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钟可情手中夺过行李箱,将它拖入了右边的卧室。
这……这完全不是谢舜名的作风,钟可情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谢影尘转身的刹那,笑得邪肆。送上门的小白兔,不吃白不吃吧?
被谢影尘夹在怀里的小麒麟,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眸,看他们二人眉来眼去,竟不由笑出声来。
这是十多天来,小麒麟第一次笑,因为先前哭得太多,那一双轻灵的眼眸都红成了兔子眼。
傍晚的时候,钟可情在厨房做饭,谢影尘则抱着小麒麟在沙发上看杂志。
钟可情的余光偷偷瞥向沙发上的那人,眉头不由微微皱起。从外表看还是那个谢舜名,可是言行举止上……似乎又藏着些微不可查的差别。
谢舜名对医学有着一腔狂热,他鲜少浪费时间在其他事情上,就算是空闲的时候,他也会抱着临床案例来看,鲜少像现在那样,盯着一本娱乐杂志,一看就是大半天。
“你失踪的这几天,是出了什么事么?”钟可情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谢影尘一愣,墨黑的眸子显得愈发深邃,“没什么事。季小姐难道希望我出什么事么?”
钟可情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季小姐”“季小姐”的称呼她,听得让人心烦。
“没出什么事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但是关于我们的合约,谢少单方面毁约,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么?”钟可情冷眼望向他。今天来这里,原本就是要找他算账的!
“什么合约?说说看。”谢影尘心下生出几分好奇来。他这个弟弟向来中规中矩,竟然会私底下跟一个女人签不为人知的合约?
“谢少真是贵人多忘事。”钟可情早有准备,放下厨房里的事情,快步走向卧室,翻出行李箱里的契约结婚协议副本,丢到谢影尘面前,“仔细看看,或许您还能记起来一二——”
谢影尘轻描淡写地将那份协议草草扫了一遍,而后用他的理解,扬着声调读出来:“第一,可相互抚摸对方的身体;第二,私生活一起过;第三……”
才说到第三条,钟可情的双颊便已经涨得通红。
谢影尘看出了她的局促不安,玩世不恭一笑:“季小姐给我看这份合约,是想当我的地下情妇么?合约内容没什么问题,我都能遵守来着……”
啪——
钟可情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巴掌。
“地下情妇?!”她怒目圆睁,“你非要将我的尊严践踏在脚下么?!死皮赖脸的找上门,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谢舜名,我告诉你,若不是看你在我坟前哭得死去活来,我是到死都不打算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的!”
她额上冒着冷汗,双颊红透,两鬓的发丝凝结成束,湿淋淋地贴在嘴角。她双手在身侧握紧成全,明明想要竭力的克制,但她此刻的紧张还是尽数落入对方的眼底。
谢影尘依约想起十五年前,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女孩。
他们兄弟二人,一时兴起,玩了一场交换游戏。谢舜名在医院里扮演谢影尘,而在医院呆了十多年的谢影尘终于有机会逃出来。
原本只是想闯入谢家,看一眼自己的亲生父亲,偏偏半途之中被一个稚嫩的女孩儿拦住。她的声音像银铃一般悦耳,对着他一口一个谢哥哥的喊着,喊得他原本没什么力气的身子又酥了。
病弱无力的他,像中了蛊毒似的,跟着那个女孩儿回家。
她拿出一堆的作业题让他帮忙解答,然后用味道怪怪的饮料招待他。
之后的事,谢影尘一边回忆着,一边不由伸手抹了抹嘴角。
看来,那天晚上,那丫头吻得真得很费力,嘴角的伤,整整隔了一个星期才好。
“谢舜名,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表个态行不行?!”钟可情死死咬着下唇,面上的委屈快要藏不住了。
谢影尘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好一会儿工夫,他突然起身,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低沉着嗓音道:“可情,我知道了,都知道了。”
从她在实验室强吻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渐渐相信了她的话。
细看她的眼神,轻灵、晶透,确实与可情有着七八分相似。她外柔内刚,坚韧到了极致,也会有瞬间崩溃的可能,这就是钟可情。
“吻我。”钟可情扬起脸,瞪着清眸,直勾勾地看着谢影尘,“如果你真的相信我是钟可情,你现在难道不应该吻我么?”
