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卓然见对面屋子的灯熄了,便觉得他和沈让两个人这种无耻的偷窥没了意思。他举起手中的红酒杯,与沈让轻轻碰了碰,放在唇边抿了抿,而后一本正经地望向沈让:“你什么时候安排我进流光?”
沈让一惊,从摇椅上跳坐起来:“什么?!你还要回流光?回去送死么?!”
“就当是送死,我也得回去。”卓然那一双幽深入骨的眸子仰起来,对准了漆黑的夜,凑巧落满了繁星,美得炫目。
沈让暴跳如雷:“你当流光医院是我家开的么?!”
【711】让她洗个够!
“你说回去就回去?”沈让满脸鄙夷地望着他,“你连个行医的执照都没有,别说是流光,只怕是路边的小作坊也不会轻易收你这样的医生的。”
卓然轻笑出声:“当初小墨……咳……季子墨不过是个没毕业的高中生,有谢舜名作保,她还不是照样进了流光。凭你沈让在业界的名声,不可能做不到——”
沈让的脸沉下来:“市人医干得好好的,我还不想辞职。”
“谁让你辞职了,现在流行走穴。”
沈让冷冷扫了他一眼,“看不出干你们这行的,真是行行都懂一点啊,连走穴都知道。”
卓然耸了耸肩,不再多说。
陆屹楠上班之后,钟可情原本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复习。
这时,殷氏敲门进来。
钟可情诧异地望了她一眼。
殷氏便道:“子墨小姐,你有没有衣服需要洗?”
“我可以自己洗。”钟可情一口回绝。她知道殷氏在打着什么算盘,殷氏故意亲近她,无非就是想从她这里打听到钟可欣现在的住处。钟可欣现在住的地方,只有她和陆屹楠知道,陆屹楠有心瞒着殷氏,只要她不说,殷氏便很难查出来。
“高考重要,子墨小姐忙着复习,洗衣服的时间能省下来当然是省下来更好。”殷氏面上始终维持着微笑,很沉得住气,“我这把老骨头,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多活动活动。”
钟可情心里想着:你想要洗衣服是吧?那我就让你一次洗个够!
“好,那就麻烦殷阿姨了。”钟可情冲着她眨了眨眼睛,露出天真无邪地笑容来,“但是我的衣服比较多,需要整理一下,你到门外去等着,好吗?”
“没事,再多都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殷氏陪笑道。她说着,便退回了门外,伸手替钟可情将门掩上。
钟可情细想了一会儿,便将柜子里的衣服都翻了出来。
钟可情从前生活得很低调,向来就是三件衣服轮着换,穿得简简单单的,但季子墨却与她大相径庭。季子墨性格孤僻,季老太太为了哄她开心,三天两头就会送给她新衣裳,而且她要参加各色各样地晚会,层出不穷的晚礼服也堆满了她的衣柜。钟可情将季子墨压箱的衣服全都整理出来,居然整整有三大箱那么多!这些还只是她常穿的而已!
“殷阿姨,殷阿姨……”钟可情朝着门口唤了两声。
殷氏便探出头来。
钟可情对着她勾了勾手指道,“殷阿姨,快进来帮忙吧。”
殷氏瞪着眼前堆积得像小山一样的衣服堆,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钟可情问道:“这些都要洗?”
“是啊!殷阿姨不提洗衣服,我都想不起来。这些衣服压在箱底太久了,都快发霉了,是时候拿出来洗一洗晒一晒了。”钟可情冲着殷氏天真地笑,“方才殷阿姨说有的是时间,那就麻烦殷阿姨了。”
“不……不麻烦。”殷氏咬牙切齿地应承下来。
堆积在席梦思上的衣服,她来来回回搬了五六趟,这才全部搬进了洗手间。
钟可情连忙嘱咐道:“殷阿姨,我那些衣服可不是超市货,不能放洗衣机的,必须手洗……你要是觉得麻烦……”
“不麻烦。”殷氏的嘴角强扯出一抹笑容来,“子墨小姐放心,这些衣服我会洗好熨好,不会出任何差错的。”
“那就谢谢殷阿姨了。”
“不客气。”
等到楼下的洗手间不停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时,钟可情这才忍不住轻笑出声:光这些衣服,也够殷氏那副老骨头折腾的了!
