顾初不忍直视,干脆扭过头不去看那一幕了,羊的惨叫声在耳周回荡,她觉得那些人实在太可恶了。可周围的民众是一脸期待,她不知道他们在期待什么。
就这样,八只羊全都被放干了血,然后,八名大汉将羊的尸体扔进了火堆中,大火瞬间吞噬了羊,它们身上可没凃什么东西,没一会儿就被烧成了枯骨。
“你有没有发现他们特别喜欢烧东西?”顾初忍着心头的寒凉对陆北辰说。
不消说陆北辰也发现了,思量了会道,“所以我更能肯定,山上的那场火跟王族长有很大的关系。”
顾初大吃一惊,“你怀疑是他……”
“要看罗池搜来的证据。”陆北辰微微眯眼,“至于天威不可犯,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不能逃得过我的天网恢恢。”
正说着,手机在他裤兜里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手机一看,唇角上扬。
“怎么样?”顾初问。
陆北辰将手机揣好,低笑,“看来罗池翻到了不少值钱的东西。”
乔云霄在旁听见了后说,“既然如此,咱们赶紧撤,这鬼玩意还不定要到几点,弄了一大坛子血搞不好会让咱们喝,我可受不了。”
“你都入虎穴了不得虎子岂不是太亏了?”陆北辰讥笑,“破案不是儿戏,喝血怎么了?如果能破案喝血也没关系。”
乔云霄一听这话就想吐。
“我们等罗池的消息。”陆北辰不是不想马上走,但还有个天玄女在那摆着,他总觉得那女孩蹊跷。
果不其然,让乔云霄这乌鸦嘴给猜中了,王族长接了一大坛子羊血,然后推到祭台之下,天玄女收回向月祈祷的姿势,拿起刚刚巫医给她的牦牛刀,众目睽睽之下伸出手臂。
顾初觉得她的手臂跟柴火棍似的细。
刀刃缓缓划开手腕,夜空之下,这一次是人血滴向了坛子。
顾初这下无法冷静了,她惊骇地盯着天玄女,拉扯着陆北辰的胳膊,“她割的是手腕!这次总不能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安然无恙了吧?”
陆北辰冷静得站在那,一言不发。
“老天,这次玩真的了。”乔云霄抵着额头,小声说,“再不报警这姑娘就废了,再神通也架不住流干身上的血吧?”
“好像不是这样。”陆北辰的语气很沉稳。
原来天玄女只是从高空往坛子里滴了几滴血而已,很快她就将手腕收回宽袖之中。伫立于祭台之上,对着下面说,“愿用我的血来洗刷你们的罪孽。”
江源走上前倒了一碗血,高举过头顶,“天火久久不灭,是山鬼仍旧对我们招来外族之人耿耿于怀,让我们用天玄女的圣血来洗净我们的罪孽吧。”
于是,每个人鱼贯而行,自行排了长长的队伍。顾初等人排在前面,眼睁睁地看着最打头的人拿过碗喝了一口血,然后站在了另一边,血碗又传到了第二人的手里。
顾初已经隐隐反胃了,着急地小声嘀咕,“怎么办怎么办?”
“喝。”陆北辰只是一个字。
她又想吐了。
乔云霄哭丧着脸,“这个死罗池,赶紧回来啊。”
一个排着一个,为了延迟时间,顾初本想跟后面的人换一下位置,岂料后面的人诧异地看着她说,这是难得的天赐,你怎么不领情?
陆北辰赶忙替她打了圆场,她晕血。
那人笑笑,你喝得是天玄女的圣洁之血,天神之女的血喝下去会得到庇佑的。
顾初心里想,什么天神之女的血,分明是一群可怜的绵羊之血。
陆北辰和乔云霄走到了她前面,在罗池那边没有确切消息之前,他们也只能入乡随俗。顾初现在担心的是,王族长离血坛那么近,而且还是亲自递碗,如此的近距离会不会认出他们。
恰恰就在这时,祭台上发生了意外,就在陆北辰刚要接碗时,只听众人一阵惊呼,天玄女从祭台上一头栽了下来,这一幕发生得突然,就连王族长都愣住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陆北辰一个疾步上前,手臂一伸牢牢地接住了天玄女,火舌从他的手臂燎过,他却咬着牙没松手,防止她落进火堆的可能。
顾初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
不是因为陆北辰顾及别的姑娘,而是如此一来,他被发现的可能性就大了。念头刚过脑,又听到人群中不知谁厉喝了一嗓子,“你是谁?为什么还穿着外衣参加祭礼?”
一句话成功地将大家注意到陆北辰的目光全都转移了过去。
顾初刚要谢天谢地,抬眼一看又是冒了一脊背冷汗。众人闪离,只留下一人在睽睽目光之下,不是别人,正是去搜证而回的罗池!
