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莫然走到门口，回身温柔地道了一声：“晚安。”
关灯，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满室黑暗中，宋芷默睁着眼睛，水光潋滟的眸色在暗夜中流转，房间安静得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每一声心跳，她释放一般地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有莫名的喜悦翻涌不息，让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
因为这一夜的纠结难眠，宋芷默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她惊坐起身：“十二点了！”
清醒了之后才觉得奇怪：“莫然居然没有叫我起来吃早餐？”
宋芷默一出房间就闻到了楼下传来的米粥香，顺着旋转梯下来却没有看见莫然，找遍了厨房餐厅都没有看见人，最后才在客厅的茶几上看见了他留下的纸条。
“有事回家一趟，厨房有粥，记得喝。”
宋芷默左手捏着那张纸条翻来覆去地看，有一种怅然若失的迷茫。
有事回家？是什么事呢？莫董事长找他吗？
宋芷默左手不自觉收紧，将手中的纸条揉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将宋芷默游离的思绪强拉了回来，她愣愣地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因为她还没有完全回过神，还是这阵铃声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响得过于突兀，宋芷默愣了好一会儿才接通了电话。
“喂？”
“喂，默默。”电话那头羽诺温柔的声音让宋芷默安定下来，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犹如一颗惊雷炸响，“我有个事情要跟你说一下，江陶禹你记得吧？年初的时候还约你吃饭了的那个，他……他死了。”
周羽诺并不知道宋芷默后来又因为任右铭卷入命案而跟江陶禹有联系，她只知道那一次一起吃饭被莫少逮了个正着，让莫少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所以她以为那之后宋芷默应该跟江陶禹不会有联系了。
“他……他怎么会……”宋芷默尚在巨大的震惊之中，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羽诺只当她是为老同学的去世唏嘘不已，并没有发觉什么异样：“听说是车祸吧，好像是汽车故障还是什么的，出事后他父母就把他的遗体带回去了，只在老家办了简单的葬礼，我们这些老同学知道的都很少。”
周羽诺的声音突然有些犹豫：“呃，默默，我这里一样他的东西，跟你有点关系……”
“跟我有关的东西？”宋芷默的脑子完全被车祸、命案、死亡占满，只能机械地重复着周羽诺的话。
周羽诺轻轻叹了一口气：“默默，我现在去找你吧。”
挂了电话后，宋芷默靠在沙发上，直勾勾地望住顶上的吊灯。
江陶禹，怎么会……死了呢？
他打电话来跟自己说任右铭的事已经办妥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宋芷默麻木地闭上了眼睛，黑暗好像在一瞬间降临，被厄运紧攥的无助感再一次将她淹没。
直到尖锐的门铃声响起，宋芷默才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起，趿着拖鞋去开门。
“默默，你的手怎么了？”门一打开周羽诺就看见了她手上的绷带。
“没什么，一点小伤。”宋芷默将周羽诺让进屋里，关上了门，“你电话里说的是什么东西？”
周羽诺从皮包里拿出一个32K大小的笔记本：“喏，是这个。”
宋芷默接过笔记本坐在沙发上开始翻阅，周羽诺为自己倒了杯水：“八成是些暗恋你的话。”
见宋芷默抬头看自己，周羽诺赶紧解释：“我可没偷看啊，就是瞎猜的，我不是早就说了他中学的时候喜欢你嘛，这本子是他一个旧同事给我的，个子小小的一个女孩子，好像是跟他同期的警校学生，居然去了那个据说只有亲戚参加的葬礼，看来应该跟江家关系不错，她说是江母把日记本给她的。”
周羽诺在宋芷默身侧坐下来，淡淡瞥了笔记本一眼：“就为了把这个笔记本送过来，她特地跟单位请了一天假坐汽车到A市来的哦，交给我的时候表情还挺复杂的，只说了一句‘陶禹哥会希望这本日记本交到宋小姐手里’什么的。我看啊，估摸着是江母误以为她是江陶禹的女朋友，所以把儿子的私人物件给了她想给人留作纪念吧，哪里知道自己儿子日记里所思所想却另有其人……”
