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人给我善后啊。”顿了一下,他又说:“你不走跟着我干嘛?”
“我包忘拿了,没钱。”
皇甫天从鼻子里喷了腔气,空气中凝固了团雾气,他伸手在兜里掏了掏,索性把里面拽出来,空空如何,只能耸耸肩膀:“我也没钱。”
艾青接到皇甫天的电话时刚吃完东西准备回去,当时艾青的心情就有些微妙。
无非是偶遇了秦升,俩人擦肩而过谁也没说话,艾青明显从对方眼中扫到了惊讶后的鄙夷。要是别人她还会多想,至于这人的鄙夷,简直不值一提,她根本无所谓。
可惜她还没怎么样,对方倒坐不住了,当即打来电话。艾青不接,那边又拨。
孟建辉道:“才说你胆大了,又不敢接电话了,心里有鬼怕人瞧见了?”
艾青不想跟他又说的扯不清,便借口去了卫生间。
接通了,那边着急问:“你们在一起了?”
艾青故意放□□说:“你觉得可能吗?”
那边语无伦次:“你要是需要钱我可以给你,用不着这样。他确实很有魅力,很多女人喜欢,可是他也喜欢更多女人,除了金钱,你一无所获,还会……还会影响孩子,艾青,你别走错路了。”
艾青不管内容却从语调里揣摩,这人是还喜欢我吗?
她小心翼翼的试探说:“他确实很有魅力,不管是身、心还是……”
那边更急:“都是在骗你的,等到手了,他立马翻脸。艾青,你还太单纯。”
艾青拿捏不透秦升的心,却了解秦升,吃软不吃硬,死要面子活受罪。她捏着手指想了半秒,心想我也是个人,你有一有二还有三有四抓着我不放了。我就是再好欺负也不是个死的,心里那股怨气上来,她瞧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语调更委屈:“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好,可是已经没办法了,秦升,我我们回不去了。从前我是恨他,可是恨很累,恨着恨着都找不到为什么了,你都结婚了,其实我跟谁也无所谓的,更何况。”她吸了口气,把声音捏的更小:“他对闹闹也很好,当初我把咱们作没了,总不能苦了孩子。”
那边焦头烂额:“艾青!”
她语调忽然变化,轻快可爱又带着无奈,夸赞说:“你太太很漂亮,是个好女人,祝你们幸福,有人喊我,再见。”
她匆匆摁了电话,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不红心不跳,心里莫名希冀,曾经他能喜欢我,以后还会吗?应该会,你能利用我的软弱欺负我,我也能拿我的软弱欺骗你,然后再把你狠狠踹了,她越想越心潮澎湃,心情竟前所未有的爽快。
艾青回去的时候脸上挂着笑,孟建辉玩笑说:“你去卫生间一趟吃金子了,这么开心?”
她本来就没指望这人说好话,这会儿一听,又瞧见桌上的粘稠南瓜粥,瞬间没了胃口,一晚上也没吃多点。
才要走就接到了皇甫天的电话,艾青料定没好事儿,匆匆过去,果然见他站在街边上,旁边还跟着个小姑娘,艾青心里更慌,冲过去就问:“你这是干嘛呢?”
孟建辉抱着闹闹瞧了眼笑道:“坏事儿了不敢回家?那就别回去,一会儿顺路我给你俩开个房。”
“?????”
“!!!!”
皇甫天过去同艾青小声说:“姐,这回你可得帮我,我这是见义勇为,不是闯祸,不信你问她。”
居萌过来,言简意赅的说了情况,艾青闻言,无奈的出了口冷气,她自己也没遇过这样的事儿,自己也跟无头苍蝇似的找不着头绪。
闹闹非得让皇甫天抱抱,现在他哪里有心情,砸人的时候就图爽快,这会儿倒害怕,只是乖乖的站在一旁听候发落。
天寒地冻,冷风呼呼的刮,不多时小姑娘的脸蛋儿就冻的通红,这么站着也不是办法。
艾青让俩人先回家,皇甫天说俩边撒谎了,现在没地方去,身上也没钱。
闹闹乐呵呵的道:“让舅舅住叔叔家啊。”又问孟建辉:“可以吗?”
孟建辉对他家小姑娘是有求必应,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皇甫天冲闹闹笑了下,心里点赞道:“得亏我没白宠你,关键时刻还有点儿用。”
艾青又看了眼居萌问:“你呢?”
