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控制泪水从眼中流出来,夏忆白拼命的摇着头,痛苦的说:“爷爷,你怎么能这样?你太自私了。”
生生的咽了口气,她摇摇欲坠的从地上站起来,痛苦的朝躺在床上的沈弘文咆哮道:“你为什么要拜托我这样的事情?你让我以后如何面对沈饶晨?你让我以后面对沈饶晨!我恨你!我恨你!!”
难以克制激动的情绪,夏忆白将沈弘文是病人的现实抛诸脑后,怨恨的朝他咆哮了出来。
心情因为沈弘文而变得一团糟,夏忆白不想再跟沈弘文单独相处,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
怨恨的剜了他一眼,夏忆白转身夺门而出。
可就在夏忆白逃一般狼狈的跑出病房之后,没过多久便有另外一位穿着护士装的女人出现在了沈弘文的病房门口。
目送逐渐远去的夏忆白,那名护士的嘴角扬起一抹别有意味的笑容。推门而进,护士来到沈弘文的病床前,朝沈弘文嗤之以鼻的冷笑了一声。
“老不死的鬼东西,就知道我做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这双已经快要瞎了的眼睛。”
凑下身,护士面容严肃的瞪着正面无表情的望着她的沈弘文,颇有些恼火的朝沈弘文质问了一句:“你刚才都对那个女人说了些什么?”
沈弘文暗自咽了口气,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这么久以来,我也是第一次和你见面吧?在我临死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都在盘算些什么?”
护士听到沈弘文的话,朝他讥嘲一笑。
“老家伙就是老家伙,还有些自知之明,还知道我今天是特地来杀你的。”
弯下腰,她将事先安放在床头柜后面的窃听器取下来,装进护士装的口袋里。
将戴着手套的手伸向沈弘文的氧气面罩,她将手停留在沈弘文的氧气面罩上,继续说道:“我虽然不能告诉你我在想些什么,不过我还是可以在你临死前,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我也只是跟人合作、听人差遣的罢了。真正想让你孙子沈饶晨死的,可不是我。”说罢,她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一双杏眸中透出了凌厉的视线。
凑近身子,她伏在沈弘文的耳边低声喃喃了一句:“为了让你在上路的时候,死不瞑目,难下黄泉,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你那个乖孙子正被很多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大家都恨不得让他快点死呢。”
握住了沈弘文的氧气面罩,她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神情。
“不过,为了你的乖孙子,还是先由你下去给你孙子添置一个温暖的家吧。对了,记得帮我给沈凌菲那个贱货带句话。你就帮我告诉她,我真是谢谢她了。”说罢,护士直起身子,冷眼盯着沈弘文,拔去了连接着氧气面罩的氧气传输管道,转身从容不迫的离开了病房。
沈弘文目送身形窈窕的护士离开病房,一直在她关上病房的门之后,嘴角才吃力的缓缓向上挑起一抹浅笑,而后在一脸安心中,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独留沈弘文一人躺在床上的病房里,快节奏的响起了心电监护仪的声音。没过几秒钟,心电监护仪上原本还显示着有规律的心跳曲线图,在“嘀——”的警报声中,变成了一道道宣布死亡的直线图。
夏忆白憋着一口气,跑出了住院部。站在医院的后花园里,她双手支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
粗气喘喘的看着前方,夏忆白一想到沈弘文刚才对她说的话,就控制不住害怕的发抖。
【忆白,杀了爷爷吧,然后好好的保护饶晨。】
一想到沈弘文刚才对她提出的要求,夏忆白就哆嗦的厉害。
沈弘文刚才都对她说了些什么?
他叫她杀了他?
情不自禁的抬起手,她满脸恐惧的盯着自己哆嗦个不停的双手,紧抿着双唇,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怎么下的去手?
她活了这么大,可从来没有杀过人,更何况他还是沈饶晨唯一的亲人。
她就算是自己去死,也绝对不会去伤害沈饶晨的亲人。
“爷爷,您心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为什么您总是想将忆白往火坑里推呢?”
夏忆白想不明白沈弘文为什么要让自己杀了他?她也根本没有办法去理解他心里的想法。
“爷爷,您心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呢?”
