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吴厂长跟前,脚脖子就被人一把抠住,杨鸿儒就防着这个呢,顺势弯腰,一刀向下插去,直指顾时照的心脏!
顾时照的眼陌地睁开,眸底全是森然冷意,他不自然的左手,竟然出奇的快,一把挡住了杨鸿儒握刀的手,他哼道:“你不是只要沈家人死吗!为什么还要连累无辜的他们!”
杨鸿儒拼尽全力,他知道此前顾时照左手骨折过,因此力道一直往前别,想卸去他左手全部的力量。
“呵呵……”他又笑了,眸底全是贪婪之色:“既然你也姓沈,她也姓沈,不如你俩都死吧!”
刀尖一寸寸下移,被杨鸿儒刻意换了角度,直指顾时照的肩膀。这样刁钻的弯曲,顾时照的手臂开始剧烈的抖,就这样被他一点点的扎进皮肤里。
但他仍旧没有反应,低血糖症状,脑子一片空白,压根感知不到疼痛了。只知道无论如何,都要攥紧吴厂长的腿,让他们三个活着!
刀子已经插进去了一半,杨鸿儒想抽出来再给他一刀,却发现,顾时照的手已经死死的握住刀柄不动了,就像是……死了一般……
他站起身来,正欲踩上几脚,身后响起嘈杂的声响,有扩音器的声响传来:“穿白色羽绒服的男子,你已经被包围了。”
顾时照昏昏沉沉中听到这句话,微微睁眼看向远处,一排黑压的制服,晃动着得警灯,已经越来越高昂的扩音器里杂碎的声音,他终于再也无力支撑,晕了过去。
温宛被救上来的时候,吴厂长正坐在地上,眼巴巴得看着警察一点点的将小雅拖上来,他不停的咳嗽,想扑过去,却始终坐在地上没动。
小雅很快救上来了,警察给她裹了两件大衣,不停的给她取暖。
陆明远正蹲在吴厂长旁边,连秦陌简也在。更稀奇的是,冯嘉尔……也来了。
他们几个人,都安静的或蹲或坐在那边,雪白的地面,被鲜血染红了一地。
温宛跛着腿,一点点的向人群包围处凑过去,看向最中心的那个人,他脸上血色全无,肩上还插着一把匕首,双目闭得死死的,像是没有了呼吸一般。
没走两步,温宛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腿上如同灌了铅,根本动弹不得。
小雅终于被解开胶带,半天都没哭,却在温宛扑通倒地的瞬间,嚎啕大哭了起来。声音凄婉哀怨,哭的皑皑白雪都苍白无力起来。
温宛回头,伸出食指到嘴边,小声的说道:“小雅……嘘……别吵……”
吴小雅更哭得厉害了,却又想尽力听话的不出声,十来岁的小孩子,哪里能收放自如,抽噎的声音更显得孤苦了。
惹来温宛一声吼:“又没死人!你哭什么丧!”
陆明远直接站起来,走到哭哭啼啼的小雅身边,一把捂住了小姑娘的嘴。
秦陌简说道:“都别吵!”
顾时照的情况很复杂,被匕首插着的伤口尚可救治,可……失血过多……
这次赶得急,来的都是警察,这荒山野岭的,救护车都叫不到,只能凭他的经验诊断。
他不停的翻检着,判断呼吸,听心跳,最终吼道:“给我派一个最好的司机!现在就回市里!其他的,你们等雪停!”
说罢,瞟了陆明远一眼,算是打过招呼。
警察们已经快速的推举出来一位老司机,在恶劣的路况,都走过,已经有近二十年驾龄了。
一群人小心翼翼的把昏迷的顾时照抬上了车,司机和秦陌简坐了上去,冯嘉尔要跟,被秦陌简喝退了下来。
温宛膝盖有伤,连车门都没扒到,就见警车一溜烟的跑了,在白雪茫茫里,留下一串蜿蜒而逝的车痕。
其余的几个,也动了个半死,陆明远来过林庄,当即与警察中的负责人商定,一群人,向林庄工厂走去。
温宛被安排的和冯嘉尔同一辆车,她没有心思去看车内的人,只是狠狠的盯着另一辆车里的杨鸿儒。
回到林庄,已经是到了傍晚,几个伤号被安排好了住宿,温宛自己却坚持住在原来那间房,不让任何人同住。
膝盖上的伤,陆明远帮着处理了一下,判断过后,决定,雪停了就回市里。
后续处理部队,晚上才回来,李子琪也被从坑底捞了上来,听说还有气,又分派了两名警力,将她连夜送往市里。
晚饭是仅剩的两位警察做的,看得出来,平时不怎么下厨。
吴厂长再次卧床,为了方便照应,也搬来了宿舍区。就在温宛的隔壁,咳嗽个不停,好似要把胆汁咳出来了。
杨鸿儒被反拷在床边,不停的疯笑咒骂着。
偶尔还会传来吴小雅低低的呜咽声。
一群人,在这样寒冷的夜里,听闻着这样鬼哭狼嚎的声响,慢慢的沉睡了过去。
温宛半夜醒来一次,梦到自己掉下了坑底,接着是吴厂长、吴雅……咚咚咚砸在坑底,传来很大很重的响声。
等到顾时照也站在坑边预备起跳的时候,她大喊着“不要”,从床上摔在了地上,终于醒了过来。
外面有些吵,她身上太无力,好不容易爬到床上,又睡了过去。
做了一个更加光怪陆离的梦,梦里,顾时照揽着冯嘉尔的手,两人一直在跳舞,跳啊跳啊,慢慢的,那只拥着顾时照腰身的素手,变成了一把利刃,而冯嘉尔的脸,已经变成了杨鸿儒的,他奸邪的笑着,将刀子高高的举起,向着顾时照的胸口,重重的插了下去!
