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惠抬起头迎向他冒火的双眼,对他笑了笑说:“是啊!”
何陆云只觉她脸上的笑容分外刺眼,由不住道:“今天来的可都是各界精英,抓紧机会,好好钓个金龟婿。”
这话就有些伤人了,连郝悦然都变了脸色,狐疑的目光像是机关枪一样来回在两人脸上扫射。
周子惠微微垂下眼,眼睫有一瞬地颤动,笑眯眯对他说:“那就承何主任吉言了。”
何陆云很想摔桌就此离场。可是碍于郝悦然也在,这么走了难免会传什么闲话到廖敏耳朵里去,便还是按耐住性子继续坚持了下去。只是之后便再没有同周子惠说半个字。
相亲过程中他一直都坐在最后一桌同郝悦然在聊天,郝悦然因此错失了许多与其他男士交流的机会。虽然聊天过程中他一直都在走神,但他仍尽力维持出了一种认真倾听的假象。周子惠面前的男士倒是换了几次,他听到她对男士们千篇一律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周子惠,是市中心医院的规培医生,今年二十六岁……”
听到他耳朵都生茧子了。
偶尔不小心看过去,看到周子惠脸上的标准微笑,他就很有把她拖出场的冲动。
“要不,我们出去走走?”郝悦然提议说。
“啊?”何陆云见她站起来,方才又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郝悦然微微弯下腰瞧着他颇有意味地笑:“我说,我们出去走走。”
何陆云看了周子惠一眼,她正用心在听对面那位男士说话,那人好像是证券行业的,正在跟她谈股票,那么枯燥无聊,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听得下去,还津津有味的。
他站起身对郝悦然说:“我们走吧!”
出门的时候,郝悦然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何陆云怔了怔,扭过脸对她笑了笑,眼角余光却是朝向身后周子惠的,她似乎朝这边看了一眼,他深吸了口气,就那么任郝悦然挽着他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少了点,要赶去开家长会,回来再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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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
等到了门外,何陆云就不着痕迹地把郝悦然挽着他胳膊的手拿了下来,问她说:“郝小姐来这里,也是父母包办?”
郝悦然笑说:“那倒不至于,不过子惠来这倒是我包办的。”
何陆云微微一怔,揶揄说:“哦,想不到郝小姐还身兼红娘之职。”
“哪儿啊!”郝悦然说,“家父下的命令,让我必须为子惠找个乘龙快婿。”
何陆云诧异道:“郝伯父这么关心周医生的人生大事?”
郝悦然说:“他也是没办法,受人之托嘛!子惠爸爸说子惠生活圈子小,认识的男孩子少,便托老爷子给介绍些青年才俊给子惠认识。刚好我报名参加了这个party,那便一起啰!”
“老爷子真是厚道人!”何陆云总觉这话有些怪怪的,普通的老乡关系能有这么上心的?而且,郝悦然说话那语气听着也不是那么对味,隐隐竟似有轻屑的意味。
郝悦然说:“爸爸对老乡都很照顾。你不知道,子惠家里其实很……经济条件不大好,高中大学全靠爸爸资助。”
“是吗?”何陆云心里头说不出的滋味。
他只知道周子惠家里条件不好,是从农村考出来的孩子,却没想到她家经济条件差到需要人资助的地步。
遂扯开话题:“郝小姐觉得今天的party怎么样?”
郝悦然眉飞色舞说:“我觉得非常好,让我又遇上了何医生。何医生可有同感?”
何陆云微讪,笑说:“郝小姐不愧是搞金融的,实在太会说话。”
郝悦然咯咯笑道:“何医生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啊?”
何陆云说:“当然是由衷的赞美!”