居萌支吾了半天才说不敢回家,晚上也是撒谎去姑姑家跑出来的,她家家教又颇为严格脸上还挨了一巴掌,回去一定没好果子吃。
艾青不熟人家,又担不起责任,没想到孟建辉却说:“多少一个无所谓,上车。”话毕,他已经不给几人留后路的上了车。
艾青却放心不下,才让小姑娘给家里打了电话,几人说清了才上车。
车子一路开向幽静的山林,阴沉沉的天空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让人毛骨悚然,远处的山林树木被染成了黑色的斑点,只有近处的树木被白雪反射能瞧出些轮廓。车内却暖和的厉害,闹闹跟皇甫天俩人玩儿的不亦乐乎,居萌乖乖坐着不说话。
艾青却心事重重,她侧脸瞧了眼孟建辉,对方正专心开车,灯光照在他脸上愈发显得半侧白半侧黑,就跟这人似的,时好时坏,让人分辨不清。
☆、第三十四章
山里清静,空气清新。
睡了一晚上,地上已铺了厚厚的雪,上头落了几只新鲜的鸟爪印,只可惜天空阴郁,乌云重重叠叠。
艾青有些认床,心里还怕事儿弄大了,一晚上睡的也不太踏实,起的很早,却没想到有人起的更早。
孟建辉已经从卧室起来,他头发微乱,却只穿了条长裤,光着膀子,背部微微弯着,肩部肌肉紧绷,像一个个抹油的钢球。
若不是那头白发,艾青差点儿没认出那是孟建辉来。
他平时确实给人一种文弱之感,讲究还多,甚至苛责的有些过分,连衣服上的扣子都不会少扣一颗。
可现在他背部确实纹了一只下山姿态的吊睛虎,张了血盆大口,目露凶光,脖颈处有一滴扎眼的鲜红,墨汁与白皙的皮肤相衬相托,有种磅礴之势。
两厢反差实在是太大。
艾青印象里只有那些不正干的人才会往身上乱刻。
她在那儿愣了一会儿,一直到那人发现自己,孟建辉扭头随意扫了她一眼,问道:“看够了没?”
艾青登时醒神,不自在躲了目光道:“抱歉。”
他已经开了厨房那边的门,也没关,灯打开,艾青看到他站在冰箱前拉开冰箱门拿了瓶啤酒,啪的一声打开,泡沫喷出,他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喉结滚动,一直把胸前、胳膊上的肌肉都唤醒,兴奋、沸腾,只是胳膊上深浅不一的疤痕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肤白更显疤痕,艾青看着都肉疼。
她不由想起刘曦玫曾经对他过去的描述,莫名对这人产生了敬佩之感。
他已经喝完了一罐啤酒,转身过来,双手叉腰面对过来朝着空中吐了口浊气。
黑色的毛从肚脐处一直蔓延到胸前,狠狠的扎根在皮肤深处,跟那些雄壮的肌肉相得益彰。
艾青觉得自己瞧见了另一个人,即便是同一张脸,也不应该叫孟建辉,那张脸跟这架身体不像是一个人。
她站坐不是,便走了过去。
风吹的有些冷,天黑蒙蒙的没亮透还散着雾气,艾青问了句:“孟工,要关门吗?”
“随你。”
她顺手关上了门,木头摩擦的声音有些懒倦,像是这刚刚初醒的早晨。
艾青嘴里喷着白气问候:“早上好。”
孟建辉已经坐下,单腿盘着,拿了昨天闹闹放在桌上的小碗儿,转在手里左右看了看,随手拿了支笔,伸了胳膊沾了点儿颜料轻轻一点,瞧了她一眼,声音带着醒后的磨砂质地说:“你也起的挺早的,睡不着?”
艾青点头。
对方却漫不经心的笑,唇边还残留着些浮肿。
“多大点儿事儿就睡不着了。”他鼓着腮帮冲碗边儿吹了下,又细心描摹,碗底已经出现一条小金鱼轮廓。
艾青咬唇:“我是怕……”
“怕什么,没什么好怕的,怕能解决问题吗?嗯?一个啤酒瓶子而已,能出什么事儿,顶多破点儿皮。”
艾青听他说话没由来的心安,便点了点头,又问他早餐想吃什么。
孟建辉眉头紧蹙,正聚精会神在描那只小金鱼,慢慢悠悠说:“做一些你拿手的就行。”
艾青点头往厨房里走。
天色渐渐回醒,屋里亮堂起来,灯光渐渐隐退到木色的墙上,餐厅与厨房只有一道玻璃格栅。
雾气中有女人忙绿的身影,油水碰触食物迸发的暴躁声音,锅铲碰撞的杂乱。食物的香味从门缝中冒出,休息了一晚的胃这会儿被馋的饥肠辘辘。
孟建辉有些心不在焉,鱼儿收尾再无事可做,他把碗放在桌上晾着。起身大步去了厨房,门哗啦被打开,艾青扭头瞧了一眼。
他先开口:“你做的什么?”
艾青拿铲子翻着锅里的东西,边说:“馅儿饼,一会儿再煮点儿蛋花汤。”
他搔着头发嗯了声,又说:“再煮些茶叶蛋。”
艾青点点头:“可以。”馅儿饼出锅,被放在了盘子里,孟建辉顺手拿了一个,端详半秒,张口一咬,热腾腾的皮脆馅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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