这次,她没能阻止,只能跪爬着过去,又被顾时照一脚踢的远远的。
梦中的她哭花了眼,醒来的时候,枕巾沾湿一片,温宛摸了摸眼角,仍然满脸泪花。
她昏昏噩噩的起身,想去找陆明远,告诉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回市区。
推门而出的刹那,听到外面再次有车子发动,有人低低的交流着,扶手处站着一个人,正是陆明远。
温宛匆忙跌跌撞撞上前,喊道:“我也要回去!”
陆明远没有回头,直接拒绝:“不行!”
“有车子!”
“杨鸿儒死了。”他一句话,堵住了温宛含在嘴里的所有话。
终 卷:每一个明天 第103章 选择性遗忘
“死了?”温宛不敢置信,昨夜沉睡时,耳畔还是他疯癫的咒骂声!
“你跟我呆在一起,这样阿时才放心。”
“他……他怎么样了?”从昨晚到现在,人人面色沉郁,气氛很压抑。
陆明远叹口气,手摘下金丝眼镜,垂在护栏边,说道:“不知道,给小简打电话,安心接的,说是现在还在手术室呢。”
这个厂子紧挨着山脉,又是偏僻的农村,信号被遮挡,手机已经成了废物。唯一能和外界取得联系的,也就只有门房的那部座机!
对!还有座机!
温宛跛着腿往楼下走,她要去通电话,确认顾时照是不是已经出了手术室。
但也只区区走了三步,楼梯间响起蹬蹬走路的声响。高跟鞋踩着灰泥地面,从楼梯上拐了过来。
即便这样寒冷的天气,冯嘉尔仍旧能保持身材妖娆,她的唇色难得一见的没有涂抹艳丽的口红,打量着温宛的神色,最终,发出一声冷哼。
小雅从屋门怯生生的探出头来,满眼期待的看了一眼温宛,却没敢开口,只好别开视线,看向陆明远,说道:“叔叔……我爷爷……他……不咳嗽了……”
不咳嗽了本应是好事,温宛没有动脑子,刚想说两句,却见陆明远带回眼镜,脸色沉郁,快步的走了进门。
吴厂长也发烧昏迷不醒,最好的医生被带回了市里,唯独剩下这一群只听说过感冒冲剂的人。
陆明远无法,只得再派出最后一辆车,载着吴厂长,两位警力,重新出发前往市区。
于是空荡荡的厂区,就只剩下了冯嘉尔、温宛、陆明远和吴小雅。
就这样,在大雪封山的林庄工厂,一呆就是整整三天。
除了第一次记起门房座机以后,温宛再也没用动过打电话的念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本能的畏惧着那个听筒,深怕里面会传来什么噩耗。
终于,小雪也慢慢的停将下来。路上的积雪开始融化。
陆明远不等外面通知,从厂区清理出来拉货送货的面包车,发动车子,欲回市里。
其他三人自动跟随。
一路上,温宛没敢开口问。冯嘉尔却更是沉得住气,只是偶尔瞥向温宛的时候,眼神晦暗的令人心生颤栗。
小雅很少出林庄,第一次来了市里,虽然对外面的高楼大厦很是稀奇,却也老老实实的坐在位子上,等着大人们的安排。
面包车直接停在了秦陌简的诊所面前,温宛没下车,倒是冯嘉尔,率先下去,跟陆明远说了两句话,便匆匆进去了。
温宛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就一直坐在车里。
最终,陆明远拉开车门,说道:“再不想面对,也得进去。”
这句话,太过诡谲。温宛听后,声音都颤抖起来:“他……他……”
死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重症监护室,还在昏迷,能不能醒来两说。”
这才是他为什么急着回来的原因,局面已经相当不乐观,集团总部恐怕也已经炸开了锅,又有一些人该洋洋得意了!
温宛恍恍惚惚的走下车去,大门口,安心已经跑了出来迎她。见面先是一个大拥抱,然后拖着她往里走,却被温宛的动作搞得一愣。
她看向跛腿走路的温宛,说道:“你腿怎么了?”
温宛不知所措的摇头,示意她搀着自己,先进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