钟可情转身,脚下却是一扳,险些摔倒。
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脚边“躺着”一件白衬衫。这件白衬衫并不是她买的,加之季子墨爱穿裙子和休闲装,鲜少会买衬衫,她眉头不由一皱,将那件衬衫捡了起来。
衬衫是加大码,看领口便知道是男士的。
钟可情努力在脑海里回忆着,这才想起在欣悦夜总会的那一晚。
倘若没有记错,那晚谢舜名穿得就是这件衬衫。纵情过后,她发现她的裙摆被撕碎了一角,所以将他的衬衫系在了腰间,带了回来……
盯着那件眼熟的衣服,她略微有些怔神。
衬衫上有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依约还映着当晚的酒气,那些味道萦绕在她的鼻尖,令她不由面上一红,回想起他精壮的身体来。
两具交织缠绵的身体反复在她脑海里闪现,她不想去回忆,可是只要一闭上眼睛,便满脑子都是那晚的情景。
蓦地,她突然从席梦思上翻坐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整张脸都呆掉了!
【712】忘了戴
那晚,他似乎没有……
那晚的情况实在太混乱了,任谁都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去买套。
并且,当时的她,真的以为外面发生的火灾,以为他们两个很有可能就要葬身在一起了,所以她什么都没有考虑。
钟可情惊得面色惨白,下意识地去抚自己的小腹。这可是小墨的身子,她怎么可以……况且,现在陆屹楠还没有伏法,她必须继续呆在他身边寻找他的罪证。
如果——就那一晚的时间,她刚巧中了标,那可怎么办?
钟可情越想越不安,二话不说,拾起了那件衬衫,便匆匆下楼。
一直在洗手间洗衣服的殷氏不由探出头来,问道:“子墨小姐,你这么急急忙忙的下楼,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去看大小姐?”
钟可情有些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道:“我去学校。”
殷氏原想跟出去,无奈钟可情开车太快,出租车跟在她后面兜了两个弯,便被她甩了好几条街去。
钟可情怕被熟人看到,便驱车去了偏远一点的便利店。
“这里有没有……”验孕棒三个字,她有些说不出口。虽说上辈子,该经历过的事都经历过了,连孩子都生了,可那毕竟是被迫的,如今让她独自一人来买这种东西,她实在难以启齿。
售货员是个女汉子,见她羞得满脸通红,便笑着打趣儿道:“来买避孕套的?”
钟可情见她会错了意,便慌忙摇头。
售货员很快从橱窗里掏出一打验孕棒来,扔到她面前道:“回家仔细验验吧!我们这是小店,不敢百分百打包票的!若是想要确定一点,最好还是去医院看一看。”
钟可情慌乱地点头,随手扔下一百块,道:“不,不用找了!”
钟可情紧紧握着那一打验孕棒,掌心里满是汗水,可当她上了车,整个人便又沉静了下来。她与谢舜名上床,不过是上周的事情。她是妇产科的医生,她清楚的知道,这验孕棒也不是立刻就能检验出来的,至少要等一个月后!
她的心愈发焦虑不安起来,随手将刚刚买到的验孕棒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在车上坐了整整半个小时,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心情焦虑到了极致,她终于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谢舜名刚要进手术室,完全没料到钟可情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他当即解开白大褂,将手中的药品尽数塞到了助理的手里,吩咐道:“去找二组的何教授,请他代替我主刀。”
“可是……可是这个病人点名要谢医生你主刀的。”助理满脸为难。
谢舜名便道:“那就告诉他,我现在没空!他要是执意要等,死在手术台上,我不负责!”
“是是是。”谢舜名的脾气一贯温顺,鲜少像今天这样冲着人大吼大叫。助理见他心情似乎不好,便不敢再问话,连忙朝着二组的办公室跑去。
手机铃声还在响着,谢舜名寻得一处僻静地地方,这才按了接通键。
钟可情的声音闷闷的:“那个……”
“我有名字的。”谢舜名端着架子,声音冷沉。
喊他谢舜名吗?她从来没这样喊过,显得太死板了。
叫他阿名哥哥?他们已经闹僵了,这样又显得太不自重。
谢舜名便率先开口道:“怎么?你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吗?我们已经陌生到这种程度了吗?”
“……”钟可情没有说话。
谢舜名生怕她会就这样直接挂掉电话,便带着几分讥讽道:“你可以叫我解药,三分钟的解药,一个星期前,你就是这么称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