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纹中似乎多了一条叉出来。分外……可爱……分外……糟心……
他突然大步而起来到书桌,摊开一卷白纸,磨墨,提笔在雪白光滑的宣纸上写下: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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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是诸葛亮的《出师表》!
而后,又摊开一卷白纸,急如闪电的写下另一篇: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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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李白的《将进酒》。
任道安双手背后,漫步走来。将“本末倒置”的纸张翻转过来,品鉴一下。来了句:“字写得不错。”可他却把墨迹还没干透的宣纸死得粉碎。
耶律皓南笑着,任他死的干净。碎纸如雪花一般飞下。落在他的肩头上,案桌上,砚台里。
任道安冷哼一声:“哼,我不管你受了什么刺激,也不管你心里想什么。总之,定下来的计划绝不允许有任何的更改。”
“呵呵,前辈想到哪里去了。晚辈不过昨晚多读了两本书,闲暇之时消遣罢了。”
“哼,如此最好。”
任道安踏出大门,留给耶律皓南一个高傲的背影。
耶律皓南满不在意的笑。嘴角越裂越大。
他重新取过宣纸,将案桌扫个干净。取比有重新写下一篇诗赋: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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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司马相如为陈皇后写下的《长门赋》。
耶律皓南思索片刻,摸摸脑袋。提笔再次书写:
序曰:汉末建安中,庐江府小吏焦仲卿妻刘氏,为仲卿母所遣,自誓不嫁。其家逼之,乃投水而死。仲卿闻之,亦自缢于庭树。时人伤之,为诗云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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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孔雀东南飞》。
耶律皓南交给过来把宣纸送走,还附带了一封信,上面写着:疼否?怨否?惨否?寒否?冷否?祝愿。
还在赶路的闻清和杨宗保被突如其来的一支箭吓了一跳。
四周观望,确定没有埋伏和陷进之后,闻清把箭取下。打开这成一团的纸,看见这首词赋时愣了一下,再打开耶律皓南给的信:疼否?怨否?惨否?寒否?冷否?祝愿。
冷色霎时变得铁青。尼玛这是在警告她还是通知她,她的未来要么被杨宗保抛弃成为怨妇,要么被杨家人所“虐待”!
祝愿,祝愿个屁!抛弃,你才被抛弃!
她吹了一声口哨,一只信鸽飞来。唰唰几笔,将耶律皓南的行为添油加醋,狠狠批评,自己在狠狠哭诉。完成后,将信鸽放飞……
见着闻清脸色铁青。杨宗保也不敢为两章大宣纸上和信上写了什么。只是他不明所以:清儿看他的眼神怎么那么怪?
闻清瞪了杨宗保几眼,蓦地她拍了自己一下。她忍不住爆粗口:靠,耶律皓南,你有种!
树林不远处,一个黑衣人盯着驶向天际的信鸽追了出去。期间黑衣人也放出了一只。
远在辽国的耶律皓南看着手上的细小纸条,低笑。
纸条上也没写什么,不过是阐述了穆桂英的事而已——譬如,她在哪。
☆、第33章 诉请
“耶律皓南。”不知何时,任道安走了进来,穿着灰色道袍。灰白相间的头发用玉冠束起,却斜歪在一侧带着许些丝丝凌乱。同样泛灰的睫毛下是一双浓重的黑眼圈,让人禁不住怀疑他几日没睡或者上一次休憩是在什么时候。他双手背负在身后,平静到毫无波澜的境地。那双淡然无波的眼眸中没有任何倒影,似乎在他面前的是一片虚无。
站在案桌前的耶律皓南并不介意任道安近似无礼的举动。按辈分上来说,任道安的确有无视他的资历和权利;可是若是论实力……算了,不谈也罢。
耶律皓南不动神色,浅笑问:“前辈登门想必定有要事相商。只是皓南不知何时竟会困扰前辈至此?”
任道安的那双寡淡至极致的眸子依然没有波动,他轻启发白的嘴唇,声音是与往常的疯狂不一样的低沉:“老夫确有一事困扰多时,普天之下非贤侄而不能解。”
“前辈说笑。”耶律皓南的喉咙里发出低笑,“您都无法解决,皓南不过一介平头布衣又有何能耐?”
