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君年转头瞥着她,“在公司被人欺负了?有人恶作剧?”
顶好的男人都聪明,汤君年虽说得不准确,其实也接近事实。
他原本是笑着调侃,转头又瞧见宇文姿颈上淤青,当下就拨开了宇文姿衬衣领口,“这怎么了?”
宇文姿低头一看,下巴就搁在了汤君年的手上,她用手去摸,两人的手倒叠在一处。汤君年握住宇文姿的手,“工伤吗,我可以帮你向这家公司索赔。”
第18章 随性的火炬
宇文姿被纸箱子砸后,背部有些疼,汤君年瞧见的颈上倒是没有被砸到,或许被背部波及也说不准,她说:“这里不要紧,就是背上,可能被砸到了。”
汤君年拉开宇文姿领口,宇文姿勾头,衬衫就开了一颗扣子,显然不足以明亮汤君年的视线,宇文姿又松开一颗,后领可以拉的更高一点,“看见吗?”
汤君年偏过身子,直接撩开宇文姿后背的衬衫,宇文姿去拉衣服,汤君年抓住她的手,“别动,都青了。”
宇文姿后背一片淤青,箱子坚硬的角戳她背脊,一条划痕延伸到颈部,汤君年放开宇文姿的手,转向灯一闪,“走,去医院。”
伤并未动筋骨,只是戳伤软组织,宇文姿低着头,汤君年拉她的手,“怎么回事?”
“没事,是我自己弄伤的,档案室太小,东西摆的多,我可能碰到了架子,档案就掉下来了。”
汤君年看她一眼,“你的工作环境不够安全,让公司赔偿,顺便停业整顿。”
汤律师字字句句都善于捕捉对方漏洞,其实哪家企业都有隐患,皇风也算作家大业大,并不曾克扣或者薄待了员工,非要这样挑刺,宇文姿可能和第一任东家的缘分也就要到此为止了。
“好了,我没事,不用告,你看,我不是好生生的吗。”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宇文姿看得很开,别说工作做事,就是在家切菜也有伤到自己的时候,难道就能借此放下菜刀远离厨房?
天色已晚,宇文小姐一身伤痛,满目狼狈,头发乱了,还穿着自办公室带出来的拖鞋,汤君年看她,“我们去吃饭,嗯?”
这是宇文姿第二次踏入汤君年的公寓,上次醉酒,又匆匆离开,还没机会瞧清楚室内全景,此刻开了灯,抬眼便望见沿江风光,江中心的摩天轮近在眼前。
厨房就在客厅另一边,汤君年系了围裙,洗手做羹汤。
男人脱了衬衫,换了拖鞋,头发也不如白天那么周正,偶尔有几缕不规则垂下,汤君年低头用剪刀除去虾头,又将背后的黑线拉出来,手法工整,显然就是久居厨房之人。宇文姿在旁边看着,“君子远庖厨,汤律师很是专业?”
厨房顶上的水晶吊灯来回碰撞,将汤君年的脸打出阴影来,他那头炖着牛骨汤,牛骨先用开水翻滚过,才又换水重新开煮,至水滚烫,又放下姜片,牛骨腥膻,用姜久熬之,才去其腥味。待汤转成小火,汤君年才回头煎虾,他抄一块黄油,黄油融化加热,再将一列虾平摊其上,过得几秒,又将虾翻了一面,撒上少许酱油胡椒和盐与黄油一翻炒,酱汁淋到虾身上,完美利落。
菜品精致,卖相也佳,汤君年又撬开一瓶红酒,“你背上有伤,莫要贪杯。”
江上风光好,屋里气氛佳,宇文姿端起高脚杯,“汤律师,哦,不,汤君年先生,认识你我很高兴。”还没开喝,宇文姿似乎已经微醺了,“汤先生,你不知道,你在医院一出现的时候,我就以为你是那个奸夫,哈哈,奸夫。”
汤君年也端着杯子笑,“宇文小姐,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做个师奶可惜了,你长得很漂亮,真的reads();[陆小凤]努力做个好人。”
两人相视而笑,宇文姿伸出手,“来,碰杯,为我们谜一般的缘分。”
那一晚他们还是喝了很多酒,宇文姿醉在沙发上,汤君年把她丢进浴室让她泡了个澡,还拿了睡衣给她,连宇文姿背上挫伤的药膏,也是他帮忙擦的。
这样好的机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没人打扰,男方还能掀开女方的后背擦个药,说不发生点什么是不可能的。
汤君年送宇文姿去浴室以后,就替她关上了门,宇文姿确实也洗了澡,站着从浴室出来了,可她一出来就扑到了公寓里唯一的一张大床上,汤君年诚然是个君子,但他不是柳下惠,宇文姿是个美人,又是个离了婚的没有道德约束的美人,他焉有不动心的道理?
