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钟可情,谢舜名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发狠地咬了咬牙,车子朝着钟家的方向飙去:“是该让你再见一见可情,你们两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钟可情听了越发难受。果然,在他眼中,季子墨和钟可情完全是两个人,可他却能够一边跟季子墨结婚,一边还口口声声说喜欢着钟可情。
谢舜名有没有对现在的季子墨有一点点心动?如果心动了,钟可情会纠结于他的不忠,如果没有心动,那么娶她真的只是为了商业目的么?这混乱的关系令钟可情头疼。
敕——
车子开到钟家门口的时候,谢舜名踩下了急刹。
钟家大宅已经在那一场爆炸中,和钟可情的尸体一并灰飞烟灭,这里是钟家在市区外围重新购下的一栋小别墅。
彼时,钟妈妈正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小憩。
钟可情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却被谢舜名一把摁住,将她拎到一边,小声道:“钟妈妈有心脏病,你这么做,会吓到她。”
钟妈妈的病鲜少有人知道,就连就医都是对外保密的,若不是专门调查过,外人是绝对不可能知道她的心脏病史的。谢舜名为什么要找人调查钟家?
钟可情眉头一皱,面上带着质疑,诧异地抬头:“可情表姐都不在了,谢少还对钟家的事情这样上心?”
【266】家人反对
谢舜名扯了扯嘴角,不欲多说。
钟妈妈睡得不沉,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睁开惺忪的眼眸,眼角还挂着泪痕,“是小墨来了?”
钟可情看着她的眼角,有些心疼,点了点头,喊道:“姨妈。”
钟妈妈看上去清瘦了许多,原本身体就不太好,现在看上去精神恹恹,很无力的样子。钟可欣自己的身体就不太好,指望她照顾好母亲,想都不用想了。
“阿名也来了。”钟妈妈盯着谢舜名看了好久,终究叹息了一声。这孩子没能跟可情走到一块,说到底,她也是有责任的。若不是十年前的那件事,他也不至于一怒之下,告别家人,远走他乡吧?
“姨妈,我要结婚了。”钟可情掏出一张大红色的请柬来,“后天注册,半个月后办酒席,你和姨父一定要来参加啊!”
“结婚?”钟妈妈诧异地瞪大了眼眸,“才十六岁就结婚?和谁结婚?新郎靠谱么?”
她问出一连串问题,很明显是不关注实事。若她稍微看一眼报纸,都会直到季家和谢家联姻的事情。
谢舜名走了上来,故作宠溺地揉了揉钟可情的长发,笑道:“阿姨,新郎是我。”
钟妈妈先是一惊,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脸上缓缓露出微笑:“好,好……这孩子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跟着他,我也就放心了。”她伸手在钟可情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皱着眉头道:“可是才十六岁……还是太早了一点。”
谢舜名怕钟可情在钟妈妈面前说出联姻的事,忙笑着道:“阿姨糊涂了,这丫头是十六岁,可我都快三十了,再不结婚,家里要催了!”
钟妈妈眯起眼眸,深思飘得渺远,好一会儿工夫,才轻笑出声:“仔细算算,可情二十六,阿名是快三十了——”
若是钟妈妈不提,钟可情完全不会发现这年龄问题。季子墨十六岁,谢舜名二十九,两个人的年龄相差了一轮都不止。钟可情笑了笑,问道:“姨妈,姨父呢?我去见见他,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提到钟爸爸,钟妈妈的脸色陡然一沉,扯着钟可情的衣袖道:“他……他还在午休,就别进去打扰他了。”钟妈妈扬了扬手中的请柬,“你们的婚事,我会代为转达的。”
钟可情看了看天边,眼见着已经过了正午,四点多钟还在午休?钟爸爸的生活习惯,她很清楚。午休从来不会超过半个小时,睡多了犯困,而且浪费时间。钟爸爸是一个十分看重时间的人。
咳咳……咳咳……
虽然在院子里,但钟可情隐约可以听到楼上的咳嗽声。
钟爸爸一直就有哮喘病,入秋的时候,因为空气中絮状的灰尘多起来,就会尤为严重。咳起来的时候,他是不可能入睡的。钟可情略微疑惑地扫了钟妈妈一眼:“咳得这么厉害,姨父的身体还好么?”
