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欢说因为早产没有母乳很正常,等等就有了,然后这一等就是近四个月,在我这辈子最最重大场合下的那天,我前胸的衣服全部湿透了。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金慕渊看我的眼神。
金余在我妈那屋,睡在半圆形的婴儿床里,婴儿床在夜里会自动开启星空模式,只要孩子抬头就能看到头顶的星星和月亮,是金慕渊从国外购置的,虽然我妈一直说浪费钱,可她一个人时就总是嘀咕说,“一分钱一分货啊,贵有贵的好啊。”
吃完饭后,我就陪着我妈坐在床边看着金余说话。
我妈一个人看着他就能看个把小时,她说,“这孩子长大了肯定好看。”
我就忍不住翘起嘴,“那是,也不看看谁生的。”
我妈笑了笑,还是没有揭穿我。
过了会,她突然说,“按理说,你结婚了也该让亲朋好友都知道的,况且孩子也生了,不如过年的时候,让那个人和我们几个亲戚坐一起吃个饭,去酒店也行。”
我妈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我,生怕我不同意。
我知道,她还保留着骨子里的传统,实在接受不了女儿和别人领证又生孩子这种听起来就像别人家的孩子干出来的事。
我就拉着我妈的手说,“好,我会跟他说的。”
虽然我觉得让金慕渊跟我们家的亲戚坐在一个桌上吃饭有点不太可能,但没试过就拒绝我妈——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我真的做不到。
我打算在过年那天直接把金慕渊带到酒店,来个先斩后奏。
却没想到。
还没开始实施计划,我就被一磅重弹给炸到灵魂出窍。
二月七号,年三十晚。
峡市早已禁烟火,整个城市一如既往地喧嚣热闹,只有超市和菜场透着过年的气氛。
我弟和我妈从超市回来后,就各自哼着歌装扮自己的房间。
对了,我弟的房间依然是粉色海洋,我妈已经失去揭掉他那层粉色的兴致了,因为我妈现在全身心都放在了小金余身上。
孩子醒着的时间很短,每每睁开眼看看我妈和我弟,随后就把眼睛一直胶在我脸上。
我开心的用手指戳他的脸,“真乖。”
小金余就会对着我笑。
害得我妈和我弟好生羡慕。
我正拿手机给小金余录视频的时候,林欢打了电话过来。
声音又急又慌,“苏燃,快来救我,我在....”
挂了电话后我就冲进了厨房,我妈问我,“你拿刀干什么?”
我弟则是走到厨房从柜子里拿出把最新的刀递给我,“姐,是要去捉奸吗,我陪你去!”
我朝他脖子上做了个假动作,“乱说话,信不信我砍你!”
“妈,林欢遇到了点麻烦,我去看看。”我一边穿上外套,一边背着包换鞋出门,我弟也跟在我身后。
我进电梯时,给金慕渊打了电话,可接电话的却不是他,是一个助理。
助理说,“总裁在开会。”
我皱了皱眉,对着电话那头说,“等他开完会就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挂了电话,我又给徐来打了过去,开口就是,“你在哪?”
我和我弟已经出了小区,刚出来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门口。
电话里传来徐来的声音说,“我在车里。”
刚坐上车,徐来就踩了油门,我弟就说,“哎,你知道去哪儿吗?”
徐来隔着后视镜看向我,“苏小姐,要去哪儿?”
我说,“你知道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徐来点点头。
我戴上黑色帽子,说,“就是那里,开快点。”
我弟又伸头过来问我,“姐,有我在呢,你带刀干什么?”
“每次进酒吧都不是什么好事情,你说我带刀干什么,如果有的选,我还想带把枪呢。”
我弟,“....”
徐来,“....”
到了地方我就直接下了车直奔酒吧。
酒吧内喧嚷如火,灯红酒绿,光怪炫目的舞台灯,贴身热舞的男男女女,劲爆的音乐直掀天灵盖。
而当我走到吧台那一刻,整个酒吧突然断电了。
灯一黑,我没听到任何声音,明明刚才看到那么多人,现在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我顿感不妙地僵在原地。
我立马从包里拿出刀放在身前摆出防备的姿势,朝身后轻声喊,“苏哲?徐来?”
