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上。”我补充道,“是不是有点不像,不过这就是事实,我们交流的风格可能跟大众母女也有些不同寻常。”
化妆师嘴角一抽,说:“凉小姐的母亲真是别具一格。”
我笑了笑,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服装造型师给我挑了几件适合我的长裙,我看着都挺好看,便悠闲地挨个儿试了一遍,每一件都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样,穿着能美死。
我怕陈翼屏女士受不了我又美上了一个高度的事实,积郁成疾,所以我放弃了换衣服,还是穿着自己身上较为朴素的深V旗袍慢慢悠悠地搭车去往飞机场。
我在候机厅找到陈翼屏女士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庄秘书看见我小声嘘了一声:“董事长太累了,睡着了。”
自从完玦公司上市之后,我老妈就退居二线了,公司的管理都是我那几个能干的舅舅在做,只有有重大的决策要做的时候才会找我妈做主。
我妈如果想来M市看我是不必带上庄秘书的,这么看来她是来M市做什么的,而且事情还很棘手。
“庄叔叔,是不是我妈的公司遇到什么事情了?”我只是猜测,但是已经有四五分的把握。
庄秘书叹了叹气:“董事长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天天呆在公司和几个经理一起想办法帮公司度过这次危机。”
庄叔叔从来不会说谎,也从来不开玩笑,他的话都是千真万确,深思熟虑之后说出来的。
他不止是老妈的秘书,还是公司的法务,公司所有跟法律扯上关系的事情都由他出面摆平。如今看他的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我便知道公司这次的确是遇到了很棘手的问题了。
“我来M市之前才去看过公司,运营一切都很顺利。这才几个月,竟然出现了可以惊动到我妈的问题。”虽然庄叔叔已经给了我答案,可我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庄秘书脸上的忧思深重:“前一段时间,我们公司很多秘密客户的资料无缘无故地被泄露出去,然后我们公司又被查出珠宝含有辐射物质,原料掺假的问题,警方介入调查。很多长期跟我们公司合作的小公司也纷纷要求退单,我们公司这次损失严重。”
我抿了抿唇,有些不满:“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董事长对沐浔真是良苦用心啊。”庄秘书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叹气说,“董事长不让我们任何一个人告诉你,她说完玦是你的嫁妆。你现在也到了适合结婚的年龄,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她一手为你打造的嫁妆,她的她的女儿一定要带着一身荣光,风风光光地出嫁。”
庄秘书估计是被我妈感情充沛的一番话感动了,眼眶里渐渐地浮现出水光。
我斜眼看到我老妈沾着的浓密眼睫毛抖动了两下。
什么时候醒的,竟然给我装睡?
我敢说我现在要是哭了,陈翼屏女士肯定会猛地跳起来嘲笑我。
于是我走近庄秘书,拍了拍庄秘书的胳膊,轻言细语地安慰:“庄叔叔,你别这么伤感。我妈也就说说而已,她对我哪里有这么情深意重,这点公司上上下下都是再了解不过了。”
庄秘书仍旧陷于我妈营造的‘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氛围里难以自拔:“董事长只是不善于表达,她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好。”
陈翼屏女士最擅于营造氛围,这大概是所有自诩文人的人所共同拥有的矫情技能,只能骗一骗跟他们同样多愁善感的男男女女。而我早已经对她油盐不进了。
我看着庄秘书,一番话实则是说给装睡的陈翼屏女士听的:“好了好了,庄叔叔。你别替她说好话,我们母子恩怨是打娘胎里便带来的。”
陈翼屏女士突然就坐了起来,腮帮子气呼呼地鼓成一个球,直接将有些细纹的肌肤绷得跟初生的婴儿一般鲜嫩:“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跟你爸结婚。”
我和她的恩怨,跟老凉又有什么关系?
陈翼屏女士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我一个眨眼皱眉她都能知道我心里想什么,这对于极其看中隐私的我来说是一个不尊重我的事情,这也是我们母女恩怨加深的原因之一。
她见我表情疑惑,忙不迭地解释:“不跟他结婚就没有你了。
我在陈翼屏女士面前踱来踱去了三个来回,紧接着淡定的接招:“陈翼屏女士,你又开始自作聪明了。我只是年少,还不是无知。奶奶可说过了,你当年是未婚先育,跟我爸那是走的奉子成婚的潮流。奶奶还说,我出现在你肚子里的时候是一个特别寒冷的冬天,你两个月没有看到老凉,便跑到他所在的部队去找他,两个人小别胜新欢……”
陈翼屏女士又羞又怒地打断我的话:“就你还年少?”