说到这里周羽诺声音低了下去，她小心翼翼地去看宋芷默的表情，见她很平静地在翻阅日记，看起来没什么波澜的样子才放下心来：“默默，你手臂真的没事吧？”
“没事。”宋芷默突然猛地合上日记本，摇了摇头。
“默默，日记里究竟写了些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提起过几次我的名字。”宋芷默只看了日记的前几页就不敢再看下去，她怕自己在羽诺面前太失态而让她担心。
看来情况跟自己猜测的应该□□不离十，周羽诺点了点头：“嗯，默默，这本日记本你也别太在意了，心意知道了就好，犯不着为了这个影响自己的情绪和生活啊。”
“嗯，我知道。”
周羽诺陪着宋芷默看了会电视，宋芷默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今天……怎么没有跟你的许总一起？”
周羽诺面上一红：“他可不是我的许总，况且他那么忙，哪能整天让我跟着。”
羽诺的话可算是让宋芷默听出点眉目来了，她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一直都是校花级的大美女，身边从来不乏优秀的追求者，居然说出了“哪能整天让我跟着”这样的话，这苗头可不大好。
宋芷默不客气地在她额头上拍了一下：“你别沦陷那么快啊，搞清楚他的意思没有？他对你好不好？还有他的私生活怎么样？是不是靠谱的男人啊？”
周羽诺捂着脸害羞道：“默默，哪有你这样跟审犯人似的啊，他好不好你不知道问你们家莫然去？”
“他要是跟莫然一样，那肯定不行，骄纵蛮横脾气坏。”
“他可不是这样的。”周羽诺下意识地维护起许晨文来。
“那他是什么样子的？”
“温文尔雅稳重有礼。”
……
被她们俩议论的两位男主角此刻正在莫家大宅里忐忑地等候着莫家最年长长辈的归来。
今天是莫家老爷子莫臻源回国的日子，莫许一早结束了公司的工作回家等着老爷子，莫然和许晨文也一点不敢怠慢，穿戴整齐分别立在莫许的两侧站得笔直。
“咳咳……”伴随着几声干咳，一个须发尽白的老人出现在莫家门口，老人的精神看上去不错，笑得眯缝着双眼，脸上的褶子都显出和蔼的颜色。
他的身旁立着一个身材窈窕，曲卷长发的女孩子，白皙的肌肤上点缀着两颗如同黑宝石一般的眼睛，一进门便朝着门里的三位男士微微颔首敬礼，抬起头对着莫许甜甜地打了个招呼：“莫叔叔好。”
一看便知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严苛谨慎的良好教养。
“爸。”莫许躬身行了个礼，身侧的李具升跟着他弯腰。
莫然和许晨文也一齐叫了一声：“爷爷。”
☆、上梁不正下梁歪
娟姐从厨房走出来：“莫先生，家宴已经备好。”
莫许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准备上餐了，莫臻源因太久没见面，正在跟许晨文说着话，莫然见机赶紧开溜，想去给宋芷默打个电话。
一只脚才踏上楼梯就被父亲叫住了：“莫然，你给我过来。”
莫然老不情愿地挪到父亲的旁边：“爸，怎么了？”
莫许目光朝跟着爷爷回来的女孩子身上瞟了一眼：“没看见人家尹小姐一个人站在那儿吗？你过去跟她说说话，别怠慢了客人。”
尹小姐？莫然在脑海中稍微一搜索就明白了这个跟着爷爷一起回来的女孩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了，原来是尹家的小姐。
尹家跟莫家也算是世家，尹家三十年前举家将业务迁往了国外，所以这些年莫家老爷子在国外修养，多得他们的照顾。
这些年莫家已经把国内的业务开展到史无前例的规模，可是在国外业务上却一直经营平平，尹家则正好相反，虽然商业体量上尹家不及莫家十分之一，可是他们的业务却正好跟莫家互补。
老爷子把她带回来还有自家老爸主动让自己去献殷勤目的不可谓不明显啊，只不过……
莫然看了看跟大哥相谈甚欢的爷爷，只不过他们俩的算盘却打不到一块儿去。
莫然放慢了步子磨磨蹭蹭地往尹小姐的方向踱步，还故意从爷爷和大哥身边绕过去，果然在他距离尹小姐还有三米距离的时候爷爷出声叫住了他：“莫然。”
莫然扭头佯装惊讶：“爷爷？”
莫臻源沉着脸示意他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哦。”莫然在父亲略带失望的神色中向爷爷走去。
莫臻源拍了拍许晨文的肩：“好了，公司的事情我们晚点儿再说，你先去跟尹兰芝小姐打个招呼吧，这些年我在国外多亏了尹家照顾，你可别怠慢了人家。”
莫然心里忍不住觉得好笑，爷爷跟父亲还真是亲父子，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爷爷把莫然带到了花园里，语气显然没有方才对许晨文那样慈爱：“你看看你穿得像什么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