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睡觉横七竖八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的毯子都快要掉到地上了,徐嘉树睡姿向来莫名其妙的,因此冬天里时常感冒,跟那个女人有点像。
徐勉对于徐嘉树并没有什么耐心,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糊涂的当了父亲,又手忙脚乱的将他带到这么大。
以前他工作忙,便总是请保姆照顾他,后来有一天突然发现,孩子有时候肚子饿的哇哇叫,有时尿拉在了床上,奶粉用冷水兑的。
虽换过许多保姆,但总会有各种糟心事发生,因为他时常不回家,保姆对待孩子的态度自然十分敷衍,有一天他提前回来,竟然见到孩子在楼上哭,保姆在楼下与一个年轻男人享受着烛光晚餐,这让他感到非常愤怒。
特别是有一天当他惊讶的发现,徐嘉树对于他这个父亲竟然跟对待一个陌生人般,这个发现让他难过又自责。
他才后知后觉,他对于这个孩子从未投入多少精力,也因此那之后,无论工作是否繁忙,他都保证每天必须回家,也尽可能的将徐嘉树带在身边。
他对待嘉树很多时候都是严肃的,这个孩子从小心思敏感,没有平常孩童的天真烂漫,也缺少了别人父亲的体贴与母亲的关爱。
他知道那是他们之间的隔阂,他想,他是爱这个孩子的,毋庸置疑,只是,每当想起一些并不愉快的往事时,他并不能做到心如止水。
他从徐嘉树房间里出来,从抽屉里翻出昨天买的香烟,抽出一支香烟点燃,他躺在阳台的藤椅上。
外面的月光光华万丈,照的大地宛如白昼,徐勉懒懒的躺在藤椅上,身体随着藤椅的摆动而有节奏的摇晃着。
他手上的香烟并不怎么去吸,烟灰堆了很多,最终因承受不起而掉落在地板上,徐勉脑袋放空,任着思绪混乱。
一会,他听见有脚步声传来,他将手上的香烟掐灭,转过头便见徐嘉树靠在门边看他。
徐勉轻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起来了?”
“起床嘘嘘。”
徐勉一把将他抱了起来,他重了不少,徐勉已经忘记了上一次抱他的时候是多久之前。
徐嘉树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里,过了一会,抬起头,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爸爸,你怎么又抽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收
第六章
徐勉身上还带着未散去的烟草味道,徐嘉树一下就闻到了,徐勉当着孩子的面甚少会抽烟,只除了特别例外的时候。
比如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再次出现的时候,他未曾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她竟然仍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出现在他面前,那些过去似乎在她眼底轻飘飘的不值一提,这样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会原谅她,永远都不可能。
徐嘉树扯了扯他的衣服,轻轻叫道:“爸爸。”
徐勉回过神来,用下巴去蹭了蹭小家伙的脸蛋,青色的胡茬扎的有些痒,嘉树偏头躲开他,“爸爸你怎么了?”
徐嘉树向来心思敏感,因此小声问他,徐勉摇了摇头,将他抱进屋子里,给他盖上被子,徐嘉树规规矩矩的躺着,露出俊俏的小脸蛋,眼睛清澄黑亮,不含一丝杂质。
他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徐嘉树弱弱的拉住了他的裤子,“爸爸,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睡?我一个人害怕。”
徐勉犹豫一下,便点了点头,他简单洗漱一下,便上了床,徐嘉树有些兴奋的抱住他的腰不撒手。
他心底有些高兴,他从记事起便是一个人睡觉,同桌小胖说,他每天晚上都有妈妈给他讲故事,他没有妈妈讲睡前故事,连爸爸都没有对他讲过。
“爸爸,你能不能给我讲睡前故事。”他眨巴着眼睛祈求的看着徐勉。
徐勉难得泛滥的父爱在这家伙得寸进尺的要求下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他烦躁的说道:“有完没完啊?睡你的觉。”
徐嘉树扁着嘴,委屈的看着他,“小胖每天晚上都有妈妈讲故事,为什么我就没有。”
徐勉脑袋嗡嗡的疼,他俊脸微沉,语气严肃的威胁道:“闭嘴睡觉。”
徐嘉树果然不说话了,只是赌气的转过头,徐勉叹口气,将他小小的身体向自己身边拉近一些,一摸到他的脸蛋,便觉手上带着温热的液体。
徐勉无奈,从床上起来抽了几张卫生纸,动作略粗鲁的将他脸上的泪擦干,小孩子皮肤薄,大男人不知轻重的,徐嘉树脸上被他擦过的地方马上红了一片。
徐勉身上衣服凌乱,脸色阴沉,下了楼翻了瓶大宝上来。
挤了一点让他自己擦擦,徐嘉树委委屈屈,有些怨恨的自己动手,等收拾好以后,已经十二点。
徐勉招呼他睡觉,他抱着儿子,心底升起一些柔软的暖意,又突然起身从书桌上翻出一本童话故事。
徐嘉树偷偷摸摸的看着父亲,此刻爸爸的身影非常高大,仿佛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般巍峨,他垫着脚坐在床边,拿起故事书翻了起来。
他给他讲了《小男孩与苹果树》的故事,徐嘉树认真的听他讲故事,徐勉声音低沉,透着一股沙哑,听着十分舒服。
故事讲完后,徐嘉树又当起了好奇宝宝,“为什么苹果树要对小男孩这么好呢?”
