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区别。”陆北辰语气淡然,“尸体不需要打麻药,而你,需要我手里的这只麻药止痛。”
呃……
顾初噎了一下。
陆北辰见她想说又不敢说,想反抗又有点发憷的模样,忍了笑,“所以,从操作程序上看,你远比那些尸体麻烦得多。”
那就别缝了呗。
“躺下。”陆北辰命令,打算给她扎麻药了。
“不,我要看着。”她好歹也是半个外科大夫吧,万一出错了她还能及时提醒。
陆北辰睨了她一眼,最后也没勉强她,就任由她如临大敌似的盯着自己,轻声说了句,“麻药会有一点疼,忍一下。”
她当然知道会疼。
只是,真正往伤口附近推送的瞬间,还真是要了命地疼。
但很快地,麻药就上劲了,小腿周围麻酥酥的。
陆北辰十分娴熟地扎针拔针,然后准备缝合的工具,她发现他的手指异常地灵敏,不亚于一双外科大夫的手上速度,心里就犯疑了,问了句,“法医也需要学习这些吗?”
“让你失望了,我只是死马当成活马医而已。”陆北辰的回答似真似假。
顾初又紧张了,盯着他,见他拿了手术针线后马上说,“我觉得缝两针就够了。”
“多谢顾医生指导。”他说着,已然熟练下手,语气依旧轻松。
顾初感觉不到疼,甚至感觉不到针线的拉扯,再看他,缝针时眼神专注,针与线在他修长的手指间十分灵活地穿越,他使用的手术缝针很小,医用线也极细,每一针下去坚定未曾迟疑。
她就觉得邪了门了。
这些针啊线啊的,这些手术用的物品都是从哪儿弄来的呢。
很快地,他缝合好了伤口。顾初抻着头看过去,他还真是给她缝了两针,但缝针的技术极好,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心底有一种异样攀升了起来,她想起了北深,作为外科的大才子,缝合术是在A大出了名的好。
可这个念头又被压下了。
她想起了柳橙,想起了他发烧时候的样子。
“伸胳膊过来我看一眼。”陆北辰将缝合处利落地包扎好了后,跟她说了句。
顾初诧异。
他上前拉过了她的右臂,看了眼手腕处,修长的手指摩挲了一下,问,“有痛痒吗?”
她这才发现手腕处有一个极小的针眼,这是……给她做了皮试?睡着的她竟然没被扎醒。轻轻摇了下头,陆北辰说,“可以扎破伤风了。”
她盯着他。
他浅笑,“没错,还是我来给你扎。”大手顺着她的脊梁骨延下,轻拍了一下她的腰,“趴着。”
扎屁股针……
顾初很想在地上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169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初是学医的不假,但有时候在骨子里的那些传统思想还会时不时作祟一下,例如她在琼州医院工作的时候,得知妇科和普外科室都是男大夫坐镇下时,她每年的例行体检都定在了其他医院。在大学时她曾笑问过北深,你有考虑做妇科或产科大夫吗?北深便伸手给她看,阳光下,他的手指漂亮而又素净,他说,我这双手早就给了神外。
衬衫的一角被陆北辰拉到腰上时,她赶忙说,“我自己来。”
陆北辰便收了手。
顾初微微侧脸,目光能及他的腰身,还有戴着一次性手套的大手,为什么,不管他是拿针还是拿镊子,她怎么总是觉得自己在被他解剖?将贴身衣物往下拉了拉,就听头顶上的男人懒洋洋说了句,“再往下点。”
她觉得丢脸,转过头,又往下拉了一点。
“还不够。”他又说。
有点故意之嫌。
顾初扭头盯着他,美丽的眼因不悦染了华彩,如同一小撮的火苗在静静绽放。陆北辰唇稍含笑,与她对视,嗓音低沉,“脱了最好。”
“我不扎了。”说着她就要起身。
“行行行,躺好。”陆北辰见她是真害羞了,腾出只手压住她。
顾初涨红着脸,抗议,“那你不带这么恶作剧的。”
“好。”陆北辰好心应允。
她这才重新趴好。
一针下去,倒是不痛不痒的,扎进去的时候没太大感觉,等陆北辰的手掌贴上她的肌肤时,她才愕然察觉他早就摘了手套,刚刚还一本正经的手指现在开始变得不安分。她恍悟,忙侧身躲闪,抬眼瞪他。
陆北辰却笑问,“诈尸了?”
顾初小脸憋得通红,盯着他的手指,联想到他刚才的行径,心就跟兔子似的乱扑腾,抿了抿唇,半晌后控诉,“幸好你每当医生,否则一定就是个*医生!”
