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没说话,她撇嘴思考了两秒,冲出宿舍,狂奔去找周琪了,她猜得到。
一直到夜晚熄灯睡觉,齐瑶才回到宿舍,那时我还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上早自习,我刚踏进教室,学习委员就来扣我桌子,说苏老师让我去一趟办公室,一脸自求多福的表情,我登时心里感觉不妙,坐在位置上有点傻了,匆忙跑出教室,却撞上一脸朦胧的林阳的胸膛,我踩到他的脚差点摔倒,亏得他立即拉住我胳膊,我一抬头就看见他好看的脸庞,想起昨天他的冷漠,扑通扑通的心跳和闪躲的眼神把我出卖,没等我说一句对不起,他已经松开我,满不在乎地从我身侧离开,留下衣服上的阳光香味。
到办公室时,苏老师一脸严肃,我以为是和周琪打架的事儿被发现了,正想着怎么办呢,苏老师忽然说自己下午要出差,班级里的事情暂时交给我,让我有什么事情及时和她联系,体育老师暂时来代理班主任,让我全力配合。
我送了一口气,心终于安放回肚子里。
下午苏老师就走了,体育老师还算尽责,自习课就一直守着我们,周五要放周末了,大家都心急着呢,他愣是守到最后一秒才放学。我帮忙把数学试卷发下去,齐瑶背著书包一蹦一跳到我课桌前,问林阳说,“今晚去我家吃饭吧,我爸下班早!”
我下意识地看了林阳一眼,悬着心,心想你不要答应,不要答应,不知道是不是人与人之间的感应,他发现我在看他,抬眸撇了我一眼,我赶紧撇开脸,但是又迫不及待转过脸去看他,正好撞上他冰冷的目光,下一秒,他嘴角扬起一抹笑,对齐瑶说,“好啊。”
我心灰意冷,齐瑶欢呼雀跃,“欧耶!那我晚上要吃蛋糕,我们先去买蛋糕!”
“嗯。”林阳说。
我拿着试卷,正好是林阳的名字,我尴尬地走上前,忍着心里那股气愤和委屈把试卷递给他,但齐瑶一把抢过去,翻看着说,“喂,你下次能不能别空白?你又不是做不会?”
林阳抢过试卷塞抽屉里,背起书包说,“走吧。”
然后我假装继续发卷子,但目光,一直跟随他离开,直到他消失在我视线内。
到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么?
那些话不是我说的,可齐瑶嘴里说出来,他就信了。根本没有要问我的意思。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吗?还是,他这是生气的表现?为什么生气呢?因为他也喜欢我吗?
同学们都走掉后,我一个人趴在座位上发呆。已经是隆冬时节,再有一个月,就放寒假了。这会儿窗外面飘起了雪花,不算大多,但树都白了头。
张敏回家了,刘思涵周末要在温莎上班,她私下跟我说,帮她保守秘密,她说,她是一个骄傲的人,就让秘密永远成为秘密,埋在地下,让她光鲜亮丽地出现在大家的视野内吧。那是她希望的。
我靠在窗台上看着雪花飘,伸手去接一朵,在手心的温度下,没一会儿成了水,凉凉的。
四下渐渐安静下来,冬天天黑得早,不到七点钟,天色就暗下来,我赶紧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宿舍的存粮没了,我得趁便利店关门之前,去买一箱泡面,不然之后就没吃的了。
那时候福满多才八毛钱一包,我每天用开水泡三遍,把汤倒掉,面都软烂了再加点盐巴和辣椒,便是一天的晚饭,不知不觉,我这样,已经吃了一个学期。
买好泡面后,我准备从前门回学校,那边离宿舍近一些,昏黄的路灯照亮夜行的路,没到周五,附近的商家关门都非常早,尤其雪天。我小心翼翼地往回走,享受着一个人的孤独和寂寞。
那个疯子从角落里窜出来的时候,我完全没有防备,他拉着我往小巷子里钻,不管我怎么反抗,他都抓得我死死的,我甚至用陈嘉豪教我的方法反抗也无济于事,他会两下子,下手狠,力气大,三两下就把我圈住了。
他把我拉进巷子里,就是曾经我被周琪他们扒光衣服的那个小巷子,那件事过后,我一直不敢到这个地方来,如今再来,再看到那盏昏黄又孤独的路灯,我心如刀割,我吓傻了,男人把我扔在地上,骑在我腰上,双手开始撕扯我的衣服,甚至从下摆里伸进去------
我想起周昌明欺负我的时候,我试图伸手去抓某些东西反抗,可什么都没有。我听见衣服被扯开的声音,还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兴奋的喊叫,“你放心,我给你钱!都说给十块钱就能睡你,我给你二十!看在你挣扎得挺逼真的份儿上!”
“你放开我!谁说的!我不是卖的!”我大喊,忽然意识到,是有人在背后整我!周琪!我死撑着男人胸口不让他压下来,瑟瑟发抖地说,“你放开!不然我报警了!”
