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辽国的任道安似有所觉,闭起眼睛,睁开后又掐指谋算。忽的,冷笑一声:“不自量力。”字字沉声。
闻清捂住胸口,眼中似有寒光凛冽朝东南方向看去。好一会她才收起狠厉的目光向军营走去。
如此阴狠毒辣有损阴德的阵法。任道安,你也不怕死后地狱无门。
☆、第2章 杨宗保
汴京天波府
焦赞孟良刚回京就像老太君报告天门阵的离奇事件。老太君得知后,派杨排风去寻找唯一能够与任道安对抗的人也是任道安的徒弟——程刚。杨延昭之子杨宗保得知宋室有难也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助家人一臂之力。
几日后,杨排风带来消息,只有穆柯寨的降龙木才能破得了天门阵。杨宗保想尽微薄之力自荐去取降龙木。杨门全部反对。无奈之下杨宗保只好破釜沉舟使用最后一招——离家出走。哦,不,是先斩后奏——瞒著家人偷偷前去。
“宗保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懂事。”在愁眉苦脸的一家面前,杨六郎牵着柴郡主的手柔声说道,“孩子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选择,我们做父母的总不能一辈子保护他。就让他做他该做的事吧。”
柴郡主满脸担忧,做母亲的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
“初生之犊不惧虎啊!”佘太君感叹道,:“对了,六郎。听焦赞孟良说,救你的人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姑娘。”
“没错,太君。她们自称是江南人士。我也觉得奇怪,两个年轻女子怎么会到边界附近。但看她们的装束、举止的确是汉人无疑。况且,她们眸色清正,不似奸佞阴邪之人,也不像是辽国奸细。想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太君知道。六郎,我一向放心。”
柴郡主急的眼眶红润,叫道:“太君。”
佘太君叹了口气,对着柴郡主道:“宗保也该接受点考验。”
母亲不放心,她这做奶奶的又何尝能安心呢。对杨宗保佘太君自然是无比疼爱的:“排风啊,你跟五嫂、金娥赶紧去跟踪宗保到穆柯寨把降龙木给取回来。”
“是,太君。”
“是,太君。”
“是,太君。”
此时正是夏季,四处青山碧水,绿荫环绕,郁郁青青。杨宗保牵着一匹白马走在路上,他在四处打听穆柯寨该怎么走。
信步走在山川水野间,听风吹的声音,听鸟啼的声音,听潺潺流水的声音,倒也自由舒服。只是杨宗保无心欣赏这些。他在考虑怎样才能用最快、最简洁的方法取得降龙木;母亲会不会因为他不告而别的行为生气;太君会不会担心;婶娘们会不会操心……答案是肯定会的。
娘会生气,说不定又会心悸;太君和婶娘们肯定会担心。但,他是杨家的子孙,必须肩负起身上的担子。
杨宗保摇头叹息:还是先找到去穆柯寨的路吧。
“白绫纱,青丝发,你眉目亦如画。恍惚间,相望早已无话,心如麻。千古月,付韶华,那一瞬,成刹那。逝年华,转身,泪流如雨下。”
就在他心中烦闷之际,一阵悠悠的歌声从前方踏着风而来。
“抱琵琶,声声弹,咫尺却隔天涯。空回首,一场盛世繁华,如昙花。红朱砂,卓风华,倾城颜,吟蒹葭。桃花尽,转身,寂寞的喧哗。”
飘渺轻盈而又悦耳。
“夜,五更寒的空洞,暗哑,江山长卷,却也泛黄,被历史风化,你,我一生的牵挂,沙哑,花前月下,化漫天黄沙。”
抚平了他心中的气闷。
声线过于飘渺,几乎听不清在唱什么,依稀能知道似乎是一首情歌。
“画,为你画为你点朱砂。三生石下,我亦无怨,生死中挣扎。念,誓言的真与假,倾塌。咫尺天涯,相望已无话。岁月沧桑,江山依如画。”
“……岁月沧桑,江山依如画……”这样的大好美景,俗人一个的闻清也唱出歌来。忍着心口血气翻涌,她一定把这首歌唱完。不然,作为一个有强迫症的人她一定会在吐完血之后,再重新完整的唱一遍。
强迫症,真不是东西!
