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然掉了头却没有真的往回走,倒回前一个路口又转了回来,远远跟在徐栗连车后一起开到了石风大厦楼下,找了个比较隐蔽的角落停住了车子。
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石风大厦的入口方向。
没等到两人出来却等到了徐栗连的电话:“莫然啊,上面出事了啊……”
徐栗连话还没说完,莫然就下了车,冲进了石风大厦,门口的保安和两个正在调查的警·察拦都拦不住。
这个男人就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楼梯口。
莫然跑上楼,正站在安全出口门外的徐栗连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你怎么那么快啊。”
“你当老子跟你一样是龟速啊!她人呢?”
徐栗连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一个小办公室,莫然不等他开口说话一把推开他就冲了进去,徐栗连被他推得撞在墙上骂了声娘:“靠,重色轻友的家伙,我还受到惊吓了呢,半句安慰话都没有。”
莫然进屋的时候,宋芷默正坐在一张简陋的木凳子上,手里握着一瓶水,默默地望着窗外发呆。
她听见了门口的动静,也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可是她却没有回头。莫然走到她的身后,他的影子包裹着她,有一种奇异的安全感,同时也让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他走到她的面前,蹲下来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你还好吧。”
“我很好。”宋芷默的声音很平静,她看着他的目光里流露出冷静、克制、坚强和不服输,午后的阳光为她的面容镀上一层闪耀的光芒,而她的目光可以穿越太阳的光华直直落在他的心里。
让他相信她是真的很好,也让他知道她不需要依赖和依靠。
尽管她其实并不好,眼前这个人在半小时前,还是她想要跟他永远在一起的人,可是现在她却只想把他推开,让他走得越远越好。
门外传来女子尖锐的争吵声,看来警方已经找到她姐姐了,宋芷默站了起来,她刚转过身,宋芷娴已经踉跄地冲了进来,她脸上爬满泪水,头发乱七八糟地散在脸颊旁,冲着宋芷默歇斯底里地喊叫:“宋芷默!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是你把厄运带来的!是因为你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宋芷娴冲上来就手脚并用地往宋芷默身上招呼,好在莫然就在一旁及时把宋芷默拉开了,他一只手将宋芷默护在身后,一只手抓住宋芷娴:“你冷静一点!”
外面的警·察也赶紧进来拉住了宋芷娴:“宋小姐,我们现在只是需要找到任右铭配合我们的调查,并没有说凶手就是他,请您冷静一点。”
宋芷娴被警·察们安抚着出去了,宋芷默又恢复了方才的姿势,继续坐在凳子上发呆。
她看见血泊中那个人的第一眼,就想到了自己在楼梯间听见的脚步声,那个人就是凶手吗?这是她脑海里闪现的第一个想法。可是,这想法很快就被否定,因为倒在血泊中的这个人应该就是楼梯间的那个人。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一模一样的棕色皮夹克。
或者又是障眼法?但是内心的直觉却告诉她死掉的这个人就是楼梯上的那个人,无论是身型、着装还是皮鞋后跟上粘着的红色土壤,都跟她在楼梯间上匆匆一瞥所看见的一模一样。
刻意的伪装可以改变穿着和姿态,可是如果连鞋底的泥块都一样的话,那就不会是伪装,这样的细节没有人会在意吧?
如果是一个连这样的细节都注意到了的凶手,就不可能制造出那样一个不够严谨的现场。
死者死前处于蹲着的姿势,被花瓶砸中后脑当即毙命,在死者的手机里只存有任右铭一人的电话,死者所用的号码是没有身份登记的临时电话卡。
案发现场又正好处于任右铭租下来的写字楼里,一切似乎都标明着他与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而更具深意的是,根据任右铭的家庭情况和他自身的收入状况,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租得了这样一层办公室。
再一步调查更是发现,这几个月以来,任右铭名下的车子房子等资产加起来已经有五六百万了,而他身上并没有任何银行贷款项目,他的银行流水也没有任何大项进出,这些空降而来的资产实在是让人不能不怀疑。
宋芷默一直在发呆,她脑子里有一个疑问一直盘桓着,让她失去了一切思考能力。
为什么死掉的人是他?为什么?任右铭不会是凶手的,绝不会,因为在她得知命案之前她没有见到过他,即使楼梯上的那个人真的是凶手假扮的并非死者,那个人也绝不会是任右铭。
任右铭要高些、瘦些,肩膀也没有那么壮实,这个很好分辨不可能会弄错。
楼下的保安的登记厉并没有记录这个男人,这栋还在招商写字楼的管理十分疏松,轻轻松松就能混进来,这段时间究竟还有哪些人进来过呢?
