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许冬言叫住他,“你是画画的?”
宁时修开门的动作停住了:“谁告诉你会画画就得是画画的?”
“那……画得怎么样?”
宁时修回过头,许冬言正端着手臂看着他。
“你问这干什么?”
许冬言想到那天早上的陆江庭,照片没有偷拍到,但那画面还在她脑子里。
“我也想学画画。”
这倒是让宁时修有点意外:“想画什么?”
“一个人。”
宁时修愣了一下,不屑地轻笑:“你这种底子,一时半会儿是画不出人样来的。”
“嗤。”许冬言不满,“我们现在好歹同在一个屋檐下,能不能好好相处?”
“井水不犯河水,这就是我能做的最好的了。”说着他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把跟上来的许冬言挡在了门外。
“嘁,还说欢迎我,虚伪!”
晚上吃完饭,许冬言悄悄问温琴:“宁时修到底是干什么的?”
温琴很诧异:“你不知道?”
许冬言也很诧异:“我上哪儿知道去,你又没说过!”
温琴得意地卖着关子:“你去网上一查,比我说得详细多了。”
“网上都有?”
“那当然啊。”说着,温琴感叹道,“同样都是吃粮食长大的,怎么时修就比你优秀那么多啊!”
“嘁!”虽然许冬言对温琴的话很不屑,但是为了打击这个胳膊肘总朝外拐的妈,她只能无所谓地说,“因为我跟他不是一个妈生的呗!”
温琴愣了一下,待明白过来什么意思时,也急了:“哎,你个小兔崽子……”
回到房间,许冬言打开电脑,在搜索栏里输人“宁时修”三个字、检索结果竟然有一百多万条。她随意点开了一条,上面详细地介绍着:宁时修,毕业于加州伯克利工程学院,名桥梁设计师,参与了云贵项目、援疆项目等具有重要意义的国家重大项目,发表论文百余篇,长宁集团总工程师,T大客座教授……
头衔还真多,还有很多许冬言看不懂的专业名词。
她对着电脑屏幕发了会儿呆,没有看到照片——这说的宁时修是同一个人吗?
其实许冬言的工作跟桥梁设计也算是密切相关:她所在的公司最初是挂靠在某科学研究院的杂志社,改制后独立出来成立了公司,取名为卓华出版,旗下有二十多份期刊和一份报纸,还有两个网站,涉及行业众多,而许冬言所在的部门负责的领域正是道桥建设。
她入行不久,知道得不多,但她的发小兼同事的小陶可是公司老人儿,对行业内的事也比她知道得多。当她提到宁时修时,小陶一阵感慨:“这个宁时修可厉害了,刚刚回国没几年吧,就参与了好多大项目。云贵那个难度系数爆表、建在两山之间的大桥,听说就是他设计的。别看他履历这么丰富,他可还年轻呢。”
“你采访过他?”
小陶遗憾地摇摇头:“他毕业后是留在伯克利任教的,后来被长宁老板挖了回来,你也知道,长宁的项目一般不接受采访。不过我听有的同行说,听过他在T大的讲座。”
“网上怎么也没照片?”
“听说他这人很不喜欢拍照,每次有什么公开讲座或者跟项目有关的记者招待会,到他发言时,他都会事先请大家不要拍照,虽然肯定会有人偷拍,但人家这么介意,媒体也就不好发到网上去了。”
许冬言微微皱眉:“这么介意拍照,难道长得不怎么样?”
“恰巧相反——见过他的同行说,这人长得还真不错。”说着小陶还不忘窃笑两声。
许冬言不屑地瞪了她一眼:“一个没见过的人,你都能花痴成这样……”
这事儿一直没个结果,时间久了,也就被许冬言忘了。
晚上回到家,许冬言又状似无意地跟温琴提起宁时修:“他在国外待了几年啊?”
“好几年吧,怎么了?”温琴问。
莫非真是他?许冬言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说:“没什么,”那他怎么没留在外面?”
“听说他当初是不想回来的,毕竟他那行我们国家落后了外面好些年,人家都进入养护阶段了,我们还在建设摸索。不过这孩子孝顺,考虑到你宁叔一个人留在国内不行,带到外面又怕他不适应,所以就自己回来了。”
听到这些,许冬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原来网上查到的那个宁时修真的就是她认识的这个宁时修。可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又不愿意承认他的优秀。
她研究着手指甲喃喃地说:“履历是挺好看的,不过现在的海归也不稀奇了。”
温琴一听,就知道她老毛病又犯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人家时修究竟怎么得罪你了?”