“投诉也要有理有据。”陆北辰双手撑在了餐桌上,将她圈起,脸颊近乎贴上她,“我对你做什么了?”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最清楚。”
他一靠近,身上明明就是拒人于千里的消毒药水味,可她觉得他的气息压过来时会让人心慌,甚至,脸红心跳。她不该这样,就是明明知道他不是北深她才离开的,不是吗?她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这是一种不对等不公平的相处方式,她不要这样,也不想他这样。
可今天看见了他,当他搂她入怀的那一刻,为什么她就觉得,这个男人就是属于她的?
她会心甘情愿地上了他的摩托车,会任由他来处理自己的伤口。
不,顾初你醒醒,不要再误入歧途了。
心在大声呐喊,身子却无法动弹,他的眼在含笑时,是迷了人的深邃蛊惑。
“我难得的治病救人有什么不妥?”陆北辰的嗓音低低的,似讲述事实又似*,唇息离得她极近,“小丫头,能让我出手是你的荣幸。”
她心窝缩了下,推开了他,“讨厌。”
怨怼之言,从唇瓣一旦游离开来就成了打情骂俏的灾。
陆北辰淡淡地笑,顺势按住了她,“别扯了伤口。”
她没理他,打算从餐桌下来。
脚尖还没点地,陆北辰就上前将她拦腰抱起,朝着卧室方向过去。
“放我下来。”她心里惶惶。
陆北辰只是笑而不语。
她推搡了他两下,奈何他的手臂孔武有力,圈得她无法直接跳走逃离。直到回了卧室,他将她轻放在了*上,垫了枕头,让她靠在了*头,“伤口这几天不能沾水,想洗澡跟我说一声。”
“想洗澡为什么要跟你说一声?”她敏感地看着他。
他正给她扯了薄毯盖上,侧脸对着她,棱角外捉,她看得总会心生砰然。
“因为,我可以代劳。”
顾初的心就“咚”地狂跳一下,嗓子又干又紧的,“我才不需要。”
他转脸看她,离得她很近,低笑,“你的命也算是被我捡回来的,要乖乖听话。”
“你得意什么呀。”顾初觉得他呼落的气息很烫,撇开脸。
陆北辰笑了,坐了*边,伸手捏了她的下巴,“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你跟我的关系是有了夫妻之实,你有需要我首当其冲,这也无可厚非。”
“你瞎说什么?”顾初的脸又冲血了。
他收了手指,眼里的光熠熠生辉,“我的观察力尚算不错,很能轻易知道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说到这儿,他的唇角有一点点的上扬,补了句,“尤其是男女情爱这种事上。”
“*!”顾初脱口而出。
却更是逗笑了陆北辰。
顾初不理他了,脸扭到了一边,不看他的脸,不看他揶揄的笑,总能稍稍平复心脏的小小躁动,这次见面令她不安,她总觉得,这颗心脏快要关押不住了。坐在*边的男人半晌没动静,她又好奇了,扭头去看。
岂料他始终在看着她,眼中带笑,见她悄悄扭头打量,眸底深处的笑洋溢开来。
顾初呼吸急促,觉得他是有心戏弄,又觉得他眼睛格外地亮,瞅得她心慌意乱的,就又是敛眼,不看他了。
如果是平常,两个不说话的人共处一室会很尴尬。
但此时此刻感觉不同,两人之间流窜着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男人虽说安静而坐,可那双眼里有着关不住的强势,如猎人,在耐性地等着她的冷静分崩离析。事实上,顾初就觉得自己像是掉进坑里的猎物,被他带着回酒店的那一刻,她已经逃不出他设下的网。
她会感到无端的紧张和不知所措。
不过总算陆北辰还没丧心病狂到让她太不自在,起了身,放平了枕头,说,“先休息一下吧。”
历经了担惊受怕,再怎么故作冷静,眼睛里还会泄露秘密。
他知道她害怕了。
在雨中找到她的那一刻,他读懂了她眼睛里的所有情绪,突然之间就会觉得,只要人是安全的,其他的似乎都不重要了。
勒着顾初的那根皮筋突然就松了,连带的,她也松了一口气,在他的搀扶下一点点蹭躺了下来。她的确是累了,再者*榻柔软舒适,脸黏上枕头时真就想好好睡一觉。窗外依旧如同妖魔现身似的风雨张扬,陆北辰走到窗前,遮了窗帘,将一份视觉的安宁还给了她。
顾初睁着眼,看着他又走过来。
她没动。
他上前,探身,在她额上亲吻一下,说,“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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