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钟可情开口。
季老太太面色沉下来,冷冷摇了摇头。
“这太残忍了。”钟可情终究还是撇过头去。原本她只是在装善良,可是看到季子姗眼中的悲悯时,她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心软了。她试图上前阻止,却被身后的人紧紧牵制着。
季老太太见状,又唤了张小蝶过来,仔细叮嘱她道:“替我看着子墨小姐,别让她做糊涂事!”
【430】绝境
钟可情再怎么心软还没有傻到冲上前去,替一个曾经想尽办法想要弄死她的人挡鞭子。
季正刚的皮鞭一下下密密麻麻地落下来,季子姗那条单薄的黑色连衣裙眼见着就要被打穿了。那场景血腥残忍,钟可情心想着,季子姗的背上估摸着早就皮开肉绽了,只不过裙子是黑色的,未能显现出血迹来。
“救我,小墨,救我……”季子姗被打得麻木了,根本不分敌我,凡是能求救的人,她都伸出手去。
“闭嘴!今天谁也救不了你!”季正刚一句话浇灭了她所有的希望。
张小蝶倒抽了一口凉气,搀扶着钟可情道:“子墨小姐,我们别惹事了,还是快些回房休息吧。”
钟可情不忍心再看,点了点头,当着季子姗的面缓步上楼。
季子姗眼见着钟可情离去的背影,心情绝望到了极致,内心深处衍生出更深地怨念来,恨不得将所有逼迫她的人全都掐死!
楼下的动静很大,钟可情在床上躺了大约十来分钟,鞭子声才渐渐消停下去。
季正刚许是打得累了,将皮鞭甩给一边站着的李嫂,自己则去了书房。
季子姗浑身是伤的蜷缩在大理石地板上,连个佣人都不愿意上前扶她,她勉强直起身子,扶着楼梯,缓步爬上了二楼。一进自己的房间,她就死死将大门反锁。
季子姗颤抖着从自己的背包里摸出手机来,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喂,妈,妈……”江美琴似乎是这个世上唯一珍惜她的人了。
彼时,江美琴也正在兴头上,偏生被一个电话打断了。她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有些不耐烦地接通了,冷着声音道:“子姗,有什么事吗?”
“呜……”季子姗不敢大哭出声,只得低低地呜咽。
她眉头一皱,“有事快点说,妈现在很忙,很急——”
“妈,爸爸打了我,你快来季家接我走吧,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季子姗懦弱地哭出声来。为了成为季家的人,她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住进了季家,她以为她融入了这个家,可是直到今天一个人都不愿意救她的时候,她才明白她只是季子姗,与季家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三更半夜的,你说什么胡话呢?”江美琴直对着电话里头训斥,“妈为了让你住进季家,在你爸面前不知道求了多少次,受了多少委屈。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受了点小委屈就想走人,你这么没用,凭什么当我的女儿?!”
季子姗咬着牙,强忍着泪水:“可是妈,我疼……我身上全都是伤。你来接我,我就想跟你一起住一晚,好不好?”
“那怎么行?!那季老太太最讨厌看见的人就是我,我若是三更半夜去敲季家的门,难免又要挨她一顿臭骂!再说,这会儿沈惠洁还住在季家呢,我若是回去,你爸又要嫉恨我了。”眼见着林秘书已经急不可耐地抚上了她的美臀,江美琴仰起头,长长舒出一口气来,强忍着血液里的叫嚣,逼迫自己冷静道,“子姗,你就忍忍吧。不就是挨了打么?小时候,谁没挨过打?忍忍也就过去了。我若是现在接走了你,只怕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季家了。为了我们母女的将来,子姗,你必须忍住。”
“妈,我不想忍了,我不想……我不想在季家待下去了……”
季子姗还在哭,江美琴却已经狠狠挂了电话。等她再拨,手机那端传来的便是忙音了。
林秘书占有了季正刚的女人,他心中也是有愧的。但女人这种东西,就是罂粟花,表面上妖冶诱人,实则毒入骨髓,沾上一次,就戒不掉了。
江美琴在自己的公寓里与陌生的男人缠绵悱恻,季子姗则蜷缩在自己的墙角,连脱衣下水洗澡的勇气都没有。
她听到隔壁屋里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季家每一个人决绝的眼神,满是伤痕的双手不知不觉中握成了拳头:什么家产、什么季家大小姐的名声,我全都不要了!我只要你们家破人亡,我要你们终有一日,跪在我的脚下求我!