没有一个人应声。
第一百四十一章 唯一
太过紧张,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直到脚下不小心踩到一个按钮,紧接着眼前骤然一亮。
酒吧共四层,是中空设计,二楼以上像圆形的盖一样只在边上有几个包厢,中间空出来的场地做了旋转楼梯,和舞台灯光布景。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在酒吧里,经历这样一场视觉盛宴。
在我低头翻找包里的手机时,酒吧上空猛然炸开簇簇烟花,如金色流沙倾泻在黑夜里,如朱红色火焰燃烧在黑夜里,色彩纷艳,光芒万丈。
而在这万丈光芒下,施施然走出来一个西服笔挺的男人。
那人逆光而来,脚步平稳,每一步却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一样,他越是靠近,我的心跳就擂得越快像是要窜出胸口。
他穿着雪白的衬衫,领口的弧度衬得那张深邃的五官犀利慑人,黑色的西裤包着两条修长笔直的双腿,随着走动隐隐崩出喷张有力的线条。
探照灯追随着照在他身上,直到,他自带超强的压迫感走到我面前。
刀锋眉下一双幽深如墨的眸,沿着隐隐凸起的眉骨往下,是高挺的鼻梁,冷漠而坚硬的五官在看向我时,忽的柔和了下来,望着我的那双眉眼湛亮。
酒吧的舞台上多出了一支乐队,清一色的燕尾服,乐器一字排开,指挥手站在中间,一个手势下,群员开始演奏着不知名的乐曲,浪漫的气氛渲染得十足到位。
对,....十足到位。
因为我已经无法言语,只能震惊地呆立在那,手上还拿着把菜刀。
我该说点什么的,这样的氛围下,我就像误闯了片场的路人,最要命的是....手里还拿着把刀。
于是,我就干笑了一声,“哈,好巧...”
我想我已经知道林欢那个作死的第二次骗我了!
金慕渊的脸一直没什么表情,听我说这句话时,眸色染了点笑意,他说,“不巧,我在等你。”
他平素冷着脸就让人觉得生人勿进,现在只一个笑都让人如浴冬雪,如沐春风。说话间,他没有再往前靠近一步,而是站在那,一言不发的看着我,像是在等我给个回应一样。
而当我刚张嘴想说话时,他就勾唇看着我说,“别说话。”
“苏燃。”他轻声唤我。
“啊?”我心慌慌。
从他低沉质感的嗓音滑出来一句瞬间把我拉回过去的话来,他说,“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
我点点头,“记得。”
他单指一打,酒吧里其他地方相继亮了起来,金色的彩灯照耀着,入目都是金色的装饰。
耳边听到他的声音不轻不缓地说,“苏燃,下面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认真听好。”
“我不会说很煽情的话,我也不会哄你开心,我不会照顾小孩子,我不是个合格的丈夫和爸爸。”他一字一字的说着,顿了顿,看着我又说,“但我会努力学。”
墨黑的眸子里装满了认真和严肃,抿紧的唇线让他整张脸的线条都崩出一种冷峻的美感。
“我会让以后的你,每一天都快乐,每一天都幸福,我会让全峡市都疯狂地羡慕你,羡慕你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金慕渊,我...”我现在已经很幸福了啊。
胸腔里有什么在发酵着,有股浓烈的酸涩感在体内横冲直撞,鼻腔的涩意压着我几乎说不出话来。
而在这当头,眼前的男人突然单膝下跪,右手指尖捏着枚戒指。
我冷不丁吓了一跳,微微后退了一步。
眼前忽然就想起那天在手术室里,那人紧握的力道,那人润湿的眼角,那人滚烫的泪。
我突然就捂着眼睛,哽咽了。
金慕渊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金家独子,少年时就在峡市商界引起万众瞩目,他有着最冷漠的面孔,他有着最狠厉的手段,他有着峡市其他人穷尽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身份。
天之骄子的他每每出场都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纵横整个峡市没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他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温柔,就连哄人时语气都是恶狠狠的。
耳朵里灌进来酒吧里其他人的声音,那些隐在暗处的男男女女都倒抽了一口气,叽叽喳喳地无不表达着自己的吃惊程度。
而眼前的男人一点都不受影响,他就连仰视着别人都让人无法忽视他与生俱来的王者姿态,就连单膝跪下的动作都比别人霸气狂野。
看向我的那双眸太过炙热,连带着他说出来的话也像那道眼神一样烧在我身上,不灭不休的炽热。
他一直保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眉眼的光亮得慑人。
他看着我说,“苏燃,我这辈子只跪过一个女人。”
舞台上演奏出来的曲子蓦地缓慢几拍,有些悲伤的调调。
酒吧里只听到曲子的声音混着金慕渊低沉好听的嗓音,他目光定定看着我,幽深的眸里装载着浓重的悔意,“这个女人为我失去过孩子,最后又冒着生命危险,为我生下了第二个孩子。”
他说完这句话后,舞台的曲子也暂停了。
整个酒吧笼罩在一片静滞中,明明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一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