他压根就不知道参加祭礼还要脱掉外衣的习俗,冒着黑刚混进人群,正奇怪大家怎么不是裸着半身就穿着白袍,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人抓了个正着。
顾初看到王族长的目光也扫过来,准确无误地落在了罗池身上。
☆、534奇怪的线索
上海,多雨。
入夜了,来茶馆听雨声总是雅事,又或者伴着普洱的清香聆听古琴的空冷。这家茶馆大隐隐于市,地处川流不息的繁街,又被层层叠叠的竹林掩了行踪。平日客流不多,靠的就是懂茶的回头客。
林嘉悦不懂茶,但她父亲是这里的常客,品茶同时也顺带得能把生意谈了。这两年她父亲把生意重心由影视行业转到了建筑和对旅游开发的投资上,其中旅游开发这块由她来负责。以前她对生意上的事从不上心,但自打进入公司后连连谈下几笔大生意她就知道,她注定是要在生意场上跟男人一拼死活的。
她学着父亲将生意谈判放到了茶馆,因为她父亲说,在酒桌上谈生意会越谈越糊涂,在茶馆里谈生意才会越谈越清醒。
但林嘉悦今天不是来谈生意,她在等一个人。
从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等到雨停。
直到茶水淡了,那人才来。
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子,穿得中式衣褂,脖子上还戴着一串年头挺长极为罕见的老凤眼菩提。这个时间茶馆早就没什么人了,所以他径直走向她,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开门见山一句话就是,“你胆子很大,陆门的事你也敢查。”
“我有钱你有渠道,能用钱撬开的秘密我有什么不敢查的?”林嘉悦淡淡地说。
男人哼笑,“你以为陆门的秘密用钱就能撬得开?如果不是因为当初这件事有漏网之鱼,你就算给我座城池当酬金我都不会做,太费劲了。”
林嘉悦认为他不过是在抬价码,讥讽,“你只要给我真相,价钱任你加。”
“其实我不明白了,就算你知道真相又能怎么样?公诸于世?可现在还有谁在乎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男人不解地看着她,“而且直到现在都有人在盯着这件事,你前脚公布,后脚陆门就会有人干预,你花了大价钱买个不能用的消息?是不是得不偿失?”
“才过了五六年的事,现在还有人盯着很正常。”林嘉悦不以为然。
岂料中年男人笑了笑,“才过了五六年?林小姐,我敢跟你狮子大张口,费了这么久的力卖给你的怎么会是个小消息?五六年?开玩笑,我要给你的秘密可是二十多年前的了。”
林嘉悦震惊,“什么?”
“我做生意很公道的,绝对让你物超所值。”中年男人很满意她的反应。
林嘉悦大脑拼命运转,“你的意思是说,陆家和顾家在二十多年前就有过节了?”
“没错。”中年男人自顾自地倒了茶,慢悠悠地说,“五六年前发生的那些事不过就是二十多年前结的果子而已。”
“也就是说,二十多年前的秘密现在还有人负责盯着?”
“是。”
林嘉悦盯着他,“是谁?”
“那么,是谁跟陆门的秦董事长做了交易并且放弃了陆家人的身份?”中年男人反问。
林嘉悦一个激灵,脱口,“陆北辰……”
中年男人没说话,笑了笑。
“陆北辰竟然知道二十多年前的真相!”林嘉悦反应过来了。
“陆北辰用他的全部身家来换秘密的石沉大海,秦董事长想要帮着他儿子平定江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笔交易做得合算。”中年男人笑道,“我还挺佩服陆北辰的,正所谓打蛇打七寸,他身在商场之外却能看透商场之内的风云诡谲,并且切中要害让对方拒绝不了他所提出的条件,真是个高人。我想,如果他要是从商的话绝对是个狠角色,相比较他弟弟陆北深,为人做事就委婉温和得多了。”
林嘉悦沉思片刻,然后从包里将支票拿了出来,推到他面前,“资料。”
中年男人没马上接支票,反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有件事我始终不明白。”
林嘉悦盯着他,等着他说下去。他道,“堂堂林家千金,身边不乏有出色的追求者,但对个已婚男士这么穷追猛打的确让人奇怪,我该认为你是对爱执着还是因爱成恨呢?”
林嘉悦缓缓转动着茶杯,轻轻一笑,“我的秘密也是一样很值钱的。”
为爱执着又或者因爱生恨都已不再是她的专利,在没有迈进商场之前,她可以肆意妄为,可以不管不顾,但现在,她所做的一切都要考虑家族利益。她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需要为家族利益、公司利益打拼的工具。与陆北辰的关系彻底以失败告终,那么就意味着不能成为盟友就只能成为劲敌,商场之道在于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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