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办法就好,不需要你来做这件事,我已经不相信你了。”南汐说着话,拿出手机,打了报警电话:“这里是栖霞路88号秀江南餐厅,有一位利用专业手术残害病人的大夫正在这家餐厅,请你们来把她抓走......”
周大夫听南汐报警,跳起来就想跑。
她跑得那么快,因为她害怕路在远听到门外的响动。可是雯姨说话的声音那么大,他不可能听不到的。于是不等她跑出这截走廊,就听到他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小汐.......”
她站住,慢慢地转回身,看向他。
刚才在病房里,他一直低着头,她还没有看清他的脸。现在两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光线明亮,他清瘦的面庞和萧索疲惫的神情映她她的眼帘,她的心脏猛地缩了缩。
“嗨......我来看看......你。”南汐还是说了实话。
路在远走过来,拉起她的手。她低下头,任由他牵着往前走,心里想:他连手都瘦了呢......
他在医院的自动贩卖咖啡机里买了两杯咖啡,带着她去了楼顶。蓝天白云之下,他们两个在长椅上坐下来。
分别了几个月,两个人的生活都发生了天大的变化,再坐到一起,竟然觉得有几分陌生。
南汐捧着纸杯,一口接一口地喝咖啡,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路在远则把咖啡杯放在地上,仰头朝天,深呼吸几次。再转头看南汐,他说:“你瘦了。”
“你也瘦了很多。”南汐回应他。
气氛如此别扭,路在远忍不住苦笑一下,然后问:“小河还好吗?”
南汐眼疾手快,一伸手拽住她的衣领,往后用力一拉。周大夫向后仰倒,后脑勺正磕在桌角上,当时就晕了过去。
餐厅里顿时乱时一团。
第152章
“她......还是那样,每天都生活在紧张和恐惧之中,连我都没有办法靠近她。她已经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五个多月了,试过各种方法,都没有办法让她迈出卧室一步......但愿她生下宝宝后,情绪能够稳定下来,到时候再接受常规治疗吧。”南汐把南河的情况向他交待了一下。
“哦......听说邓嘉祥的案子已经判了?”他随意找着话题。
“是。”南汐点头,“挪用公款、盗窃、诈骗......还有故意伤害,判了十年......在没有遇到裴娇倩之前,他真的是一个正常人。一步错,步步错,让他在牢里安静几年吧......”
“我倒挺羡慕他的,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俗事杂念,牢里的生活一定很清静......倒是比我幸福多了。”路在远挠着他的一头卷毛,自嘲地说道。
“胡说,有什么能比自由和身家清白更重要?”南汐反驳了他一句。
路在远笑笑:“你觉得我自由吗?你觉得我身家清白吗?刚才我和我妈在病房里争执,相信你也听到了。你告诉我,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我支持你,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他爱你。如果我的父亲能够活着,他有千错万错,我都会原谅他,并且爱他。”南汐说。
路在远点了点头:“所以我妈就说,我不能娶你做媳妇,因为你会把我教坏,呵呵......其实我倒觉得,是你把我教好了呢。只是这件事......我也很头痛,你还记得我接下智美的时候拍的那部纪录片吗?裴天鸣在天鸣物流发展过程中所做的那些违规违法的事都有记录发,那一部的影像资料掌握在我妈妈的手里,我也不知道她把片子藏在哪里。如果我一直不答应她,也许她会吩咐雯姨去做这件事。”
南汐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那一段视频,不由地心惊:“如果被公之于众,那裴天鸣岂不是要坐牢吗?”
“后果难以预料,即便不坐牢,他的社会声望也会大受打击。”路在远愁眉不展。
南汐想了想,小心地说:“其实我觉得,你如果想要保护你爸爸,不如做一做雯姨的工作.......”
