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太太目光冷冽地扫视着她们,厉声问道:“你们一直在门口看着,没发现夫人出门么?!”
“没……没有……”
她们想起来张小蝶带走的那个被纱巾遮着脸的女人,体态是有些像季夫人,但那会儿她们下意识地以为那人是先前进屋的佣人,所以就没有多管,放着她们走了。现在回想起来,万一跑掉的人真的是夫人,季老太太要是怪罪下来,只怕她们都会丢饭碗。反正已经错了,大不了再错一次,她们闭口不认。
胆小怕事,乃人之常情。
钟可情早料到那两个佣人会退缩,故而才大胆地让张小蝶带着沈惠洁从正门走,光明正大的离去。
季家走失了一个疯子,这个疯子万一被媒体发现,跑到媒体面前说些胡话……
季老太太想都不敢想!
季氏成立这么多年,没做过几笔黑交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万一抖露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找!快给我出去找!搜遍整个东山,也要把夫人给找出来!”季老太太心头怒火燃起,愤恨地瞪向季子姗和江美琴,声色俱厉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恐怕都是你们闹出来的!今天要是找不到慧洁,你们都给我从季家滚出去!”
钟可情忍不住在心底冷笑:我不让你们找到,你们休想找到!
季子姗被喝斥住,整个人都懵掉了。
相反,江美琴则显得冷静许多,她眸中精光一闪,忙迎上老太太的目光,万分镇定道:“老太太,我知道姓沈的在哪里,你且跟我们回季家老宅看看!”
果然是老狐狸啊!
钟可情不觉在心底惊叹,江美琴必定是猜到她提前一步赶到,带走了沈惠洁。江美琴这会儿是想说服老太太,回季家抓她个现行呢!
季老太太半信半疑,但眼下沈惠洁全无踪影,她也只能赌一赌。她抬起头,目光捉摸不定地扫了扫江美琴的脸:“我姑且相信你一次,倘若慧洁不在季家老宅,我拿你们是问!”
“老太太放心,姓沈的现在一定藏在季家老宅。”江美琴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抹毒辣的笑。季子墨聪明绝顶又如何?身边带着个疯女人,能跑到哪里去?!
【173】趁机占便宜
季子姗和江美琴立马将季老太太引出了房间,临了季老太太又朝着屋里望了一眼,总觉得这间屋子里还藏着另一个人的气息似的。
等到季老太太离开,钟可情看了一眼手表,心下一慌,时间不多了。
她若是不能抢在季老太太回去之前赶回自己的房间,只怕会引起疑心。
钟可情从窗户爬了出来,朝着屋外望了一眼,先前那两个佣人在门口笔直的站着,显然是被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吓到了。此刻,两个佣人十分警惕,钟可情想要从她们眼皮子底下溜出去显然不容易。
别墅的一楼,为了防盗,没有设置窗台。
钟可情一狠心,只能从二楼窗台往下跳了。
二楼窗台距离地面有三四米的高度,以季子墨的身形,瘦得跟支火柴似的,就这么笔直地跳下去,多半会摔断腿。
可是时间紧迫,她若是不跳下去,等着她的可就不是摔断腿这么简单了。
钟可情双眸紧闭,一咬牙,狠狠一蹬腿,就要往下跳。
“站在那里别动——”
暗黑中一声低斥,贺迟布满血丝的眼眸直愣愣瞪着她,如同饿狼遇上了小白兔,恨不得将她当即吞食入腹!
钟可情看清贺迟的脸,想要收腿的时候已经迟了,她瘦弱的身子顺着惯性,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犹如断翅的蝴蝶,直直坠落。
“该死!”
贺迟低咒一声,修长的双腿猛然朝前跨进两步,冒着被重物砸伤的危险,张开双臂,紧紧将半空中坠落的女子接住。
巨大的冲击力,将贺迟砸倒在地。
钟可情的身子根本不由自已,脑袋顺势朝着对方的胸口贴去——
这一下撞得真狠!
贺迟有那么一瞬间,眼前黑暗一片,晕眩之中,心下惊恐未定,以为自己未能接住那丫头娇小的身体。
钟可情也吓懵了,坠落之时,撑在地面上的手臂,隐隐发疼,身下却垫着结实的肉垫,软绵绵的护着她,这才使得她没有受伤。
“喂……”钟可情从贺迟的身上爬起来,惊慌失措地摇了摇贺迟的脑袋,想要将昏迷不醒的他摇醒。
“快醒醒啊,不要吓我——”
钟可情的声音里带了哭腔,今晚她原本是要一个犯险的,根本没想过会让贺迟重伤昏迷。
怎么办?
