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真相,那种窒息紧张的感觉越是明显,简直快要把人给吞没了!
我咬牙,心一横,摁下了绿色通话键!
我颤抖着手把放到耳边,开始漫长又痛苦的等待,嘟——-嘟——-嘟——-
响到第三声的时候,电话被人接起来,还未等我开口,电话那头的女声明媚清脆,带着欢快的意味,“hello——————”
那抹声音钻入我耳膜里,快速,直接,我脑海中一下想起当年我离开南城之前,陈嘉豪给我看的那张照片。
“hello?”对方顿了顿,疑问地口气说,“whoareyou?”
一口标准的美式英语。
“whoareyou?canyouspeaking?”
“谁的电话?”一抹清澈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传入我耳中。顺着那抹声音,我几乎能想到声音的主人说话时轻颤的尾音和淡然的面部表情。
两年半,时隔两年半,没想到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听见他的声音。
“不知道,对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哎,林阳,咱们这电话是不是坏了啊?真的一点儿都听不见!”
“嗯,搁哪儿吧。明天叫人来看看。”
“那好吧。我的早餐呢。”
“餐桌上,你动作快点,要迟到了。”
“哎呀,你等等我嘛,今天我要去——————”
那头话没说完,电话挂断了。
无边无尽的嘟嘟声音在我耳边萦绕。
手臂忽然失去力气,落到地上。亏得地上铺了一层长绒地毯,摔上去,毫无反应,空气很静,那阵嘟嘟的声音还在延续。
我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滑落。纵横肆意,苍白的面孔把失落和绝望全写在脸上,那种忽然揭开真相的苦痛,全都凝结在脸上。
我憋着气,越来越厚重,渐渐地,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我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像是被人卡住脖子一样,我感觉自己快死了。
“啊——————”看着镜子里那个满脸软弱和无助的人,我一阵恼怒,手臂在梳妆台上狠狠一挥,满桌子的东西全都掉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的,护肤品和化妆品盒子落了一地。还不解气,我站起身来,抄起摆在一边的棱形花瓶,抓起来整个往门上砸,“砰”的一声,漂亮的花瓶四分五裂,碎成了渣渣。
我像个疯子一样站在我镜子面前歇斯底里,狂吼,咆哮,却怎么都抒发不掉我内心的怒气和苦痛!为什么!为什么他和齐瑶在一起?当初的不辞而别是为了齐瑶吗?为什么!
一百万个为什么在我心里萦绕,我静静捏着拳头,看着镜子里苍白面色的自己抑制不住怒气,狠狠地一拳头往镜子上砸,一拳接着一拳——————
此时,卧室的门被敲响,顾承中在外面喊我的名字,低沉又着急的嗓音一遍遍喊着我名字,门把从外面被拽动,但因为我反锁了,顾承中根本进不来。
“杨小唯,你开门!”
“杨小唯,你在里面干什么?”
我抄起身边能抓的东西四处砸,仿佛只有破碎才能让我心里舒服一点,没一会儿,屋子里的东西被我砸得差不多了,一地狼藉,我坐在地上,半截身子撑在床沿上,一直胳膊放在床上,脑袋枕在上面。
门外的声响骤然平静了。
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此刻我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思绪都没有,耳边不断重复着电话里那个熟悉久违的声音。
原来,别人早就放弃了,只有我一个人傻傻等待。
原来我就是那个最傻的人!
真可笑。
过去的一切都可笑!
杨小唯你这个大笨蛋!
这一刻,我什么都不想去,我只想就这么坐着,坐到死。
顾承中是从阳台上翻墙过来的,次卧和主卧各有一个阳台,中间值一个小小的窄窄的水泥台把两边联系在一起。他翻过阳台来,从外面打开窗户,爬窗进来我的房间。
他穿着灰色睡衣和拖鞋,跳到我身边时,紧张地把我从床上拉起来,漠然冰冷的脸上全是担忧,他抓着我肩膀,眉头深锁,“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我垂着脑袋,湿漉漉的头发把脸蛋全部埋住了,顾承中帮我放在他臂弯里,轻柔地帮我撩开湿漉漉的头发,带着泪水的热气,在看到我泪水纵横的脸蛋时,顾承中愣了愣,抿着的嘴唇轻颤两下,迟疑地问我,“小唯,你怎么了?”
我眼睛都哭肿了,看着顾承中的时候,感觉特别不真实,朦朦胧胧的,水晶灯下他的轮廓刚硬,挺如走剑的眉毛攒在一起,担忧地望着我,手掌不断在我脸上轻抚,温声紧张地问我,“你到底怎么了?”
“顾承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抬起手,推开他的胳膊,支起身子靠在床沿上,因为感冒和歇斯底里,这会儿嗓子已经哑了,声音干涩困难,我抽泣着,颤抖着嗓子说,“你一定早就知道了,才这么瞒着我!”