钟妈妈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这些年一直是这样,不碍事的。天色也不早了,家里没人做饭,没办法留你们吃晚饭了——”
钟可情眼眸眯起,这是在赶他们走么?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您多保重!”谢舜名牵着钟可情的手,随即便强拉着她往院子外头走,直接将她塞进了车里。钟可情的心底越发疑惑,看这架势,谢舜名似乎知道些什么似的。
钟可情闷声坐在后座上,一声不吭。
谢舜名黑曜石般的眼眸深邃如井,叹了口气道:“钟爸爸不希望看到我结婚。”
“什么?”钟可情难以置信地瞪大的眼眸,“你结不结婚,爸……钟爸爸为什么要管?”
“别问这么多,问多了,对你没好处。”谢舜名声音一沉,不再说话。
等到他们两个开车离开,钟爸爸果然下了楼,走到钟妈妈身边,径自抢过那张请柬,当着她的面,撕得粉碎!
钟妈妈唇色泛紫,声音发颤道:“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能释怀?!”
“当然不能释怀!眼见着谢家一家伙儿过得那么快活,而我女儿却死得那么惨,我怎么可能释怀?”钟爸爸将满手的纸屑撒了一地,气愤道:“小墨那孩子跟可情关系那样要好,你舍得把她往火坑里推?!”
“谢云做的错事不能怪到阿名身上,阿名是个好孩子。”钟妈妈似是想起了从前的事情,心中苦楚。
“好孩子?呵……”钟爸爸冷笑一声,“和谢云一个德性!招惹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却没有一个过得幸福的,可情就是最好的例子!”
【267】那些照片
“别这么说,那孩子会离开可情,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钟妈妈叹了口气,面上隐约露出几分愧色来。她低低咳嗽了两声,胸口似乎不太舒服,用力抚了抚。
钟爸爸见她这幅模样,又不忍责备,气道:“那件事就别再提了!”若不是钟家的势力比不上谢家,他又何须忍气吞声这么多年。说到底是他自己没用,怪不得旁人!
钟妈妈沉默不语。
豪华座驾上,谢舜名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钟可情悄悄探出脑袋来,打量着他的侧脸。他的下颚紧紧绷成一线,握着方向盘的手上,更是青筋跳起,透着隐忍。
“不是说好去看可情表姐么,怎么还没见到人就……”
钟可情一句话还没说完,谢舜名便冷冷打断道:“要见可情去墓园见!”
说着,方向盘便急速地打了个转儿,朝着郊区的墓园驶去。
车子路过花店的时候,谢舜名突然踩了急刹,下车买了一捧可情生前最喜欢的薰衣草回来。钟可情在一旁傻傻地看着,心中酸涩无比。
等到谢舜名上了车,她一手死死摁在了方向盘上,一双清灵的眼眸紧紧对上他的双目,“有件事,在结婚之前,我必须要告诉你。”
“什么事?”谢舜名眉目间有些厌烦。最近这几日,他一直思绪混乱中,两个可情在脑海里打架,辨不清真伪。明明就要跟季子墨的结婚,可他最近却总是能够梦到可情……那种理不断剪还乱的感觉,让他内心焦躁无比。
钟可情觉得是时候向他表明自己的身份了,与其两个人这般煎熬,倒不如向他摊牌。摊牌之后,娶或不娶,就算结局不在她掌控范围之内,但至少能让她心安。
重生之后,面对那些不相关的人,她可以算计,可以利用,但谢校草不是别人,要她算计他,她做不到。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钟可情咬了咬唇,至今她还在纠结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直说。”谢舜名朝着她扬了扬手表,“医生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我没功夫跟你闲聊,即便你是我的契约妻子也不行。”
“十年前,你为什么突然抛下可情表姐,跟着关静秋去美国?”钟可情面容严肃,唇角被咬得发白。
谢舜名背脊一震,仿佛没料到季子墨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整个人都呆愣住了。他当初离开可情,一方面是因为他发觉自己患上了血友病,那是一种很麻烦的病,医学界至今都没有找到根治的法子。但这并不是关键……血友病算不上什么绝症,以可情的性子,就算知道他得了这种病,也不会放他离开的。
“因为厌倦了国内的生活……”谢舜名随口回答,神思却飘得渺远。
十年前,荷花盛开的日子,他清楚地记得,当他被确诊为血友病的当天,他立马溜进了父亲的书房。血友病是一种遗传病,他很担心父亲也患有这种病,所以——趁着家中无人之际,潜入他的地域,翻找他的病例。病例那种东西没有找到,偏偏找到了钟阿姨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