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愣,随即接着说:“一起去吧,我有漫长假期。”
“不是,我是说,可能不回来了,也可能会回来,不一定的。”
他终于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要分手吗?”
“嗯。”她哽咽。
“因为我冷落了你三天?”
直到,那刻,他还是不相信,觉得她在耍小性子,却没想过,人家是真的要离开他。
“不是,早就决定了。房子我已经退了,辞职手续还没办,我让沈总帮我办了,还有你的金牌,我已经给你放回那个格子里了,你房子的指纹我也删了,至于那套西装,你要喜欢就留着,不喜欢——扔了也行。”
原来他离开的这三天,她做了这么多事。
“苏盏别耍性子了,你明天要离开了,现在才说分手?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同意?”他把她圈在洗手台的中间,顿了顿,眼神渐渐有了怒意,连呼吸都重了,他觉得这很荒唐,想笑,可又笑不出来。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边,发丝轻轻扬起。
苏盏微抬下巴,漠然的看着他,说:“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这问题很难解决吗?”
徐嘉衍似乎觉得好笑,垂眸看她,“不爱?你现在告诉我不爱?”
“是——”
音只发了一半,嘴唇被人吻住。
徐嘉衍把她抵在洗手台上,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往自己这边压,低头吻她,从没这么用力吻过她,他几乎是啃咬着她的唇,直接撬开她的唇,舌头滑进去,霸道的直抵她的喉,似乎在证明什么。
下一秒,又转移阵地,来到她的眼睛,鼻子,耳朵,颈项……
每一下,都引起她的轻颤。
他红着眼,连声音都变了样,“不爱?”
“……”
“这就是你说的不爱?”
苏盏仰着头,淡淡地说:“人都有欲望,只有欲望算爱吗?”
他忽然停了下来,把她从怀里拉出来,努力平复自己的怒气,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分手不行,别的我都答应。”
“除了分手,没有别的。”
她整个人透着冷漠,跟刚刚情潮上身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彻底松开她,咬着上下唇,松开,又咬,最后,他似乎在某一个时刻,找回了声音和情绪,“分手了,我就不会再回头,你确定吗?”
苏盏点头,“嗯。”
他是个很快能收拾情绪的人。
他往后退了一步,慢慢点头:“那就如你所愿。”
徐嘉衍转身离开。
她望着他离去的修长背影,背脊挺拔如青松,依旧骄傲。
心里那根紧绷的线终于断了,她痛苦的掩面。
很好啊。
就该这样,这才是你啊。
就不应该是低头。
不要跟任何低头。
包括我。
故事很长,
余生很短。
你我就自甘认命吧。
……
苏盏离开的时候,谁也没有通知。
就像她回来的时候一样,也不曾告诉过谁。
邻座是个三十岁左右新加坡女人,带着个小萝莉。
小萝莉扎着羊角辫,小嘴一路不停歇,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我想家远哥哥了。”
苏盏听岔了,以为是她心里的那个名字,转过去看她们一眼。
小萝莉又说:“妈妈,我长大要跟家远哥哥结婚。”
妈妈戳她脑袋,笑说:“你知道什么是结婚吗?”
小萝莉说:“我知道的,结婚就是要找一个爱的人,然后在一起过家家。”
“那你爱家远哥哥吗?”
小萝莉反问:“怎么确定爱不爱呢?”
大概注意到了苏盏的目光,冲她温和一笑,解释说:“小孩比较闹。”
苏盏笑说:“很可爱。”
小萝莉指着她,“姐姐,你有爱的人吗?”
苏盏愣了愣。
妈妈大概意识到尴尬,戳戳小萝莉,“这不礼貌。”
许久,苏盏低下头,笑了:“有啊。”
我有所爱人,
隔在远远乡。
请保佑他安康。
……
第48章
48
苏盏到新加坡的半年后,迷上了射箭。
陆烨明在当地给她找了一名教练,——新加坡国家队退役队员,颜值挺高,人也高,一双大长腿细的跟竹竿儿似的,名字也挺女性化的,叫肖寒。苏盏在新加坡没什么朋友,除了偶尔来看她的陆烨明和谢希之外,肖寒算一个。
一开始谢希还挺不明白的,陆烨明那么喜欢苏盏还给她找一个男人陪在身边,不怕他俩日久生情啊,后来他可算明白了,肖寒那货可真跟一般人不一样!
