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在此时,原本紧闭双眸的男人突然张开了眼,是一双浅灰色的厉眸。
他大力将趴在她身上的女人推开,随即自己便起身,忽而感觉头痛欲裂。
皱眉,抚额去看身边满是惊诧的女人,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你在干什么?”
白霜儿就那么仰躺在那儿,衣不蔽体,带着一丝凌乱。很快,她的眼眸里亦是沾染上了雾气,虽然看上去晶莹剔透得惹人怜爱,可是此时的男人却一点都看不到。
像是触碰到病菌般,他直接下牀,宿醉使他的身体不怎么利索,他有点踉跄地冲进了浴室,然后就开始呕吐!
白霜儿揪过一旁的被褥,咬进了嘴里,为什么?
他为什么受不了她碰他,为什么?
她可以,向豌却可以!
他甚至可以忍受得了她给他怀一个孩子。
是她比较会调情吗?
妒意,排山倒海的妒意,直接贯穿了白霜儿的整颗心脏!
她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从牀上下来,亦不管自己几近赤luo,她走到了浴室门口。就站在那儿,眉眼里没了温柔跟隽永的深情,低笑:“她不会要你的,如果她知道真相,也会跟你母亲一样觉得你是一个魔鬼,或许那时候她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正在不断用冷水洗脸的男人瞬间定格在那儿,他慢慢抬起头来,水珠顺着他的脸颊下滑。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眸。
似乎正在无时无刻提醒他,他自己到底有多肮脏。
白霜儿知晓,她说这话已经戳到了他的痛处,可是她只是太害怕了,怕他离开她,不要她!
就在气氛陷入了无尽的沉闷里时,她又直接冲进了浴室,伸出手紧紧圈住了他的腰身,将脸颊靠在他宽阔的背部,感受他的体温,“霆!只有我,我才是那真正爱你的人,就算是你满身污秽,我也会依然爱你。所以,你不要再想任何人,好不好?”
自从在商场里,她救下莫老夫人后,她对她的态度已然不像之前那么强硬。
至少后来几次去老宅看望她,她会跟她闲聊几句。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她想,很快就能真正得到她的首肯。
“霜儿。”此时男人突然出声。
“嗯。”
“莫家的一切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别人不清楚,你应该清楚。”男人看着镜子中两人搂抱的模样,岑薄的唇角一勾,“到了一定时候,我会将莫家的一切还给真正的主人。”
闻言,白霜儿微微一愣,原本紧抱着他的手亦是松开了些,“霆!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
此时,男人垂眸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转过了身来,与她正视,他眼神更是清澈,嘴角扬笑,“到时候我会一无所有,除了我这个人以外,什么都没有!那个时候,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我,我……”白霜儿眼眸闪烁,说话开始迟疑,“我当然,我当然会……”
突然,男人将双手放到了她的肩膀处,似笑非笑地将滑落在肩头的衣服撩起,更是帮她扣好了纽扣,“早点休息,我走了!”
在男人离开后,白霜儿突然瘫倒在了地上。
因为刚才男人问她的问题,她真正想回答的是,“不会!”
竟然是不会!
没有了莫家,没有了那些堪比一国的财力,只剩下一个人的莫寰霆,她不想要,不想要!
她到底是爱他,还是爱他的权利跟财力?
已经靠近了凌晨,整个嵘城开始沸腾。
就在这极端欢腾的雪夜里,某高档公寓内,却不断传出女人的痛哭声。
*
向豌在阳台收发了不少的新年祝福短信后,就折回到了屋内。
可是她又发现在屋内,似乎她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电灯泡。她有自知之明,找了一个很不错的理由便直接出了公寓的门。
走到街上,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就开始闲逛。
公寓附近有一个大型的广场,向豌跟着人流走到了广场那儿。
那处聚集了拥抱在一起的年轻男女,他们的衣服鲜亮,就在飘雪的街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距离新年还有五分钟。
广场的旁边有一家小型便利店还开着门,向豌走过去,掏出兜里的零钱,问老板要了一杯热可可。
极度怕冷的双手捧着热可可走到了长椅旁,伸出手随意扫干净了长椅上的积雪,然后便坐了上去。
从皇城跑回来,没想到今年的年又是一个人过了。
喝了一口热可可,向豌吸了吸鼻子,不过好在还有一广场的人流,还有一杯让人温暖的可可,似乎也没那么糟。
此时,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跑过来,她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漂亮的眼睛盯着向豌手里的可可,嘟囔道:“姐姐,你是在哪里买的热可可呢?”