“那就多谢了。”郝悦然咯咯笑道,“何医生也别一口一个郝小姐郝小姐的,听着怪别扭,叫我悦然就好。”
何陆云说了声好,想到方才周子惠与那证券男相谈甚欢,现在也不知怎样了,就想回去看看。
只是不等他向郝悦然提出,便听手机响了。他跟郝悦然说了声抱歉,走到一边摸出电话看了看,是仇霖打来的。
今天是仇霖值班,这个时候打来只怕是科里有什么急事。
何陆云赶忙接通。
就听仇霖说:“何主任,23床忽然发生急性心衰,正在抢救,情况不太乐观,恐怕要麻烦你过来看看。”
何陆云忙说:“好,我马上过来,”说完并没马上挂掉电话,继续跟仇霖保持通话状态,又询问了一些病人的具体情况。见郝悦然朝他投来问询的目光,却也没空跟她解释,只朝她打了个有事先走的手势,便进了电梯。
他从地下车库取了车,匆匆忙忙往医院赶。车子开出去,又想起周子惠还在相亲现场。想到这个,他就禁不住肝火上涌。
何陆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等红灯的时候戴上蓝牙给周子惠拨了个电话。
周子惠倒是接了,还装模做样的跟他问了声好。
何陆云听到背景里男人的声音,就由不住失控:“周子惠,你还呆着干什么?是真打算钓个金龟婿吗?”
周子惠好声好气地说:“好啊,那就这样,再见。”
随后电话便被掐断了。
何陆云只听到耳机里嗒地一声,跟着便是长长的一串嘟嘟响。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简直气得肝疼。她居然挂了他的电话,她怎么敢?
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也只有在床上才肯老实。
他愤愤地想着,看到绿灯放行,还是把心里面的怒气压了下去,继续又往医院赶去。
23床的情况有些糟糕。何陆云穿上白大褂,匆匆赶到抢救室,同仇霖一直忙到半下午,才把病人的病情稳住。
看到监护仪上的各项数字渐渐趋于正常,参与抢救的医护人员总算松了口气。
回到医生办公室,何陆云想打个趣缓和下紧张的气氛,但见仇霖一脸爱搭不理的样子,只好又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只跟他交代说:“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仇霖瞥他一眼,没说话,只嗯了一声。
因为周子惠的关系,仇霖这一阵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很大转变。对他明显没有原来那么尊重了。有时候问他一句话,他半天都不爱搭理。不过还好,他的情绪没影响到工作,何陆云也就没跟他计较,有些事总要自己想通才行,在这之前,说什么都是白说。
何陆云脱下白大褂,去盥洗室洗手。仇霖也跟了进来,何陆云看看他,往旁边让了让说:“怎么,还记恨我呢?”
仇霖打鼻子眼里哼了声,说:“你和她在一起了?”
何陆云略想了想,答了个“嗯”字。
仇霖沉默了好几分钟,又说:“你对她是认真的?”
何陆云有些不高兴,反问说:“这跟你有关吗?”
仇霖没说话,只使劲搓他的手,搓了一手的白泡子。等何陆云擦干手要走的时候,才慢吞吞来了一句:“你要是对她不认真的话,我就把她抢过来。”
尼玛——他这是□□裸的挑衅是吧?
何陆云停下脚步,注目看了他半晌,仇霖也不惧他,坦然回视。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对视了几分钟,何陆云转开眼将手里湿了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说了声“走了”,便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何陆云一直在想仇霖刚才的话。
他想,不管怎么样,在认真不认真的问题上,事实上他已经落了仇霖的下风。
仇霖其实能感觉得到他对周子惠的态度吧?所以他才会问他是不是对周子惠认真?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能发现这样的事实,周子惠又怎么能感觉不到?她不愿接受他在一起的建议,是因为知道这段关系不够安全也不够稳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去相亲……
何陆云有些心烦意乱,一方面觉得自己不该耽搁人家,一方面又不怎么舍得放手。
下了高架,他找了个休息区把车停下,跑去买了包烟,闷头抽了两口又掐掉。
太阳已经落山,他靠在车上,看着西边落日熔金的余晖,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考虑下跟周子惠的关系。周子惠不肯搬过来也好,等过一阵子吧,过一阵子他想清楚了再说。
当晚他没敢回何家。因为中途离场,廖敏已打电话来骂了他一顿,他不想回去给她问东问西地自寻死路。他老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会把他和郝悦然送做堆,还拐弯抹角地问他对郝悦然的印象。
何陆云觉得有些纳闷:“你怎么知道郝悦然也来相亲的?”
廖敏说:“嗳,我们经常通电话的,今天那姑娘打电话来说在相亲现场看到你了,我当然就知道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