“他还要怎么得罪我啊?你看他说话那气人劲儿!”
温琴耸耸肩:“他说话怎么气人我是没看到,我就看到你总是没事找事,他却一再忍让。”
真是没法好好聊天了!许冬言倏地站起身来,留下一句“后妈”就转身上了楼。
这次搬回宁家后,许冬言的确感觉到宁时修比以往更让着她了。以前她惹他三次,他可能会回击一次;现在她惹他十次,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
住了一个多月,许冬言觉得住在宁家也不错,唯一不好的就是男人太多。宁志恒为了让她自在一点,倒是从来不会上楼来,而且他总出差,在家里见不到几次,但是宁时修跟她同在一层楼,共用一间卫生间和浴室,这就不太方便了。
这天晚上,许冬言洗过澡才发现忘了带换洗的内衣。家里正巧没人,她也就不像平时那样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一样,而是随意裹了条浴巾就出了浴室。
可刚一出来,她却看到画室的灯竟然是亮着的。难道是她刚刚偷窥完忘了关灯?还是他趁着她洗澡的时候回来了?
她蹑手蹑脚地上前推开门。里面并没有人,但画架上的蒙布被拿掉了,桌子上还有新鲜的颜料——看来他的确是刚回来过,但又离开了。
洗澡前,她进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的画。这一次,她总算是看到了——画布上是一个女人,五官抽象,用色大胆。
许冬言摸着下巴打量着,这算什么画风?野兽派?
“你怎么在这儿?”
许冬言被吓了一跳,一回身碰到了桌上的调色盘。好在宁时修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住调色盘,但却因此勾到了裹在许冬言身上的浴巾。
浴巾应声滑落,电光火石间,宁时修迅速移开了视线。
许冬言心里一惊,但低头一看,不禁抽了抽嘴角。还好她里面还穿着一件抹胸超短裙,因为没穿内衣,她才特意又在外面裹了层浴巾。
抬头看到宁时修瞥向一边的脸,她笑了:“看不出啊,挺正人君子的嘛!”
宁时修勾了勾嘴角,目光依旧看向别处:“把衣服穿好,不然我不客气了。”
许冬言也不敢真去惹他,低头去捡浴巾,余光瞥见宁时修的脚已经走出了画室。
她重新裹好浴巾出来,发现他还在门外。
她走过去:“教我画画吧!作为交换条件,以后在宁叔和我妈面前,我就乖巧地当个好妹妹,你不吃亏。”
宁时修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个前任有什么好画的,用来唾弃还是用来缅怀?”
这话把许冬言问住了。
宁时修见状只是笑:“好妹妹我是不需要了,你要真想学,小区外面左转就是少年官,那儿的老师虽然资质一般,但教你是绰绰有余了。”
许冬言一愣:少年官?那不是小孩子去的地方吗?
第二天一早,许冬言刚到公司就见小陶找了过来:“冬言美眉,道桥展会的视频准备得怎么样了?”
“找了公司在做,快好了。”
“那展板呢?
“之前喷绘公司的人来过,送仓库去了。”
“陆总让我拍个照给他。走,咱去看一下。”
“成。”许冬言放下手上的活儿,起身跟着小陶去仓库。
两人走进电梯,不想竟会遇到宁时修。
许冬言愣了愣:“你怎么在这儿?”
宁时修身边跟着隔壁部门的马组长,见许冬言这样问话,原本以为两人是认识的,笑呵呵地等着宁时修回话,可宁时修只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马组长立刻轻咳了一声:“冬言,怎么这么没礼貌?”
许冬言不做声,宁时修却说:“她一向这样,我都习惯了。”
原来两人真的认识,马组长一阵尴尬。这时候电梯门再度打开,马组长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待宁时修先出了门,自己才跟上。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许冬言撇了撇嘴:“马屁精!”
一回头却发现小陶正双手捂着嘴,像中了金马奖一样:“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帅得让人合不拢腿!”
许冬言一脸的不屑:“啧啧!麻烦把掉在地上的节操捡一捡。”
小陶拉着她:“你认得他?他有没有女朋友?介绍给我吧!”
许冬言没敢说他们现在住在一起,更没敢说他就是那位从不愿在公众面前露脸的宁时修,不然小陶说不准会要求搬到她家去住。
电梯门再度打开,许冬言率先走出去:“认是认得,但他哪儿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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