谢影尘伸手摁住了她的后脑勺,薄唇在距离她的唇瓣半厘米的地方顿住。
季小姐,绝对不可以!
安律师的话反复在他耳畔回荡,让他的心摇摆不定。
“果然还是不信。”
【311】东山再起
钟可情最终还是将面前的男人推开。
因为儿子平安归来,谢云最终还是放弃了对季氏的报复,依照谢舜名的意思,向季氏注资一个亿。
风雨飘摇中的季氏,终于平稳度过了危险期。
前几日病倒的季老太太也渐渐恢复了生气,拉着沈惠洁的手道:“找个时间,喊小墨回家聚一聚吧,我们一家人好久没能在一起吃饭了。”
若是换做从前,沈惠洁必定是乐意的,可是她只要一想到,现在的季子墨身体里很有可能住着另外一个灵魂,她就焦虑难安。
季正刚这几日心情也明显好了很多,经过了这次磨难,他越发感受到季子墨对季氏的重要性,于是握着季老太太的手,道:“好,就听妈的,我让李嫂去准备。”
等到季正刚进了书房,一直躲在自己房间的季子姗这才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在他门口探着脑袋。
季正刚素来偏爱这个私生女,宠溺地朝她笑了笑,道:“进来吧。”
季子姗听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她垂着头,整洁的齐刘海遮住了大半个额头,或许是因为换了发型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远比前几日清纯了许多。
“子姗,有什么事么?”季正刚轻声软语地问道,双眸之中是浓浓的父爱。季子姗与季子墨的区别在于,季子姗是亲生女儿,而季子墨是试管婴儿,这大概就是季正刚偏心的症结所在。
“爸!”季子姗忽的抬起头,原本轻灵的眼眸中瞬间蓄满了泪水,晶莹透亮,仿佛就要溢出来似的。
“子姗,你……你这是怎么了?”季正刚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慌忙上前一步,想要安慰她。
季子姗当即泪流满面,一边捶打着他的后背,一边哭着斥责道:“爸,你多久没去医院看妈妈了?是不是因为我妈妈毁容了,你就不要我妈妈了?”
提到江美琴,季正刚浑身一震,面容变得严肃起来。
他原本就是一个性格温吞的人,别人推他一下,他就往前走一步。自打沈惠洁平安归来,并且治好了疯病,他就想顺着这个轨迹过日子……想将江美琴这个变数彻底从他生命里排除出去。
可是当季子姗提到江美琴的刹那,他才发现,他的心还是会颤抖,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加速跳跃。
“爸!你倒是说句话啊!”季子姗委屈地撅起唇角,“妈妈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孤独地呆在医院里,我们是不是该找个时间接她出院,接她回家……”
季正刚听了,眉头不由拧成一团。
先前季老太太允许江美琴带着季子姗住进季家,那是因为沈惠洁犯着疯病,还在东山别墅住着,眼下沈惠洁的病已经好透了,她已经搬回季家大宅来住……这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屋子里又怎么容得下两个女主人?
季正刚头痛不已。
“怎么?爸难道不愿意见妈妈么?爸嫌弃我妈了吗?”季子姗扬起怒眸,逼问着他。
“这……这事容我再想想。”季正刚推托道。
“还要想什么?”季子姗咬牙,“爸,就是因为你一直这么懦弱,我和妈妈才一直没有名分的活着……如今,我妈妈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么多年,那个女人居然回来了!爸,十年前你就说要跟她离婚的,怎么现在反而下不了决心了呢?!”
季正刚被她一句话问住,心绪烦乱不堪。
“爸如果做不了决定,那我就替你做这个决定吧!”季子姗目光一狠。
季正刚抬头,焦虑地望着她,“子姗,你要怎么做?”
季子姗清透的眸子中透着几分狠厉,“离婚的事情就由我来替您开口吧!”
说罢,也不等季正刚反应,她就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出了书房。
因为那场火灾,江美琴的额角上留了一道疤痕,幸而疤痕只有指甲盖儿那么大,用刘海遮着,倒也看得不那么清楚。
这些天,为了躲避沈惠洁慢性中毒的事情,她一直躺着病床上装病。
眼下,大事一浪紧接着一浪,大家差不多将沈惠洁锰中毒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她这才指使着季子姗去季正刚面前说那番话,准备东山再起。
第二天,季子姗下了早课,像往常一样去看望江美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