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也望过去,又默然垂眸。
潘菲摇她的胳膊:“小余姐姐,季叔叔来了。”
这话声音有些大,温夏往她们那儿看了看,撇开视线。
余晚“嗯”了一声,只是错身,往更里面走过去,等她再回头——
季迦叶已经被温寿山请上楼。
楼梯精致,巨大的吊灯从天花板垂下来,落下男人修长的身影,他的面容清冷,仿佛又变回那个遥不可及的佛。
余晚撇开脸。
潘菲又过来,跟她咬耳朵:“小余姐姐,快看快看,那个人也上楼了。”
余晚没有看,她当然知道潘菲说的是谁。
这道楼梯就是个结界,隔出天与地。
……
季迦叶下楼,迎面就遇到沈长宁。
很多事情没有彻底摊开前,大家都不会明说,而且沈长宁也拿不准背后的人到底是不是季迦叶。这会儿只是笑着打招呼:“迦叶兄。”
“沈先生。”
视线拂过沈长宁身后,季迦叶没再说话。倒是潘菲走过来,喊他:“季叔叔。”
季迦叶略略点头,缓了缓,问:“余晚呢?”
“小余姐姐身体不大舒服,已经先回去了。”潘菲指了指外面。
第38章 三八章
余晚直接打车回家,车停了,提着行李下来,却突然没有力气上楼。
她这一天从香港飞回来,马不停蹄忙到现在,到了这个时候,余晚才发现自己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在飞机上是没心情,后来便忙忘了,也不知道饿。
手边还有那个小提琴手送的小吃,余晚拆开,吃了一块。
是甜的。甜而不腻,还很酥脆。
好像已经饿过了时间点,每一次吞咽都不得不放缓,不然胃里承受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涨满的痛楚。
余晚吃了小半口,放在旁边,人倦倦的,还是想抽烟。
这个时间点已经没什么人了,她独自坐在楼下的花坛边。夏夜没有风,烟雾直直从她的指缝间溜成一缕,往上,忽而又消散了。
有不大熟识的邻居加班回来,经过余晚,满脸疲惫的和她打了个招呼。
“余晚。”
对方疲惫的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
余晚从中仿佛看到了自己。她笑了笑,也是疲惫的,为着生活奔波又忙碌,哪儿有外表看着的光鲜亮丽,更比不上温夏那么恣意洒脱,那人连笑声都是直率爽朗的,不像她……不知想到什么,余晚从行李箱里取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那盒子包装精美,上面的奢侈品牌子更是明显。这是余晚挑的领带,却和她身处的这个地方万般不配。
拿在手里,她看了看旁边的垃圾桶。
垃圾桶静悄悄的。
夜色亦静谧,余晚低头吸了一口烟。
垂下来的视野中,有人走过来,是一双男式皮鞋,还有熨得笔挺而直的西裤,男人的腿很长。
余晚顿了顿,抬头。
暗沉的夜里,季迦叶双手插在兜里,下颌微扬,还是面无表情。
他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一副冷漠且疏离的模样,让人难以接近,也难以琢磨看透。
就像他出现的那么突然,突兀,而他所有的一切,都令人困惑,迷惘。
视线往下,拂过余晚,又继续拂过余晚手里的领带盒,季迦叶无比自然的说:“这是给我买的?”
余晚哑然:“……”
她就没见过这么自信、这么不要脸的人!
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余晚说:“不是。”
“那是给谁?”他问。
余晚回他:“反正不是给你。”
“那就是给我的了。”季迦叶这话接的无比顺畅,也不知他怎么会这么笃定,就像天生会看破人的心思,让人无处遁形!
余晚微恼。余光拂过仅吃了小半口的饼,她默了默,示意说:“有人送了我盒点心,这领带是我本来打算回礼的。”
季迦叶闻言,半眯起眼,打量余晚身旁的点心盒子。
那是红色的包装,惹人注目,上面用繁体写着“老婆饼”,出品日期还是昨天。
就是在香港本地买的。
如果余晚没有撒谎,看来她在香港肯定发生了什么……
定定看了看,季迦叶移开视线,复又望向余晚。
“谁送你的?”他淡淡的问。
余晚说:“一个男人。”
季迦叶仍然面无表情,从西裤裤兜里抽出手,抬起余晚的下巴。四目相对,他说:“别人只送你这么一盒点心,你就要还他一条名贵领带?余晚,你是不是蠢?!”——他总是这样嫌弃她,极尽刻薄,咄咄逼人,又戳破她的小心思。
余晚不看他,只是说:“他夸我眼光好。”
随着这句话,季迦叶面色登时沉下来,薄唇抿着,不发一言。
指腹凉凉的摩挲着余晚,许久,他说:“出去一趟,倒是学会勾人了。”
听不出情绪的语调,很平。
直视他的眼,余晚平静的问季迦叶:“你这是在吃醋么?”