见小女孩可爱的紧,向豌眯眼一笑,“就在……”
“咦,怎么关门了?”
“就是啊!已经关门了呢,那里面的热可可很好喝的,姐姐你买的好及时哦!”小女孩说话的一直盯着那杯热可可,一点都没移开目光。
向豌瞬间有点尴尬,她想说她可以给她喝点,但是一想到这实在有点不卫生,便也就默了。
“姐姐,你是一个人吗?”
“是啊!你也是一个人吗?你爸爸妈妈呢?”
小女笑得古灵精怪,“爸爸妈妈不要我了,所以我也不要他们了。”
“你肯定是误会了,你这么可爱,爸爸妈妈不会不要你的。”向豌盯着眼前的小女孩,寻思着估计是跟大人走散了,便站起身来,拉过她的小手,“姐姐带你去找你爸爸妈妈好不好?”
“好啊!”小女孩很高兴的样子,“不过,在找爸爸妈妈前,我们先找一个叔叔,好不好?”
“叔叔?”
就在向豌满是疑惑的时候,小女孩便拽着向豌的手向着人群走过去。
小女孩扒开人群,似乎正在努力找寻。
而跟在她身后的向豌的疑惑便越来越厉害。
直到小女孩甜甜地叫出声来,“叔叔,我给你找来一个姐姐。这个姐姐也是一个人哦,你们可以一起守岁了呢!”
叔叔?
向豌看过去,当撞进一双浅灰色的瞳眸里时,她的脑子开始嗡嗡直响!
真是孽缘!
这样都能碰上,她真服了!
相较于她的惊讶,莫寰霆的讶异感完全不输给她,他双眸紧紧锁着那个身形修长的人儿。
只是短短几个月未见面,她的变化怎么会那么大?
在两人都在震惊中时,是小女孩的父母找了过来。父母二人似乎已经寻了许久,所以在找到小女孩的那一刻,母亲便直接哭成了一个泪人。
“下次让你再乱跑,再乱跑,你想要吓死妈咪吗?”
小女孩委屈,耷拉着小脸蛋,“妈咪,我就是想下楼买杯热可可,好馋喔,好想喝喔!”
“真是败给你了,生了你这么一个小吃货。”母亲又哭又笑的将小女孩抱起来,随即便朝着向豌点了下头,就直接抱着小女孩离开了。
而父亲则是站在身后叹息,“真是甜蜜的负担!”
被母亲抱着的小女孩却还不老实,直接抡起小手朝着向豌跟莫寰霆站着的方向挥手,“姐姐,叔叔!你们可以一起守岁哦!”
“……”
向豌嘴角一抽,脚下生风,直接就想走人。
只是刚踏出一步,手就被身后的人紧紧拽住了,“没听见她的话吗?让我们一起守岁。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了也不去行馆,也不回老宅。”
向豌直接甩掉他的手,“回来自然是因为有事,回来就必须要去行馆跟老宅吗?”
“向豌……”
“别叫我!”向豌转过了身去,眼神温情不再,似乎心里已经没了涟漪,用极其陌生的目光看着男人,“莫先生,三年到了!等过完年,民政局一上班,我们就去把离婚证领了。之后,我想我们也没必要再见面了。”
莫寰霆好看的眉头微皱,“你回来就是为了这事?”
“不然呢?”向豌温漠反问。
拽着她衣袖的手慢慢松开,莫寰霆细细地看着她的清丽的容颜,这样的气势,这样的冷漠,这样的神情,他要的不就是这样吗?
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他又希望她是还是那个会哭会笑会卖萌的小女孩。
“可惜,我还没打算跟你离婚。”
听到这样的话,向豌瞬间要气炸了,她恶狠狠地盯着莫寰霆,好似要在那张冷峻的面容上烧出一个洞来,“给我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莫寰霆笑,“没有理由,只是我还不想离婚。”
“为什么?莫寰霆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这样觉得有意思吗?只要一离婚,你就能和你的灵魂伴侣在一起,你可以给她名分,你们的爱情可以恣意发酵,每天都生活在蜜糖里,这样不是很好吗?”向豌完全想不明白莫寰霆的思维逻辑。
她觉得他完全没有理由不同意离婚,除非……
他的第二人格正在干扰他。
这是向豌想到的唯一比较合理的解释。
愤恨,羞恼,全部向着向豌涌来,她挡都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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