【431】遭受排挤
钟可情一整晚都难以入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会想起那个陌生男人的吻。
他的苦笑、他的眼神,他的一举一动,在她的脑海里与谢舜名完全重叠。钟可情内心深处生出一种恐惧来,她害怕这种分辨不清的情感,害怕将任何人当做替代品。
或许她答应去g市培训,并不是为了寻找陆屹楠的破绽,更多的是想躲开那个人,不想同他见面吧。
次日,谢影尘如往常一样出现在医院里。
钟可情在心内科门口徘徊了许久,等瞧见那个背影,确定自己的心情已经平复的时候,她才鼓足了勇气推门进去。
“怎么样?今天感觉还好么?”钟可情性子偏冷,不太会关心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实属不易。
谢影尘倒是愣住了,勾唇笑了笑:“好啊,我很好,通体舒畅。”
“哦。”对方似乎早就忘了昨天在手术间里的那个深吻,一点尴尬之意都没有。钟可情也只得低低应承了一声,“那就好,你保重。”
说罢,她匆匆出门拐弯。
谢影尘追出去的时候,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道口。
谢影尘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昨天难道……发生什么事了么?谢舜名只是依照和他的约定,帮他做一场手术,难道就做一场手术的时间里,他们又见面了?
谢影尘心头像是被压了千斤大石,抑郁到了极致。
他拨了谢舜名现用的手机号,手机那端响了几声,便传来忙音,很显然对方并不想接他的电话,直接挂了线。
谢舜名越是不接电话,谢影尘的内心越发不安。
钟可情走到六楼,陆屹楠一早就已经在电梯门口等着她了。他将她领进心外科,介绍给一众教授医师认识。
因为曾经做过一例复杂的心脏搭桥手术,心外的教授大多都对“季子墨”这个丫头有所耳闻,赞赏的人在少数,大多数人还是嫉恨她抢走了他们病危的病人,并且救活了病人,帮着心内科狠狠扇了他们心外科一个耳光。
“这位是傅亦副教授,这是谭教授,还有这边的唐教授……”陆屹楠领着钟可情从他们面前一个个走过。
钟可情友好地伸出手去,试图同他们握手,大多数人都双手抱臂,理都不理她,唯有傅亦看上去和善许多,他淡然一笑,同钟可情握了握手说:“季医生的大名,我们早有耳闻,心外科欢迎你的加入。”
“谢谢。”钟可情抿唇一笑。
陆屹楠又往前走了一步,盯着傅亦身边的年轻少女,怔怔发呆:“这……这似乎不是我们心外科的人。这不是……”
钟可情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也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小墨的妹妹么?”陆屹楠努力回忆着,想起她曾经在病房逼着季子墨喝粥的情景,“她……我见过的。”
季子姗抬起头,昨晚的懦弱已然消失不见,眼眸之中满是坚定,她笑着迎上陆屹楠的视线:“陆医生,我不是小墨的妹妹,是姐姐。虽然在外头小墨是季家的大小姐,但实际上我比她还要早出生几个月,应该是姐姐才对!”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季子姗摆明了就是要摊牌,要公布自己是季家私生女的消息。
钟可情笑了笑,淡然向大家解释道:“她是我姐姐。我看上去显老,大家才以为她是我妹妹的吧。”
她这样一句玩笑话带过,季子姗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反倒不好说了,憋在心里,继续发酵。
这时,傅亦站出来,牵着季子姗的手臂向前走了一步,笑道:“陆屹楠介绍了新人,我也该向大家介绍一个我的新助手了。季子姗,c大在读大学生,学得是心外,名列前茅,专业对口,能够得到这样的人才,我很开心。从今天开始,子姗就是我们心外的实习医生,还请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关照新人。”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傅教授多虑了,您介绍的人,我们当然会‘小心呵护’的。”有贫嘴的年轻医生说道。
因为上次实况手术的失败,陆屹楠在心外科的地位跌了不少,这会儿大家一窝蜂的拥护着傅亦和他的新助手,以至于陆屹楠和钟可情被隔离在外,完全没人将他们放在眼里。
心外科的那些老教授们,哪个不是老奸巨猾的,自然明白招新人的目的。院长不就是想找几个能手,将他们这帮老家伙给取代了么?季子姗那小妞儿虽然是名校毕业,但一点临床经验都没有,相比已经实习了一段时间的季子墨,季子姗要显得白目许多。那帮老家伙当时不希望有人跟他们抢饭碗,所以便一个劲儿地捧着季子姗,处处无视季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