我不满意她的质疑:“我怎么了?我怎么就不能年少无知了。”
陈翼屏女士直直地往我的痛点上戳:“你见过年少的二十六岁女人吗?”
这真是亲妈呀。
跟陈翼屏女士斗嘴一定要沉住气,要不然她能得瑟个没完。
我深呼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小愤怒,莞尔道:“见过呀,不就活脱脱地站在你面前吗,你没看见吗?我可没有听说四十几岁就老花眼的事情呀,陈翼屏女士你是要做第一人吗?”
庄秘书对于我和我妈这种针锋相对,咄咄咄逼人,不相熟的人看上去完全不像母女的状态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适时提醒道:“董事长,你和沐浔已经你来我往的吵了半个小时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陈翼屏惊讶地拖过庄秘书的手,一看已经下午六点钟了,气急败坏地说:“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庄秘书欲哭无泪:“我倒是想要提醒,但是我得插得上嘴呀。”
我想起在我和陈翼屏女士唇枪舌剑的时候,庄秘书三番两次上前一小步但是都被我们的气势震得反而倒退了两步。
陈翼屏女士比我矮半个头,我轻轻松松便将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和和气气地商量着:“陈翼屏女士,庄叔叔心里也苦啊,你就不要怪他了。机场不远处有一家米其林五星级餐厅,我已经订好了位置,听说有一款汤喝了比敷面膜十片还要美容养颜。”
作者有话要说: 台风过境,给电信打电话,不来牵网线。所以如果我这几天不更新,不是放弃了,而是没网
☆、第六十三章你给的风浪(3)
见我解围,庄叔叔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我在陈银屏女士看不到的角度,对着庄叔叔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陈翼屏女士立刻对我口中的餐厅有了兴趣,眼睛忽闪忽闪的,将信将疑地问:“真这么好?”
我果断地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力挺。
陈翼屏这才安心,摸了摸我的脸,笑说:“幸亏你聪明随我,早早的订了餐厅,要不然我们肯定没有位置。”
我不想再打击她,这是常识,算哪门子聪明。
我和陈翼屏女士难得达成共识,于是我们勾肩搭背地走在前头,庄秘书则拖着老妈骚红色的行李箱一脸尴尬地跟在我们的身后。
到了米其林餐厅,庄秘书就先去寄存行李了。
陈翼屏女士要去洗手间,偏要拉着我一块去,我不怕她对我使用任何款式的暴力,就怕她拿对付老凉那一套撒娇卖萌的招式来对付我,直激发我一身的鸡皮疙瘩。所以我只象征地拒绝了一下,拒绝不了我就赶紧妥协。
我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在厕所走廊遇到陆向远,我脸上的笑容刚绽开来便被他眼神里的天寒地冻给冻住了。
他冷漠地从我身边擦身而过,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在此之前我们一直都是好好的,就算中午的时候我邀他一起吃饭,他拒绝我的时候我都嗅到了温柔,我甚至还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在发生一种微妙的化学反应,他渐渐地开始学着接受我了。
这突如其来的冷漠让我不得不推翻之前所有向着好的方面发展的假想,甚至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沐沐,你傻站在这里干什么?”陈翼屏女士捏了捏我的手,“手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冷,是不是生病了?”
急着要上厕所的陈翼屏女士因为我突然的脸色变化忘记了自己要上厕所的事情。
我很快便收敛住情绪,冲着陈翼屏女士张扬地笑着:“我从小到大 ,只要给我吃饱喝足穿漂亮,我能有什么病。”
我不想让陈翼屏女士知道我不开心,不是怕她嘲笑我,而是怕她也跟着伤心。
陈翼屏女士表示赞同:“这点倒是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省心的孩子,跟我小时候一个样。”
“这句话你敢不敢在外婆和外公面前再说一遭。”我满脸的鄙夷,“你一定被他们的眼神秒杀。”
陈翼屏女士在初中的时候就开始正常的叛逆,剪一些非主流发型,跟着男孩子打架斗殴,翻墙上网,逗妹妹,简直就是无恶不作。
不过倒是没有早恋过,她的初恋情人就是老凉,老凉因此总是在我面前称赞她纯得跟天山上的雪莲一样。
老凉毕竟是读过很多爱情诗集的人,这种比喻只有他能想出来,每说一次我必定身体不适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