“这是个比喻,将苹果树比喻成天下间的妈妈。”徐勉随口解释,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得懂。
徐嘉树似懂非懂的看着他,疑惑的问道:“如果苹果树是妈妈,为什么他要对妈妈这么坏?”
徐勉脑门直跳,他扶额,“这个故事是说,孩子长大后会离开自己的父母,只有当他们遇到麻烦的时候才会想起父母,但父母会一直在那里,尽一切可能的提供给孩子所需要的一切,这个故事就是让我们知道感恩,去爱自己的爸妈。”
徐嘉树扁嘴,似乎并不同意他这样的观点,自言自语道:“如果我有了妈妈,我可以去做那颗苹果树。”
徐勉将书丢在一边,不耐烦的说:“快点睡觉了,老子明天还上班,你小子倒可以呼呼大睡,没良心的白眼狼。”
“你是个老白眼狼。”徐嘉树伶牙俐齿的回他。
徐勉有些烦躁,这小子说话怎么听都跟他那没良心的妈一样,“老子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你小子一天只知道惹我生气。”
“我才不是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我是吃饭长大的。”某人委屈。
徐勉扶额,瞬间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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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虞原本以为褚慎远的那句有时间再聊只是一句客套的托辞,没想到第三天他便给她打了电话,景虞握着手机觉得有几分紧张。
褚慎远问道:“景小姐,不知道你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想约你出来吃顿饭。”
“有的,在哪里?”
“晚上你下班后,我让司机来接你吧?”
景虞挂了电话,仍觉得有几分不可置信,整个人都犹如踩在云端般轻飘飘的。
下班后她便脚底抹油的先溜了,等她到了楼下,有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过来,态度不卑不亢的问道:“景小姐是吗?”
景虞点了点头,“是我。”
年轻男人打开车门,扶着车顶让她上车,汽车一路行驶到了一家高级饭店外,景虞下了车,便有服务员接待她,景虞报了褚慎远的名字,服务员一路领着她去了包间里。
礼貌的问她,“想要喝些什么?”
景虞随口点了一杯果汁,褚慎远还未到,景虞等了几分钟后,褚慎远才姗姗来迟,恰一进屋,便笑着道歉,“不好意思来迟了,有点事情一时脱不开身。”
景虞摇头,“没关系,我也才到一会。”
褚慎远马上叫了服务员点菜,景虞对这里不是很熟悉,因此点菜都是褚慎远负责,他点了几道饭店的经典菜色,等服务员下去后,才笑着对她说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自作主张的点了一些。”
他实在太客气了,景虞连忙摇头说道:“没有没有,你太客气了。”
菜上的很快,菜色精致,香味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景虞拿了公共筷子,挑了一块芋儿放到碗里,香软爽口,入口即化,非常美味,她闭着眼睛享受食物的时候,脸上表情放松,带着些狡黠,仿佛一只慵懒的猫咪。
褚慎远愣愣的看着她发呆,但只是很短的时间,几秒后他又恢复了言笑晏晏的表情,笑着说道:“我女儿也很喜欢这家饭店的菜,我猜你也喜欢。”
景虞心底一酸,她见过他的女儿,与自己年龄相仿,却很受他的宠爱。
景虞想,如果有机会,她会回家一趟,然后告诉自己的妈妈,告诉她,“我见到爸爸了,他很帅,很幸福。”
可是她什么都没办法做,在十八岁那年她被赶出家门后,她已经八年不曾回家了。
开始的时候,继父陆行云偶尔会给她打电话,但她大多都掐断了电话,后来他便也不打了,或许母亲只是对她太失望了,她诧异于自己的女儿,竟然有一天会做出那样伤风败俗的事,以至于有时候连血缘亲情都没办法去原谅。
这一顿饭吃的非常融洽,这个男人行事作风礼貌得体,优雅绅士,而且见多识广,风趣幽默,无论她说起什么,他都能插上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