顾承中的眉头拧得更深了,眼神凛然,凄厉地看着我,深不见底的眼眸波光粼粼,他微微怔了怔,忽然明白过来我的意思,语气骤然严厉了,“你翻看我了?”
“顾承中,我真傻,我竟然相信他会回来,他还记得我,当初他的走是有苦衷的!呵呵,原来是和齐瑶在一起,可注定了要分开当初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我什么都没有,好不容易大胆地对一个人付出感情和信任,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哭喊着,抓着顾承中的胳膊,眼泪的鼻涕一股脑往下掉,我痛苦地咬牙,想把抽泣和眼泪都憋回去,但结果都是徒劳。
顾承中没有说话。只是岿然不动地蹲在我跟前,任随我对他捶打,掐,抓,他都毫无反应,我嗓子哑了,哭喊都显得无力羸弱,绝望和悲戚在无声的哀嚎里得不到释放。
“我该怎么办?我坚持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他回来,现在我该怎么办——————”我抓着顾承中的胳膊,紧紧地拽着,想要把痛苦和绝望都传递给他。
顾承中深吸了一口气,把我推开,拨开我额前的乱发把脸漏出来,他捧着我的脸,认真地打量着,冷静又残忍地说,“小唯,你听我说,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最好,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我抽泣地看着顾承中,泪眼朦胧地,我恍惚看见顾承中眉梢眼角的心疼,我冷哼,一把推开他站起身来,“瞒着我又有什么好?我要离开,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不要见到你们任何一个人!”
我转身就跑,无奈脚上没有鞋子,刚走出去两步还没摸到门把,就踩到满地的花瓶碎片,钻心的疼从脚底跃起,顾承中惊慌失措迎上来扶住我,抬起我的脚看,鲜血从脚底板出来,染红了一片,顾承中眉头紧皱,怒气冲冲地看了我一眼,霸道地将我打横抱起。
那一刻我是真的疯了,我只想逃。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逃。我只知道,我不想看见顾承中,不想看见林阳,不想想起,我只想一个人躲起来静静地舔舐伤口,所以当顾承中抱住的时候,我潜意识里是抗拒的,我也蛮地捶打他的胸口,他的脑袋,拳头如同雨点落在他身上,可不管我怎么任性,他都岿然不动,打开房门,径直把我抱去了他的卧室,扔在他床上。
我扑腾着要下床,他一手摁住我,一手去摸电话,快速拨通了个号码,没两秒对方接起来,顾承中喘着气说,“阿骏,你马上到我公寓来一趟,带上药箱,有人脚上扎了玻璃碎片。”
对方问,“你伤了?”
顾承中没好气地说,“你少废话!赶紧来!二十分钟足够你开车!超过一分钟,你那个投资项目面谈!”
没给对方回应的机会,顾承中果断挂了电话,把扔在一边,喘着气看我,我这才发现他额头上全是汗水。
我喊得嗓子都哑了,说不出话来,只挣扎着要走,顾承中把我从床上拉起来,双肘压在我腿上,望着我的脸,十分无奈地低头叹气,旋即,他抬头起来盯着我,目光灼灼,带着哄小孩子的语气跟我说,“小唯,你听话点,不要乱动,医生在来的路上。如果你让我不高兴了,我会发火,我生气起来自己都害怕,你最好不要挑战我。很多事情,等你冷静了我再告诉你我。明白吗?现在你冷静下来,等医生来。”
我不肯,虚弱地瞪着顾承中,双手不断用力去推他,我的执着和倔强让他窝火,他发毛了,忽然一巴掌甩在我脸上,“啪”的一声,力气很大,扇得我半边脸都?了,我怔怔地看着他,豆大的眼泪倏忽而下,方才的疯狂和激动都戛然而止,我错愕地看着顾承中,他也失神了,拧着眉头,胸口不断起伏着,他站起身来,扶着额头揉了揉眉心,转身背对我,思忖冷静了两秒,他转过身来,指着我警告地说,“杨小唯,多余的话我不想说,我警告你别乱来,不然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也不知道。”
我听见嗓子里哀嚎,喑哑的哭腔,卡在嗓子眼儿里出不来,难受极了。我不断抽泣着,上气不接下气的那种,顾承中拧着眉头看我,在他发怒之前,我眼前一?,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墙上滴答的挂钟告诉我,现在是上午十一点。
睁开眼,窗帘缝隙里偷跑出来的阳光明媚,短短的几秒,眩晕和沉重的感觉还在,我撑着胳膊肘起身,靠在床头,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清水,我口干舌燥,端过水抿了一口,接着喝掉大半杯,喉咙刺痛,应该是扁桃体发炎了,吞唾沫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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