于是,拼命完成任务的闻清在歌声结束后一口淤血喷出老远。
她一袭粉色衣裙,乌黑的青丝衬得巴掌大的鹅蛋脸越发惨白。整个人楚楚可怜,弱不禁风。如夏日雨中残荷,委婉动人,清丽绝伦。
动人绝伦你妹!闻清最痛恨的地方就是这一点。她明明有一颗御姐心,老天却偏偏给了她一张萝莉脸(其实是她没长大)。一有病痛立马变身小白花,声音也变得虚虚渺渺,弄得她要乘风而去。你他奶奶的,还敢不敢再坑姐一点。
闻清从袖口拿出一块手帕,粗辱地擦嘴。漱口完毕后,再擦嘴,扔。最后直接半躺在小路旁边的草地上捂着胸口,进气少出气多,眼睛虚眯着,看着就要晕倒。左侧黑绸般的发丝划在脸侧,遮住一般左脸,与凝脂雪肤交相辉映,更是显得人娇弱无比。
“姑娘你没事吧?”
一只手穿过她的肩膀,拉起她。闻清反射性的回头一看,竟是一名很是好看的男子。一双剑眉下是星光熠熠的黑色瞳孔。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大概没人比他更适合了。怕是宋玉潘安也不过如此。淡蓝衣衫,白色交领,袖口上绣着白色花纹,很是精致。一身正气,透过星河潋滟的眼睛可以看出此人心思澄澈。
正人君子。
闻清眼中浮现这四个大字。不过。他长得有点眼熟啊。
“姑娘?”
“我没事……咳咳……”糟糕,吹完气球就扎破洞。
杨宗保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哪怕有美男在侧,闻清还是咳了好一阵子才停下,那架势简直要把肺给咳出来。
“药。”闻清从齿间挤出声音,这下她是难受的要命。胸口堵塞不通气,喉咙一直有血腥来回翻涌。
杨宗保在她周围搜寻一下,问:“药在哪?”
“胸口。”
杨宗保迟疑了一两秒,转眼看向闻清痛苦的脸,道:“姑娘,得罪了。”
他微扯开衣襟,撇过头去,节骨分明的手摸索一下就找到药瓶。打开瓶盖,倒出一个药丸塞进闻清的嘴里。
“姑娘,喝点水吧。”她倚靠在他的胸前。
杨宗保打开水囊,凑到闻清的嘴边:“喝吧。”
“多谢公子。”
闻清胸闷的喘不过气,喝水,吞咽两个动作做的极为艰难。
她表面动不了,心思却活跃的很。暗中咒骂:任道安,你狠!等老娘拿到降龙木,老娘带着老娘的姐姐把你的“天门阵”捅成“地窗阵”。你给老娘等着,老娘说到做到。哎呀……咱的心……又疼了。
杨宗保眼见面前的姑娘脸色越来越差不禁心生担心。他天生古道热肠,又得杨家淳淳教导,天性善良的他根本无法放心将一个有重病的姑娘放在荒郊野外不管。
“我观姑娘似有病症,怎么一个人跑到山郊野外来呢。”他停顿一下,道:“姑娘若是信得过,让我送姑娘回家吧。”
闻清虚弱地笑笑“公子说的哪里话。对于我来说,公子对我已有救命之恩,我又怎会信不过公子。只是看公子似有要事在身,你已帮我许多,又怎敢劳烦送我回去。”
杨宗保手疾眼快的接住她,叹声道:“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你家在哪里?”
闻清尴尬苦笑:“在穆柯寨。”
“穆柯寨?”
“有什么问题吗?”
“巧了,我也要去穆柯寨。”
闻清道:“还真是两全其美。”
杨宗保微笑:“姑娘好些了吗?”
闻清道:“好多了。”
杨宗保道:“那我们早些启程。”
话音刚落,闻清就觉得脚下一轻,再一眼,自己已坐在马背上。再一眼身后已紧贴着温暖炙热的胸膛,她的脸微微发红。
“若是脚程太快,有任何不舒服就说出来。”
“嗯。”她的声音轻若蚊吟。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闻清。”
“是文章的文,清水的清吗?”
“是闻声的闻。”
“这样啊,在下杨宗保。”
语毕,杨宗保拉住缰绳,凝声喝道:“驾。”
矫健的白马冲向前方,马蹄在地面上惊起尘土随风缭绕,又归于大地。
☆、第3章 姜翠萍
飞花漫舞,草色帘青。入目的满满都是嫣红姹紫。
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杜甫的诗总是好的。
小河蜿蜒横过眼前,木桥跨在河流上方。四面环山,两面环水,清泉石上,泠泠作响。可惜,只有清风,没有细雨。
为了照顾闻清的身体,杨宗保造早已下马,改为牵马行走。有了闻清指路,倒也少走了不少冤枉路。
闻清坐在马背上,脸色好上许多。她用四门八卦阵一是想看看天门阵的威力,二是想敢动阵法,消除控人心智的魔音。谁知小瞧了任道安这老贼,还被阵法反噬,打草惊蛇。一得两失。有多久没做亏本生意了?闻清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