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曲和不喜中国烈酒,偏爱钻研红酒。
见西米饮酒如饮水,他以为这酒不烈,学着西米抱着酒罐喝了一大口。这一口下去,如烈火着喉,滚烫直入胸腔,呛得他心肺几乎炸裂,扶着墙开始猛咳。
西米吓坏了,擦擦油腻的手跳过来给他顺背,教育他:“喝烈酒怎么能这么喝?很辣吧?喏,再吃一口烧鹅,缓一缓就好了。”
应曲和咳完一阵,扭过头看西米。
一双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布了一层湿润气息,双颊开始泛红。西米看得有些怔然,好像刚毅的男人忽然脱下面具,向她暴露了最柔软的一面,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像被暴雨淋湿的小狼狗,柔弱地模样让她很想抱一把。
男人也察觉到自己异样,忙撇过头,背过身去又一阵轻咳,烈酒不仅灼烧了他的心肺,似乎也灼烧了他的脑神经。
这是他喝一瓶红酒也体会不到的感觉。
一阵滚辣过后,舌尖居然有淳朴的自然风味残留,那种醇厚的味道让应曲和在遭受烈酒滚喉的痛苦后,还想再尝一口。
应曲和忽然转身,西米一张脸撞在他胸口,她下意识往后一退。
“那酒,再给我尝尝。”
西米将酒罐子抱紧,不给他:“你都这样了,能行吗?别逞强啊。你们城里人喜欢喝洋酒,喝不惯这种烈酒我也能理解,可也不能为了面子再糟蹋自己吧?不能喝就别喝,我不笑话你。”
应曲和目光复杂,从她怀里将那酒罐拎出来,“所以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拿酒当水喝的?”
西米咧嘴一笑,“我从小喜欢去爷爷酒窖偷酒喝,这中国粮食酒,越喝越香,会上瘾的,下烧鹅还能解油腻。”
“嗯,的确会上瘾。”应曲和抱起酒罐,仰头又喝一口,潇洒的姿态犹如马背上的游侠,溢出的酒水从嘴角滑至脖颈,最后集聚在性感的锁骨凹陷处。
应曲和试图再尝试一次那种烈酒过后、舌尖残存的醇厚风味。
西米沉浸在应曲和这豪气一饮中。
仿佛此时的应曲和化身古代将军,跨于马上,一手提剑,一手拎着酒罐,仰头豪饮,身后战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气势雄浑。
紧接着这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就松开酒罐,像座大山似的朝西米砸过来。
应曲和倒的猝不及防,酒罐落地砸到西米的脚背,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应曲和的身躯如沉重石块,西米瘦小的身子承受不住成年男人的重量,环抱住他的身体,踉跄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抵住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子。
应曲和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身子如泥瘫软在西米身上。西米内心崩溃,将应曲和拖去了客厅地毯上。
她的脚背被酒罐砸出一片淤青,她揉了揉,扭头看了眼昏睡不醒的应曲和,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戳着他鼻尖教育:“让你不要喝这么多酒,不听话,醉了吧,倒了吧?你这样我很头疼欸……”
西米胳膊肘撑在地毯上,双手捧脸,打量着安静沉睡的应曲和。
应曲和的睫毛浓密翘长,她忍不住拔了一根,又拔下自己一根睫毛与其对比。两者长度倒是不差多少,男人的睫毛却比她的睫毛颜色要浓,粗、硬。
西米用一根手指戳戳他挺拔的鼻梁骨,手感不错,起了调皮的心思,捏住他的鼻子,让他不能呼吸。
男人在沉睡中张开嘴呼吸,露出洁白两排牙齿。
平时觉得应曲和太严肃,这会西米觉得他像只做工精致的布袋戏玩偶,仍由她摆布。
她盘腿坐起来,用两根手指压住他两端唇角,轻轻往上扯出一个弧度,兀自弯弯嘴角嘀咕:“对嘛,这样笑起来才好看。”
西米似乎没有见过应曲和笑的模样。
应曲和又咳一声,西米吓得赶紧把手缩回来。
她谨慎地盯了他一会,发现他并没有醒转迹象,这才松一口气,一巴掌又拍在他脑门上:“你一个大老爷们,醉酒能不能老实点?吓死我了。”
昏睡的应曲和仿佛能听见她说话,眉头紧紧皱成一团。
西米实在不喜欢看他皱眉的样子,用两根手指将他眉头舒展开,拍拍他的脸颊:“这样平和多了,老皱眉头,小心长皱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时候应曲和要是醒了怎么办?
西米:“怎么可能醒!!”