☆、莫然你先回去吧
宋芷默想的有些头疼,她想再去看看现场。
莫然跟在她身后走出门,她用余光瞥了瞥他,迎面正好走过来一个熟人。
“默默。”江陶禹朝她扬了扬手,他也是调查这起案件的警员之一,很快看清了跟在宋芷默身后的人是莫然,江陶禹看着他,手在半空里僵了僵,也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莫然就像没看见他一样目光落在别处,江陶禹也就不讨那个没趣了。
“我想进去看看可以吗?”说着宋芷默又加了一句,“我也许还能再想起点什么来。”
“当然可以。”
江陶禹带着宋芷默越过警戒线往里走,莫然自然被拦了下来。
“你们干什么?”莫然看着门口两个小警员,表情十分不悦。
“你不能进去。”
莫然定定地看着说这话的小警员,目光中并未流露多少锋芒,却也让小警员一时不敢再吭声,气氛顿时有些紧张,只能听见鉴定科时不时从里面传出来的一点声音,外头静得可怕,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降临。
莫少爷他也敢拦,徐栗连看得也是心惊胆战,赶紧上来救火,他把莫然拉开笑眯眯地圆场:“你干什么啊你,别妨碍人家办公好不好,真不懂事。”
莫然丝毫不领情,瞪了他一眼:“滚开。”
虽然被骂却还是厚脸皮缠在他身上,徐栗连索性无赖地抱着他不放,脸上嬉皮笑脸的,却小声提醒着:“诶,宋小姐可还在呢,你别闹太大了让人下不来台啊。”
这招果然管用,莫然甩开了徐栗连,也不再与那小警员为难,转头看向了宋芷默。
她轻轻叹了口气,往回走了几步:“莫然,你先回去吧。”
那语气里淡淡的无奈和拿他没有办法的样子,就好像……好像他是一个多余的人,一个累赘一样。
宋芷默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眉头微微蹙着,清水一般明澈动人的眼睛看着他,声音很轻很无所谓:“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有那么多警·察在呢,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说着看了身边的江陶禹一眼,唇角带了点笑意:“况且还有陶宇在呢,他会保护好我的。”
语气里这不关你的事,你不用掺和进来的意味十分显而易见。
她把一切说得很轻松,就像这是理所应当的,无论是对江陶禹的信任,还是对莫然的疏离理。
微风徐徐缓缓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也吹灭了莫然最后一丝不冷静。
他眼中凝结着冰霜,紧绷的面部线条上带着冷漠的表情,一瞬间,仿佛周遭的空气都能冻得结冰。
徐栗连也有点傻眼,宋芷默的话颇有点四两拨千斤的味道,她说的那么轻巧和没所谓,莫然此刻再要坚持就更显得傻帽,听她的话离开也很憋屈,莫然能不生气才怪呢。
生气也分很多种,而莫然此刻这样的显然是最坏的一种,看着他抿着嘴不说话完全不知道下一秒要做什么的样子,还不如让他闹一闹发一大通脾气呢。
徐栗连想劝劝他:“莫然……”
“我们走。”莫然却冷静得出奇,他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安全出口的门“咿咿呀呀”地来回摆着,莫然站的地方空空荡荡,就像宋芷默此刻的心情。
他连负气离开都能走出大片儿的感觉啊,果然人帅还是不一样的。
徐栗连一路追着莫然下楼很狼狈,磕磕绊绊地差点没从楼梯上滚下来:“我说莫大少爷,您走慢点成吗?小的要跟不上了啊。”
莫然上了徐栗连的车,把车门摔得震天响,徐公子忍不住心疼了一把,这可是他的新欢啊,坐上车后还得小心翼翼地看莫然的脸色:“莫大少爷,咱这去哪儿啊?”
“随便。”莫然只盯着窗外看,别说一个好脸色就是正眼也不看徐栗连。
“你那车怎么着啊。”
一串钥匙呈抛物线飞过来,徐栗连闪躲着接在手里,心里暗骂:靠,不会好好递东西啊,打着老子脸怎么办!
“找个人开回去。”
“是是是。”徐栗连一边点头应着一边发动了车子,“莫少爷,带你去个好地方如何?”
莫然白了他一眼:“老子才不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