“你他妈的出来卖还给我矜持是吧?!”他一巴掌扇在我脸上,然后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扔我脸上,“五十块钱!最多了!你再装,老子一毛都不给你!”
说完,他抓开我的手,又臭又脏的嘴对准我嘴巴亲下来,我不断挣扎,他嘴巴挪到脖子上,又啃又咬,还发出啧啧的声音,我大声喊救命,但回应我的,是荒芜的巷子里,寂寞的回声。
“求求你,不要------不要------”我几乎喊哑了嗓子,带着抽泣和哭腔请求,但他毫不理会,粗暴地撕扯-------
我觉得,全世界都塌了。
卷一:等风来 025:别怕,有我在
耳边开始恍惚,在我呼喊救命的同时,有一个急促的脚步声,正在接近我,好似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我使劲儿地喊救命,那个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
两行热泪从眼眶滑落,顺着脸颊流进耳朵里,在一团乱发中,我看见角落里孤独又寂寞的昏黄路灯,以及路灯下忽然窜出来的黑色身影,那团影子快速冲到跟前,一拳头砸在男人身上,拽着他的领口把整个人往后拖,终于把他从我身上挪开,我如释重负,缩到角落里抱着膝盖瑟瑟发抖,两个身影交叠起来,争执成一团,男人哇啦哇啦的叫声连绵不绝,最后被踹进垃圾桶里,再也没爬起来,修长笔直的腿踩在他身上,不停地碾压,踹动,一脚接着一脚,男人缩在垃圾桶里求饶,渐渐地没了声音。
我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快速拢好错乱的衣服,耳畔传来一阵咯咯的声音,黑影渐渐走向我,最终蹲在我面前,我低着头,抱着自己的双膝,抖得厉害,原来那阵咯咯的声音,是我齿关相撞的声音。
他拨开我额前的乱发,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我脸颊时,我忽然一颤,像是一股电流流经过身体的各个角落,浑身细胞止不住颤抖,我下意识地躲开,疯了般推搡面前的人,但他一把抓住我胳膊,不管我怎么嚎叫,怎么推搡,他都纹丝不动,紧紧抓着我胳膊,我抖得厉害,他索性直接抱住我肩膀,把我扣在他结实的肩膀上,狠狠按着不许动,一手捂着我脑袋,在我耳边说,“是我,是我,别怕,是我。”
我忽然呜咽哀嚎起来,快被侮辱的时候我都没有哀嚎,但听见那抹声音的一刻,我内心的防线忽然就崩塌了,所有的委屈的害怕,在这一刻都如同破堤倾泻而出的洪水,滔滔奔涌,气势汹汹。我迫切地伸出手抱住面前的人,紧紧地扣住,似乎想要把自己塞进他身体里,永远都不要出来。
我靠在他肩膀上,哀嚎的声音断断续续,喉咙里堵了一口气呼不出来,生意变得尖锐,幽长。我紧紧闭着双源,嘴巴张得老大,抓着他衣裳的手不由地用力,好似只有这样,才能释放我的悲哀和痛苦。他身上的肥皂香味不由分说地钻进鼻尖,给我最悄无声息的安慰。
林阳搂着我的肩膀,不停地顺摸后背,安慰的声音带着哽咽和隐忍,不断说,“没事了,没事了。”
我抽泣得厉害,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有这么多眼泪,到底是害怕的眼泪,还是被他找到的眼泪?我分不清楚。此刻他捧着我的脸,轻轻拭去纵横的泪,在我的呜咽声里,听见他说,“别怕,我在的,我在的。”
人都说,孤独的兽习惯了自己舔舐伤口,等待愈合。一旦它得到关怀和温柔,就学会了依赖,习惯了依赖,就再也不能做一只勇敢的兽。它变得脆弱,变得多愁,变得患得患失。
后来林阳报了警,陪我在警察局折腾了大半夜,歹徒被暂时关押起来,但要惩罚他不太容易,因为他不但有前科,还是个精神病患者,在大街上猥亵妇女已经好几次,没有家人,无人料理,拿着低保过日子。也就是说,我差点被强奸,对方是个精神病,法律不能拿他怎么样。我蹲在塑料椅子上,捏紧了拳头,警察说先关关看吧,那神经病竟然蹲在一边对我嘿嘿笑,脸已经被林阳揍成猪头,两只鼻孔流着血,看起来特别猥琐。
我气得不行,趁警察不注意的时候拎起桌案上的台灯砸向那神经病,他脑袋被我砸开花,灯泡碎了一地,没两秒钟他脑袋上就冒血了,警察冲上来对我发火,严肃地警告我要轻举妄动,故意伤人是犯法的,我咆哮着说,“强奸就不是犯法吗!”
林阳上来拉住我,把我拉到一边休息,我抖得厉害,他揽着我肩膀没安慰我,只是握紧了我的手,叫我不要害怕。我没敢看他,低头看他的手和我的手交缠在一起,忽然抽开手,躲到一边去,林阳不解地问我,“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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