待汤君年也洗了澡从浴室中出来的时候,宇文姿已经睡着了,女人趴在床上横躺着,汤君年掀开她的男士睡衣,手指轻柔地替她抹了药,然后将她摆正,在床上竖着睡总比横着睡要舒服一些。
就这么一动,宇文姿口中呢喃,汤君年顺势吻了下来。
这是陌生的味道,宇文姿鼻头皱了皱,他换香氛了?
“你......?”
宇文姿睁开眼,瞧见的不是易凤寻的脸。
宇文姿推了汤君年一把,汤君年看她,“你不愿意?”
女方摇头,“汤先生,我......我只是把你当朋友。”
这吻还能怎么继续下去?
无法继续。
大家都是聪明人,汤君年是个君子,君子最不爱干的事情就是勉强女人,他当下就笑了,摊手道:“明白。好了,你睡床,我去那边。”
他指向沙发,并且真的拿了枕头去沙发。
宇文姿猛然惊出一身冷汗,她嗅到的不是他的味道,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对那人的气味如此敏感。
这个问题没有人懂得回答。
易凤寻身上带着清泉一般的香气,不知是什么牌子,不知是什么气味,若非要形容出来,那就是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的潺潺气息,温柔灵动,又生生不息。
所谓爱情,就是双方心跳加速产生的恋爱错觉。
汤君年方才有片刻心动,他在沙发上轻轻转了个身,那头说:“汤先生,你来睡床,我睡沙发吧。”
宇文姿睡不着了,她看见了汤君年在翻身,定然是不习惯沙发的缘故,故而她开口一问。可对方没有回答,就方才那么一动之后,又不动了,宇文姿看他半晌,终是双眼疲惫,才肯贴着床睡去。
床上呼吸声均匀,汤君年自沙发上坐起来,落地灯开着,他看了床上的女人一眼,人说,杜鹃若不鸣,诱之使其鸣。她不爱她,为什么不能让她爱他。
爱上,不过是个过程而已。
第19章 落地和上天
次日上班,小前台瞧见宇文姿,“姿姐,你昨天没换衣服啊?”
前台这种岗位,工资拿的最少,全公司去的又最早,开门,开灯,开空调,给领导泡茶,有时还要跑腿买饭,但这种职位,往往也是最闲的,因为她们没有什么正经事。
宇文姿没换衣服,她钥匙钱包手机都在办公室里,上哪儿换衣服,难道穿汤君年的男士衬衫来上班吗?
小前台看出来了,还看出来了宇文姿脖颈上的淤痕,她捂着嘴,“天呐!这也太激烈了吧,天呐,天呐!”
小姑娘都是这个样子,瞧见淤青就以为是吻痕,瞧见一对男女就以为是恋人。宇文姿点头,“财务开门了吗?”
“开了啊,玉珏很早就来了,我来开门的时候,他已经开门了,财务有人,放心吧。”后头范亚男走进来,前台赶紧缩回自己的位置,装作开始一天的忙碌生活。
范亚男看了宇文姿一眼,又同前台道:“早会资料打印出来没有,快一点,人手一份。”说罢,径自进去了。
前台开始手忙脚乱,“姿姐,我不同你说了,我有事做了。”
指甲盖大的一点事,就能把小前台忙成那样,她手忙脚乱。其实她入职很久,每天早上都要打印早会材料,却永远弄不清公司里究竟有几人。
有时也会同旁人抱怨,“为什么我做事最多,拿钱却最少。”
答案不在别处,有些人天生是不带脑子的。
前台又开始扳手指数人数,宇文姿说一句:“分公司内勤四十八人,外勤两百零八人,算上老总,你打印四十九份就够了。”
前台又开始去数纸张,数了四十九张纸放进打印机,见她工作片刻,宇文姿都替前台心累。她转头进了里面,财务的门果然开着,何玉珏坐在座位上,神情颇为呆滞reads();36计。
“玉珏,你怎么了?”
宇文姿进来,脱了拖鞋,换上自己的尖头高跟,虽说拖鞋舒服,可女人永远都是穿着高跟鞋最有安全感,即使这种安全感将脚裹得透不了气。
她打开手机,里面一长串的陌生来电,正要回拨过去,刘昭已经进来,“开会,内部会议。”
财务会议与外人无干,财务人员关了手机,走进会议室,刘昭又关了会议室大门,“总公司要下来稽查,主要针对我们财务,稽查的重点是报销单据是否有效,是否与当事人的行踪挂钩。如果有人虚报,或者拿私人票据来走公司账目,财务负全责。”
刘昭神情不好,这稽查来得又快又急,还来得蹊跷,她还没跟总公司打听清楚个中缘由,上面已经出了通知,稽查组已经动身了。每个分公司轮流来,第一站就是杭州,谁叫他们离总公司最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