这是余晚第一次这么问他。
她反击并且试探季迦叶,试图探进他那深不可测的心底。那儿是没有被人窥探过的地方。封闭着的,很黑,一团阴暗。
三十多年,也没有人敢窥探。
因为,这个男人只需要遵从。
有什么在轻轻拨动二人之间固有的那种平衡,像是平衡木在支点上轻轻摆了摆。季迦叶俯视着余晚。
肃穆,沉默。
他的眸子依然很黑,薄薄的唇依旧抿成一条线,带着些许由内而外的冷厉。
这人气场终究太过强悍,又冷又硬。
在这场博弈里,余晚再度败了。
她别开脸,却又被季迦叶掐回来。不疾不徐的,他说:“又该罚你了。”
上一次他这么说的时候,直接捉着余晚的手,让她自己做那些羞耻的事,这一次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这人一旦不高兴了,逆了他的鳞,就会想方设法折磨人,直到别人服软。余晚头皮顿时发麻,还没来得及反应呢,面前的人就将她单手抱了起来!
余晚忍不住压低声惊呼:“你放开我!”又着急:“我的东西!”
季迦叶只推她的行李,至于别的……他面无表情的漠然宣布:“通通扔了。”
那盒老婆饼就这么被季迦叶丢在花坛边。
成群结队的蚂蚁闻着甜味儿爬过来,抬起小小的碎屑,一点点往回搬。
今天是他司机开的车。
余晚被季迦叶丢进车里,司机接过余晚的行李,放到后备箱。后座,余晚向季迦叶抗议:“我要回家。”
季迦叶冷着脸,并不理会她。
他这个人强势又专。制,还很横,薄唇紧抿的时候,更显阴鸷。
“先生去哪儿?”司机在前面问。
季迦叶说了一个地方。并不是山上的别墅,而是城中心的一个公寓名字。余晚知道那地方,离这儿近,地段贵,但很私密。
将他们送到那儿,司机并没有和他们一起上楼。
余晚被季迦叶径直带进电梯。这人摁下顶楼。电梯门迅速阖上,余晚还是要打他,季迦叶一言不发,紧揽过她的肩,死死将余晚压到胸口。
“你是不是就喜欢这样?”他压低着声问。
“嗯?”
又故意问一遍,呢喃而低沉。
余晚耳根发烫。
季迦叶肩背平直,身材峻朗挺拔。被他这样揽着,紧靠着他,抵着他坚实的身体,余晚鼻尖便全是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很淡,却足够叫人意乱情迷。
通通是他会诱惑人的该死的荷尔蒙,诱得人飞蛾扑火,诱得人……犯傻,他就是魔鬼。
余晚别开脸,不过一个晃神,她又被季迦叶稍稍一用力,就托了起来。这儿电梯入户,门打开,就是宽敞的客厅。没有开灯,一切很暗,只有朦朦胧胧的外面的光影。
余晚什么都看不清,她被他托着,客厅的一切事物都在倒退,沙发,茶几,简洁的柜子,直到后背一凉——
季迦叶将余晚直直抵在大面的落地窗上!
余晚慌得扭头——
这楼很高,入目是这座城市繁华的天际线,在暗沉沉的夜幕中,依旧绵延而恢弘,震撼极了!
没有人看见他们,而她却能够俯瞰众生。
余晚心慌的转过头来,她的面前,是那个说要罚她的男人。
余晚穿了高跟鞋,这会儿就踢他。季迦叶仍将她狠狠往后一抵,余晚抬手就要打他,季迦叶单手就制服住她。
余晚彻彻底底被他抵在落地窗上,手被他钳制在身后,动弹不得。
四目相对,季迦叶慢条斯理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又扯下来。
他一掌扣住余晚的双手,领带绕到余晚手腕那儿,一言不发的在两手手腕上缠了好几圈,再打了个结!
余晚:“!!!”
季迦叶淡淡的说:“你不是喜欢这样么?这么暴力!”
“滚!”余晚骂他。
“不喜欢啊?”手背凉凉的刮过余晚的脸颊,他说,“可是我喜欢。”
这个男人,这一刻,阴鸷到可怕!
这人的阴暗彻彻底底展露在余晚面前,没有丁点保留。
余晚死死盯着他,季迦叶也不再说话,他的手绕到后面……余晚今天穿得是一字肩的拉链裙,拉链往下,她便直接抵着落地窗,生凉!
余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男人将她又往上托了一托,俯身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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