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把脑袋露出来,我就下嘴了!”
她低声吼。
还真管用,这回倒不乱动了,哎——她有点失落地把退热贴贴上,下个嘴的机会都不给。
终于把退热贴贴上,坐在床边休息的时候,闲闲地打量起了他的卧室。
色调跟客厅一致,不乱但也算不上整齐,沙发上丢着几件外套,还有键盘鼠标,桌面上还有几个耳机,游戏手柄堆在一起,靠里的一面墙挂了满满的奖牌,橱窗里也都是形形色色大小不一的奖杯,橱窗最上面正中央空了一格,什么没放。
就差那一个,就满了。
他特意空出的位置一定有什么重要的意义?
她凑近观摩了几眼,几乎都是冠军,金牌,奖杯……
有WG的,世界锦标赛的,ESWC(电子竞技世界杯)……苏盏这短时间来也看过不少关于电竞这方面的视频,包括赛事包括一些荣耀,因为也是刚加入国家体育赛事不久,中国政府对这块投入的资金并不多,远远及不上韩国日本,这两个国家每年的私营企业会拿出很大一部分钱来投资电竞事业,回报也大,比中国更重视。能够撑起一个战队确实不容易,尤其是前期的时候,涉及到队员工资、衣食住行,比赛这些等等。但早期的电竞圈,大家也不在乎能赚多少钱,全凭着一股子热血在打比赛。这几年,比赛越来越商业化,不赚钱的战队很容易被市场淘汰,解散。
谁也不提梦想。
确切地说,这面墙,大概就是承载着所有电竞爱好者的梦想。
她转头看了眼床上闭着眼熟睡的人,心里微微热了热。
男人的世界都这么热血吗?
真的好让人沸腾。
……
傍晚,她打电话给成雪,问粥怎么熬?成雪隔空教学,心里还纳闷儿这大小姐怎么开始学做饭了,苏盏没多解释,听着她的指示,把米淘干净放进电饭煲里,又打开冰箱,让成雪指导着弄个清淡的小菜给他下饭。
成雪越听越不对劲儿,“你到底在弄什么?你不是从来不下厨房的人吗?”
苏盏翻冰箱翻得乐乎,“你甭管。”
徐嘉衍的冰箱很空,除了几片面包和几个鸡蛋,还有几罐牛奶,倒是干干净净的,她盯着鸡蛋琢磨起来,小声嘀咕:“发烧应该不能吃鸡蛋吧?”
成雪耳尖,立马逮着她发问:“谁发烧了,谁发烧了!你有事儿瞒着我?不会是给男人做饭吧?”
苏盏不理她,继续翻冰箱,哎——
等等等。
这是什么?
她从冰箱的小夹缝里,翻出一个四四方方、用锡箔纸包装的蓝色小袋子。
苏盏拿在手里翻看了一会儿,又不动声色地塞回去,镇定地继续翻冰箱。
成雪急了,“你他妈有对象儿了居然还不告诉我?”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
成雪听出一点儿苗头,“看来就是有目标了啊,什么样儿的?什么样儿的?”
彼时,正好一个电话打进来,苏盏把电话拿下来看了眼,对着成雪说:“先不跟你说了,我有电话。”
也不顾成雪在那头嚷嚷,径自切换了通话,
“请问是苏盏小姐吗?您下午的面试还要来吗?”
“不好意思,我不参加了。”
……
徐嘉衍睡醒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脑子昏沉,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黏糊糊的,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揉了揉头发,准备去洗澡的时候,听见厨房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他寻着声走过去。
那画面他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
厨房满地狼藉,锅碗瓢盆乱七八糟全部丢在碗糟里,地上还躺着几个碎了的蛋和几片菜叶子,还有一些面包碎屑。
苏盏把第二锅粥端出来的时候,徐嘉衍正抱臂倚着冰箱,挑着眉问她:“这他妈都是你的杰作?”
苏盏端着锅,回头看了眼,茫然地点点头。
徐嘉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你有仇吗?”
苏盏想把手里的锅丢过去,泼他一脸粥,冲他吼,“你瞎吗?!姑娘我在为你洗手作羹汤你看不出来吗?!”
看到那张脸,又硬生生把火气压了下去,“你在发烧,我在帮你熬粥。”
他挑眉看着那锅黑乎乎地东西,不可置信地,“这玩意儿叫粥?”