钟可情的大脑拼命的运转,偏就想不出重创之下昏迷不醒,该采取怎样的急救手段!
心肺复苏?
人工呼吸?
她的脑袋里一团混乱,头痛欲裂!
来不及多想,她倾下身子,捏住贺迟的口鼻,深吸一口气,就朝着对方嘴边贴去。
甘甜。
酥滑。
美好而湿润的味道。
半眯着眼眸的贺迟,静静地享受着那丫头毫无章法的“人工呼吸”。
“放开我——”
钟可情感觉到身下的动静,顿时明白上了当,心头的担忧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无止境的愤怒。
她粗暴地挣脱他的束缚,一个巴掌朝着对方的侧脸招呼过去。
贺迟早有防备,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冷哧道:“有你这么虐待伤员的么?”
钟可情眉头一皱,见贺迟从地面上费力地爬起来,这才发现他的右臂处有长达五六公分的划伤,应该是方才为了接住她被地上的石块擦伤的。
钟可情中气不足,冷声道:“就饶过你这一次!”
贺迟从来没见过这么嘴硬的女人,这跟从前的季子墨,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两个人都是淑女,一个是内向自闭的大家淑女,一个则是内心奸诈万分的恶毒淑女。
“我警告过你,不要独自一个人来东山别墅……”冷静下来,贺迟的面色顿时暗沉下来,鹰兀般桀骜的目光扫视着钟可情,那种愤怒几乎化作了利剑,想要挖开对方的心来看看,却又终究舍不得。
钟可情一言不发。
贺迟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气得咬牙切齿:“还有,你凭什么肯定我会赶来救你?!你凭什么相信我会无条件的帮助你?!”
钟可情又看了一眼手表,目光一凛,急道:“我车上再跟你解释,现在要是再不回去,我必定会沦为季家的大罪人!”
【174】坦白
贺迟不再多问,拉着钟可情,便从后院翻墙而过。
钟可情四处环顾了一眼,这才发现贺迟的座驾就停在不远处,看来张小蝶乱中求稳,完全转达了她的话,让贺迟从后门接她。刚刚见证过一场死亡的张小蝶,可以临危不乱,钟可情不觉满意了抿了抿唇,这丫头稍加培养,假以时日,必定能帮她的大忙!
贺迟的手臂拉着,钟可情抢先一步,坐上了驾驶位,道:“你乖乖在后座躺着,我来开车吧。”
贺迟素来大男子主义,受不了被女人保护,长臂一伸,便将她从驾驶位上抱起来,丢到了一旁的副驾位上,关上车门,一踩油门,跑车便在半山腰一路狂飙起来。
好一会儿功夫,贺迟才转过头,对上钟可情的视线,慢悠悠吐出一口气道:“你难道忘了……你以前是不会开车的。”
季子墨不会开车?!
钟可情震惊地无以复加。
细想一下,季子墨今年才十六岁,不可能这么早拿到驾照,不会开车才是情理之中。方才一世情急,她居然又在贺迟面前露出了破绽。
流线型的保时捷,在黑暗得不见一丝灯光的半山腰狂飙。明明是下山,明明是别人眼中危险的陡坡,贺迟已经将车速飚到最高,只为能将身边的人尽快送回季家,以保住她在季老太太心目中的地位。
钟可情沉默不语,车子里便是一片死寂。
到了山脚的时候,贺迟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下来,凌冽的眸光逼视着钟可情,忍不住问道:“我越发得好奇,我出国的两年,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以至于,你连我都不认识,连东山别墅的事情都忘记,甚至连自己的生活习性都改变,连你没有考过驾照都不知道……”
贺迟一边斥责一边自责,“你是不是在报复我离开你两年?”
钟可情依旧无言以对。
“因为我没有听你的话,执意出国做了两年学术,所以你恨我了,你彻底改变了自己来报复我?”贺迟的声音的透着几分隐忍。钟可情听着,隐约觉得他两年前的离开,非比寻常。
“你说话呀!”贺迟的脾气本就暴躁,遇到沉默不语的钟可情,更是气得炸毛。
钟可情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她累了,不想再隐瞒下去了。
贺迟是季子墨的贺迟,毕竟不是她钟可情的。她凭什么一直替代季子墨?凭什么占有着他对季子墨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