那程度,跟外面一般的妖艳贱货都不一样。
肖寒在很早的时候交过一个女朋友,但在他最后一届奥运会拿了冠军宣布退役之后,女朋友跑了,跟一个土豪跑了。
那次之后,他至今对女人怀有敌意,陆烨明找上他的时候,一听对方是个女人,他“啪——”把门一关,直接把人给轰出去了,也不管跟陆烨明是多少年的交情,一句话把路给断了,“老子打死也不教女人。”
陆烨明找了他两回,他都闭门不见,无论给多少钱都不见,态度强硬的如峭壁上的磐石。
最后在一次意外中,他见到了苏盏。
那天他被陆烨明绑架到星巴克,迫于他的淫威下,他见到了那姑娘。
在见到的那一瞬间,他就被“吸引”了。
不是男人对女人的吸引,而是同类的吸引,他觉得她跟他是同类。
那姑娘身上总充满着神秘的气息,她话不多,不太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唯独谈到射箭的时候,她眼神面容才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波动,可她又比一般女人漂亮,素面朝天却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肖寒对漂亮不漂亮这点倒是不感冒,反而因为这外貌对苏盏大大减分,他前女友就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他深信漂亮的女人就是危险的这句话,但苏盏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在无形中吸引着他。
于是他问她:“为什么喜欢射箭?”
苏盏一开始没说话,肖寒也不指望从她嘴里得出多么高深的答案,因为射箭这虽然是门运动,但对他来说,是艺术,是他真正的灵魂,真正懂得弓箭的灵魂,才能在赛场上发挥出完美的水平。
不知怎么的,那天的星巴克特别嘈杂,耳边总是嗡嗡嗡的声音,那姑娘就那么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低垂着眼。
许久,苏盏抬了抬眼,浓密的睫毛微微轻颤,她轻描淡写地说:“人要保持初心,才不会走偏。”
肖寒一愣。
“如果一开始拉不好弦,就打不中靶,所以,一开始就不能错,错了就无法回头,大概是这道理。”她叽叽咕咕说着,根本不在乎他们有没有听懂,好像只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桌上唯一不懂箭的陆烨明打岔道:“听不懂吧?人是个作家,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就光射箭这个,她能给你讲出一朵儿花来!”
肖寒白他一眼,“不懂就别打岔,这里就你听不懂——”
肖寒自然明白苏盏说得那意思,觉得挺有意思。
后来回想,他也不懂自己是哪个瞬间被动容的,总觉得看到她,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心念那么一动,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每周六俱乐部见。”
肖寒说的俱乐部就是新加坡唯一一家只对运动员开放的射箭俱乐部中心,每周六,肖寒都会在那里出现。
再然后,肖寒肠子都悔青了。
这姑娘技术也太烂了点吧?力气小得连弦都拉不动,还能给他哔哔那么一大段道理?
果然理论跟实践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肖寒捏捏她的手臂,“啪——”猛力一拍,苏盏疼得只是皱了下眉,倒是一旁的陆烨明看得干着急,“你轻点儿啊!这是个姑娘!又不是你的队员!”
肖寒其实挺奇葩的一人,但是在射箭场上,他认真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直接转头冲陆烨明翻了一眼,“你来教?”
陆烨明缩了缩脖子,不说话。
肖寒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苏盏基本功上,从最简单的扎马步开始。
他把弓箭拿回来,放回凳子上,绕着苏盏走了一圈,拖着下巴说:“扎个马步看看。”
苏盏老实照做。
软趴趴的——
一点力都没有。
肖寒不满意,皱着眉,用脚顶开她的脚,用力一踢,“步子迈大点。”
又握着她的手顶在腰侧的位置,用力一拍,“撑住。”
最后拍拍她的背,“挺直。”
说完,肖寒有些不满地咕哝道:“你怎么这么软!一点力道的没有,身体底子太差了,得多锻炼!”
这半年,苏盏的身体确实差了很多。
她对自己太纵容了,这点,连陆烨明都管不了她。
后来,在肖寒的高压训练下,射箭练得已经像那么回事儿了。
拉弦,开弓,中靶。
都还挺有模有样的。
但身体还是差的一败涂地。
肖寒不止一次跟陆烨明提过,“她太封闭自己了。”
陆烨明只有无奈的摇头,“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把她带到新加坡来。”
肖寒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他向来不是多嘴的人,陆烨明对苏盏的心思他也看得十分清楚,他不是傻子。大概也是真心疼这姑娘,在后来的教学上,他颇费了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