路在远看她一眼:“你说的对,我可以试着说服雯姨......不过雯姨跟了我妈这么多年,对她忠心耿耿的,不知道能不能说得通呢。”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气氛就自然得多了。路在远伸出左手来,握住南汐的右手,说:“小汐,我以为你会恨我,谢谢你来看我,我很开心。”
南汐抿了抿嘴唇,说:“其实是我的心已经麻木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非常恨你。我想......总有一天我的心会活过来的,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到底是爱你还是恨你了。”
路在远突然抬起手来,揽着她的肩膀,把她勾进了怀里。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永远都爱你。”
南汐的鼻子酸了,眼泪就要迸出来了。她扁了扁嘴,吸气道:“好怪异的感觉......今天似乎不适合谈这个话题。”
路在远便松开了她,扶她坐正,说:“我爱你,你也可以恨我,一码归一码,你不用有压力......说一件正事吧,你联系好鉴定机构,过几天我得空能脱身,就把这件事弄清楚吧。”
“好的。”话题又回到这件事上,南汐的心又沉下去。
这时,路在远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说:“我在顶楼透透气,马上就下去。”
南汐马上站起来:“是你妈妈找你了吧?那我走了。”
路在远无奈地摊了摊手,也站了起来:“我现在只要离开病房超过十分钟,她就觉得我好像会永远消失一样......没有办法,我还是要多牵就她的,她是我妈妈,她这一生承受了太多的苦难,不管别人怎么看她,我都不能抛弃她。”
“是的,照顾好她,你也多保重,快下去吧。”南汐推了他一下。
路在远没有马上离开,他盯着南汐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就扑过来,把她紧紧地抱住,在她的嘴唇上用力地亲了一下:“小汐,我爱你!”
说完这一句,他转身走了。
留南汐一个人站在楼顶上,浑身软绵绵地跌坐回长椅里,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起身离开医院。
那天之后,虽然两个人已经同在一座城市,却各自受家事所困,再也没有见面。
一周后,路在远给南汐打电话:“我明天有时间,我去接你,一起去做亲子鉴定吧。”
“哦......你过来吧,我可以试一试,小河这几天情绪还算稳定,但愿我能说服她接受样本采集。”南汐说。
结果第二天,当路在远来到南汐家的时候,却发现南河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近。她紧锁着卧室的门,把医生和南汐都挡在门外,她自己则在卧室里恐惧地尖叫着:“不要进来!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南汐急出一头的汗,看着刚进门的路在远说:“这样不行,她太激动了,根本就不让靠近。”
路在远先前只是听说,现在亲眼目睹了南河的状况,他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他问大夫:“这要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吗?”
那家鉴定机构的大夫显然是把这件事当成一项业绩来完成,很果断地说:“必须要给她打镇静剂,只有在她安静的状态下,我们才可以从她的体内抽取羊水。”
“打镇静剂......那会对胎儿有影响吧?”路在远迟疑道。
“如果按照南汐小姐给我们提供的日期来推算,南河至少已经怀孕六个月了,这个时候的胎儿情况还是比较稳定的......”
不等大夫说完,南汐就说:“不行!哪怕是有一点点风险,我也不能让小河去承担。再说了,她已经吓得不轻了,再这样耗下去,我怕她体力不支。她的大夫一直告戒我,她身体并不好,千万不要让她过于激动,容易造成流产。”
“那......”路在远不知怎么办好了。
南汐抹了一把汗,果断地说:“今天不能做鉴定了,恐怕在她生下孩子之前,都不能做这个鉴定了。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再商量吧,我不想吓坏她。”
约来的鉴定机构的大夫离开了,南汐在门口哄了南河半天,反复告诉她那些人都走了,只剩下姐姐了,不要害怕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南汐跑去后窗偷看,发现南河缩成一团,躲在床角那里,靠着墙壁,疲惫地睡着了。
她放了心,从后院绕回到前院,进了家门,就看到路在远窝在沙发上,竟然也睡着了。
她踮着脚回到卧室,拿了一床毛毯,又走回客厅,轻轻地搭在路在远的身上。刚要起身,路在远突然从毛毯下面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她:“别走,陪我一会儿。”
他把身体往沙发里挪了挪,南汐就搭在沙发上边儿上坐下来,问他:“你多久没睡觉了?眼窝都青了,人瘦得不像话了。”
路在远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把头靠在她的身上,说:“每天都睡,只是睡不好,我妈现在的情况和小河差不多,随时都会爆发,医生说这是术后精神障碍。”
虽然南汐并不喜欢辛萍,可她是路在远的妈妈,南汐还是希望她能好起来。她问:“她的脸真的没救了吗?”
“没救了......”路在远无力地说道。
“这可真是......她那样的脾气,怎么能经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南汐担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