因为沈弘文今天对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夏忆白现在的心情变得一团糟。
她凝望着自己的双手,在心里将沈弘文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全部都回想了一遍。
突然,她想起沈弘文在拜托她,叫她杀了他之前,对她说过几句【忆白啊,你过来。爷爷有句悄悄话要对你说。】、【这句话,爷爷只想悄悄告诉你。】
夏忆白怎么都觉得沈弘文的话语里透着古怪,也不符合常理。
难道沈弘文真的是一位很谨慎的人?
可这样,未免也有些太谨慎了吧?
当时病房里可只有他们两个人。
除非病房里有什么古怪,不然沈弘文应该不会对她说那样的话。
一想到沈弘文可能时时刻刻都被某些人在暗处监视着,夏忆白就放心不下。
她想回房好好的检查一下病房里的每一个角落,要是发现有人在监视沈弘文,一切都还来得及,说不定还能从中找到什么可以帮助沈饶晨的线索。
在心里做了打算之后,夏忆白迫不及待的转身朝沈弘文的病房跑去。
沈弘文的病房在三楼,搭乘电梯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等电梯朝两边滑开,夏忆白一抬眸就看到沈弘文的病房门大打开着,从病房里还传来一阵喧闹。
看到这种情况,夏忆白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便立刻朝沈弘文的病房跑去。
正文 233.第233章 英国不平静(四)
迅速的跑到病房门口,夏忆白在看到几名英国医生和护士正围在病床前时,当即一愣,下意识的在病房里扫视了一圈。
病房里听不到心电监护仪有节奏的响声,也听不到任何仪器的运作声,只感觉胸口的心脏猛地被用力紧揪在一起,夏忆白怀着忐忑不安,机械的朝心电监护仪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看到心跳测量仪上显示的全部都是平坦的直线,就连测量出的心跳速度也显示为零的时候,夏忆白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忆白,杀了爷爷吧,然后好好地保护饶晨。】
心里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想,她吃力的咽了咽喉,瞪圆了双眼惊恐的望着被医生、护士围在中间的沈弘文。
用力握着门把,她整个人都因为害怕而哆嗦的厉害。迈着艰难的步子走进病房,她扯着沙哑的嗓音,用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朝医生护士问道:“不好意思,请问病人怎么了?”
夏忆白没有勇气去看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的沈弘文,只能逃避似的将视线紧紧的定格在离她最近的一位医生的脸上。
她怕……
她怕沈弘文真的死了。
她最怕有人死了,尤其是,死的那个人还和沈饶晨有着撇不清的关系。
被她盯得的有些不舒服的医生朝她走过来,礼貌的问了一句:“请问您是病人的亲属吗?”
夏忆白点点头,一眨眼间,豆大的泪水直接从她眼中掉了出来。
“我是他孙女。”
“我们很抱歉的通知您,病人已经逝世了。”
明明已经得到答案了,夏忆白在亲耳听到从医生嘴里说出来的话时,还是难以自控的呜咽了一声。
大概是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态,露出了不应该被别人看到的软弱,夏忆白死咬着唇,强作镇定的问:“怎、怎么会呢?我刚刚出去的时候,我爷爷还是好好的。他还跟我聊了好一会儿的天呢。”
医生难过的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夏忆白,抱歉的对她说了句:“我们很遗憾。”
痛苦的摇着头,夏忆白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怎么会这样?
沈饶晨那么信任她,还将沈弘文托给她照顾。
可是,沈弘文却在她的照顾下死了。
夏忆白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沈饶晨,甚至很害怕面对沈饶晨。
下意识的开始往后退,夏忆白用力的咬着唇,泪水晕染了视线,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
退出病房,夏忆白看着还在病房里忙碌的医生护士,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
她要怎么面对沈饶晨?
沈饶晨将沈弘文托付给她,可是沈弘文却死了。她等一下要如何面对沈饶晨?
沈凌菲是因为她而死,就连沈弘文也是在她的照顾下离世的。
她……
她要怎么办?
眼神慌乱不安,大脑一片空白,夏忆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医院,总之等她意识稍微清晰了一点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漫无目的的走在了伦敦的街头。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迈着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双腿走在伦敦的大街上,急促的喘着气,眼前的景象时而模糊,时而重叠,时而又变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