“……”
徐嘉衍怜悯又同情的拍拍她的脑袋,“白长这么一颗脑袋了。”
说完,他转身回了房间,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白色的队服,拉链敞着,里面是一件黑t恤,一手拎着羽绒服,一手拖着个全黑色的行李箱,虽然看上去状态比之前好多了,但整个人还是不大精神,连头发也没打理,他正跟电话那边的人说,“帮我改签凌晨的飞机。”
苏盏喊住他,“你去哪儿?”
他把电话收好,放进裤兜里,走到在门口换鞋,头也不回地说:“旧金山,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锁了。”
刚推开门,
徐嘉衍发现行李箱怎么也拖不动,回头看了眼,发现苏盏正扒着他的行李箱,“你不要命了?你还发着烧呢?你这样怎么上飞机?”
他不屑地说:“我胃出血照样打比赛。”
苏盏死死扒着行李箱,怎么也不肯让他拖走,“不行,你万一晕在飞机上怎么办!”
“我最后警告你一遍,松手。”他厉色。
“不松。”
“金盏花,你找死是不是?”
——你全家都是金盏花。
第9章 09
09
苏盏就坐在他的行李箱上,一副你绝对不要想上飞机的样子。
徐嘉衍简直想把她掐死的心都有了。
但他还在发着烧,头疼欲裂,没有力气和精力应付眼前这个小姑娘,门外的风一阵一阵涌进来,看看眼前这个小姑娘,头更疼了。
“让开。”徐嘉衍沉着声。
她霸着他的行李箱,“不,你还在发烧,不能上飞机。”
她只知道,不能让他走,万一晕倒在外面,怎么办?
时针已经将近七点,不到一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
这场比赛对他的意义有多重,连大明都懂,他最好的十年全部奉献给这个行业,16岁到26岁,一个男人最热血的十年。
“苏盏。”第一次连名带姓,一本正经的叫她,低沉的声音格外好听。
“嗯?”
徐嘉衍保持着最后的耐心,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对上她的眼睛,语气柔和放缓,“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必须得去,你呢,要是喜欢,你可以留在这边,帮我浇浇花,除除草都行,除了那间透明的房间不要进去之外,别的地方包括我的卧室,你可以随便参观,但现在我没工夫陪你玩,误了航班,耽误了比赛,我真的会生气。”
——真的会生气呢。
苏盏想了想,站起来,拍拍行李箱,爽快说:“行,那带我一起去!”
开什么玩笑?!
TED出国打比赛什么时候身边带着个女人了,女人麻烦事儿又多,又不省心。本来几个男人在一起挺好对付的,带个女人,吃不惯住不惯,又不懂游戏,他才不要带着这么大一个拖油瓶子好吗!
他蹙着眉,正想着,该如何拒绝她呢——
这几年一门心思扑在比赛上,生活中不是那帮兄弟就是比赛,接触的女人不多,更别说像苏盏这么大胆的女人。
算来,他们才认识几天?
她就想让他带她出门?
“比赛很无聊的,你不会喜欢的。”他说。
平时虽然说徐嘉衍管他们管的严,但在比赛的时候他从不管他们,尽量让他们放松,高兴的时候就一帮大老爷们聚在一起抽烟喝酒侃大山,不高兴的时候就各自回酒店房间闷头睡大觉。
吃饭啊什么的都是对付着。
到时候真忙起来,谁还顾得上她啊。
苏盏一副已经把自己打包好,就差在头上绑个蝴蝶结的样子,“有你在,就不无聊。”
“……”
“不无聊?”徐嘉衍靠着门框,从兜里摸出烟,点了一支,闲闲散散地瞥她一眼,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下,“你跟我认识才几天,你就对我抱这么大希望?”
“感觉这东西,来了,你难道把它憋回去吗?”她说得坦率。
这他妈什么破比喻?
去拨打火机的手停了下来,徐嘉衍斜着眼看她。
虽然这姑娘总是满脸真诚地跟他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还能时不时撩他一下,但他早也不是什么十七八容易冲动的小伙,有些话听听也就过了,压根儿没往心里放,嗤笑了一下,摇摇头,继续点烟。
苏盏:“我有说错吗?”一脸无辜。
他沉默抽了几口,随后一只手插进兜里,一只手往地上掸烟灰,见她这模样,决定索性跟她说个清楚,“咱们俩的关系目前为止,就是邻居,你断电的时候在我这儿蹭个电儿,这些我都ok,但你要往深了想,那我就得给你拎拎清楚,我呢,简单点说,就是个打游戏的,而且即将退役,一个以青春和反应力为生的男人,忽然退役了,未来和前途在哪儿,我甚至都没考虑过。”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而你,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
徐嘉衍说完吐了口气,把烟含在嘴里,套上羽绒服,觉得说这么清楚,这小姑娘总该听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