任道安不屑与他扯东扯西,东拉西扯。但想从耶律竖子的口中的得到答案少不得要费些功夫。古井无波的眼神触及他,僵硬的嘴角硬是拉出一丝牵强的笑意:笑得令人发颤,“棋子埋下多时,为何还在停滞不前?万一错过了时机——未来的南院大王,你准备如何请罪?”话已至此,语气中早已掺杂嘲讽之意。
南院大王?他们心知肚明。
两人心照不宣的假笑一下。
萧太后在利用他们,他们何尝不是在利用萧太后完成他们的野心?互利互惠,只不过隔着一层肚皮谁也没挑破罢了。
就以任道安而言,萧太后最近对他的冷落冷淡他怎会不知?重用耶律皓南他又怎会不晓?不过是不在意而已。相较于耶律皓南的野心——复国;任道安的目的就简单得多——天门阵。
没错,就是天门阵。说什么为权为势那是屁话。他任道安怎会看上这种俗不可耐的俗世秽物。金钱、权势、女人在他的眼里不过浮云蝼蚁,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天门阵。
此阵耗费他毕生心血,前半辈子加下半辈子的一半都在为它呕心沥血;任道安的愿望很简单,有生之年让天门阵成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天下第一阵!哪怕他为此受尽千夫指也要一意孤行!更遑论祸及天下百姓之根本,万物生灵之福泽!
呵呵,这——与他任道安有何关系?
任道安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平台。萧太后的支持及赏识让他喜不自胜,因此哪怕攻宋他也没意见。正好他也需要人来试阵!
天波府杨家的阻扰让他兴奋的同时不免担忧。此刻有更快更简洁更有力的方法对付杨门,可耶律皓南非但不动手,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这令他十分的恼火。
“前辈莫急。”耶律皓南抚着鬓角,悠悠道:“今晚就行动。必不会让太后久候。”
任道安冷哼道:“如此最好。”说罢,便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那背影孤傲张扬的不可一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耶律皓南注视他的影子,随后发出狞笑。
这种不可一世的态度真是令人恼火……让他回忆起不好的事了呢……淡去眼中的杀机,耶律皓南从书案上的一方木盒子里捻起一根泛着黑青的竹笛。他发白的之间在竹笛的诡异纹路上以极慢极细致的动作抚摸,仿佛对待自己的情人一般爱恋、用心、深情……
时间飞快流逝,艳丽的骄阳缓缓西沉,圆圆的玉盘东升……沉静的黑夜来临,带着无数星辰与玉兔一同装点人间……黑色笼罩下的一片密林中有一处跳跃着火光。
跳跃的火星不停的四溅,一旁俊朗帅气的男人用手中的树枝时不时地挑着,让篝火变得更大,温度更加的灼人,火焰更加的绚烂。山野中,夏日夜间的温度还是相当低的,杨宗保见着只离他他两步之遥的娇俏少女抱着双膝靠在树旁的萎靡样不由得担心:“还是冷吗?”说着,伸手将银色的披风解下走到树下盖在闻清的身上。
披风非常的大,杨宗保自她的脖子后面绕了一圈竟再能裹半边。披风很长,拖在地上,盖着了闻清周围一圈。
杨宗保将她裹得紧紧动弹不得,像个蚕茧。而后,未等迟钝的她反应过来,骨节分明的大章自她的腰后穿过来到前侧。他微微用力,闻清整个人就倒在他的怀中。
闻清呆愣一下,没想到杨宗保会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挣扎两下,发现裹得跟茧一样的身躯无法挣脱,反倒让杨宗保吃到更多的豆腐。她压下心中的羞涩与尴尬,索性不去管他,理所当然的在他怀中寻个更舒适的位子开始闭目养神。
宽厚的大掌紧搂她的腰部,右腰一侧的肌肤滚烫起来。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五指下的肌肤即便是隔着衣物也无法阻挡杨宗保手上的热度。
灼热,似要烧起来,将她烫伤……
闻清努力让自己忽略他,尽量提高脸皮的厚度,免得发红。幸好,她的脸颊埋在他的胸膛中,量他在怎么火眼晶晶也看不见……
杨宗保可没闻清的花花心思。他的下颚抵着她的秀发,闻着散发而来的清香。一只手扣住她的细腰,在腰侧来回轻抚;另一只手在她的发侧轻柔抚着,极尽温柔……他瑰色的唇细细磨搓轻吻她的发顶,闭上双眼轻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