应曲和:“我就躺着不说话。:)”
第15章
应曲和健硕的胸脯随呼吸起伏。
西米的指腹从他光洁的额头,滑至鼻梁,再到人中、薄唇……最后戳戳他的脸颊,玩够了才给他盖上凉被。
她坐上沙发,伸脚即可够到应曲和的脑袋。
她尝试着伸脚过去,用脚拇指拨弄了一下应曲和的耳朵。
收回脚,西米惬意地陷在沙发里,酗酒后舌尖残留的醇厚让她无比满足,很快入睡。她做了一个甜冒泡的梦,应曲和变成了一只奶声奶气的小白熊,对她展开双手,用低沉的小奶音向她索求抱抱。
应曲和醒来已经是清晨六点,微蓝的晨光从窗户一泄而入。他坐起来浑身酸疼,凉被滑至腹部,低头看了眼凉被,抬眼看见沙发上睡得东倒西歪的西米。
太阳穴无比胀痛,昨晚的事完全断片。
他酒量不太好,红酒饮用量每次绝不会超过两杯。他从没喝过此类粮食酒,以前觉得那是一种很粗糙的饮品,糟蹋舌头。
昨晚那件事……
纯粹意外。
他此时口干舌燥,起身喝了点水,洗了把脸。他的动作不轻,甚至故意制造声音,但小丫头没有半点梦醒趋势。
很快,他看见餐厅碎裂的酒罐,看见小丫头淤青的脚背,顿时……明白了什么?
难道他昨晚……酒后失态?拿着酒罐攻击小丫头,甚至……砸伤她的脚?
应曲和颓靡地掐掐太阳穴,脑子里真是半点印象也没有。
西米醒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站起来,问他:“应先生,你好点了吗?”
应曲和眸光复杂:“我昨晚……”
“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吗?”西米一瘸一拐朝他走过来,指着自己淤青的脚背说:“昨晚你趴在地上,抱着酒罐砸我的脚,我哭得惊天动地,你砸得惊天动地。”
“……”应曲和眉头皱地愈发狠。
小丫头却噗嗤一声笑出来,在他肩头推了一把:“别这么严肃嘛,我开玩笑的。昨晚你喝了酒,忽然朝我倒过来,酒罐落地恰好砸在我脚背上。昨晚你怎么叫也不醒,你又那么沉,我没办法抱你去床上,所以就让你……”
应曲和从酒店备用医药包取出药水,示意她坐下。
这种淤青过几天就能散,她也没那么娇气,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的。可应曲和却坚持给她上药。
西米想到应曲和手指蘸药水,在她脚背涂抹的画面,浑身便止不住战栗,红晕烧到耳根,整张脸都是滚烫的。她窘迫地从他手里夺过药瓶,“我自己来。”
——
早餐时,恬简看见她脚背的淤青,咬着食物含糊问她:“米米,你的脚怎么啦?你的鞋很漂亮欸,哪儿买哒?”
应笙南替恬简包了一个春卷,加了点甜醋递给她,“简简喜欢吗?”
“喜欢!”恬简哭了一夜,两只眼睛又红又肿,这会却仍笑面对人。
西米有点心疼恬简,夹在哥哥和爱人之间,一定很难过吧?
吃过早餐,西米回了趟古镇收拾东西,走的时候老板娘骂道:“死丫头昨晚不回来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我都担心死了?喏,这是你这几天在店里帮忙的工资,去了锦阳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比赛,我会看你的比赛直播,支持你!”
来的时候西米没带一件行李,走的时候也只带走一只小包。她恋恋不舍拥抱老板娘,泪眼婆娑道:“老板娘,等我拿冠军回来给你做全鸭宴!”
老板娘不太放心她,直到送她出门,见她上了应曲和的车,一颗心才彻底揣回肚子里。
应笙南和恬简早一步坐飞机回锦阳。由于西米没有身份证,不能进机场过安检,应曲和便陪她一起坐汽车。
他们半路在高速路休息站遇见南晴,西米买了瓶水递给应曲和,指着南晴方向说:“应先生,是南小姐。”
应曲和拧开水喝了一口,淡淡哦了一声,转身回了车里。
就哦一声?见着相亲对象就哦一声?这算哪门子相亲对象?西米正打算过去打声招呼,应曲和摇下车窗喊她:“走了。”
西米上车手问他:“应先生,你为什么不跟南小姐打声招呼?”
“我为什么要跟她打招呼?”应曲和反问她。
“你们难道不是……”
应曲和打断她:“我们不是朋友。”他有点不耐烦,喝了一口水压制烦躁的情绪。
“我知道……”西米顿了一下说:“你们是相亲对象嘛。”
应曲和一口水喷出去。西米忙缩起脖子承认错误:“我住嘴,不说了,不该八卦应先生的事情。”
应曲和眼睑一垂问她:“到了锦阳,你打算去哪儿?”
西米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还没打算。她说:“到了地方……再说吧,我去找找,有没有不要身份证就能入住的酒店。”
“就算有,你一个姑娘敢住吗?”应曲和真不知该如何教育她。一个姑娘完全没有自我保护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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