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街靠江。帝都这边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江,从后街的尽头穿过去,汇入大海。因为凉爽的缘故,是很多情侣的约会圣地,也是休闲静心的好去处。千期尧一个人慢慢的在后街里闲晃,刚好就逛到了这里。
这里倒是比自己走的时候要繁华些了,夜市也兴起来了,路灯和凉椅也修起来了,一些锻炼设施也有模有样的了。倒也的确是变样了。
“期尧?”千期尧一个人倚着栏杆在吹风,心里的浮躁和后悔刚刚褪去,就听到一个惊诧的女声在背后响起。千期尧完全不打算搭理,现在他只想好好的清净清净。他知道千期月的性子已经养成,自然是改不回来的了。可是他还是后悔,没有缓过来,过会就好了。
可是后面的人明显不打算放弃。“期尧,期尧……”千期尧没办法了,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自己心里的又浮起来的躁动压回去。“你干嘛?”明显的不耐烦,他只想赶快把这人打发走,一个人好好的清净清净咋就那么难呢?
转过身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的怒气有多么不该压回去。是纪娅茹。她今天一身白衣,自有一副温婉气质 但是放在千期尧眼里却是阴魂不散的女鬼样子。这个世界上,喜欢你的人无论你穿成什么样子都会喜欢你,不喜欢你的人就算你穿着世界大牌,搭配得完美无缺也一样不喜欢你。
“真不巧。”千期尧出言不善。她不应该在他心情烦躁的时候出现,或者她就不应该出现。上次都已经撕破脸了,现在再见早都没有了共同的话题,那又何苦再见?现在他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想看见她。情分已断,何来相逢?
“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是发生什么事了还是不开心?”纪娅茹没有在意千期尧的冷淡态度,如往常一般熟络的问道。她还是没有办法忘记他,纵是上次该说的说了,该撕破的也早都撕破了,她还是放不下他。毕竟是自己费心费力爱了那么多年的人,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是常事。只是,他终归会是她的人,无可逃避。现在只是过程里的一个阶段,熬过去就一定会好的。
千期尧没有回答,转头看向黑漆漆的江面。今晚并没有月亮,连星星也是零零散散的,光亮不足。黑色的江面只映出了亮度稍强的星星,微风拂来,随着水流的摆动,星星也是浮浮沉沉,就像他现在的心境,颇不平静。“有话你就说,没事就离我远点。”他很烦躁,遇了她之后,他更烦躁。他不是不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她怎么说千期月的,也对那段她“无微不至”照顾他的话记忆犹新。这样的人,不想见第二次。不管她是谁。
“今天千期月怎么没陪你出来?她不是最喜欢黏着你的吗?是有事情做呢还是在和别色什么人厮混呢?”纪娅茹故意刺激他。他不跟她讲话,态度也这么恶劣,自然要找些他在意的东西,只要能让他正眼看她一眼,自己也就不算白忙。或许应该说自己可悲,为了获得心上人的一个眼神,要用自己最不想提到的字句换取。明明知道会迎来鄙夷,可还是义无反顾。
果然,千期尧的脸色很是难看。“你没资格提她。”自己都对她怀着愧意,自己都对不起她,面前这个曾出言侮辱过她的人就更没资格说起她。就连念出她的名字名字,都是一种亵渎。
果然他起反应了。原来自己已经低级到了这种地步。不由得有些羞恼不平: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人,最后竟要用别人相讥才能得到正眼。可悲可叹。“没资格?我为什么没资格。难道你已经爱她爱到连别人说她一句都接受不了了吗?她知道吗?怕是不知道吧,瞧你一脸挫败的样子,就知道那个女人一定又欺负你了。”
她恨,她痛,她也怨。为了让他跟自己说话,自己要以泼妇骂街的姿态,说着那些平常自己绝对不会开口的话语。明明知道这是在糟蹋自己的形象,可是她还是想听他开口说话,就算是骂她也好。至少,那句话是对她说的,是只对她一个人说的。
千期尧目光凶狠,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转头阴鸷的盯着纪娅茹,右手极快扫过她的胸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她的脖颈。从纪娅茹慌张而睁大的瞳孔里,千期尧望见自己嗜血的样子,目露凶光,咬牙切齿。
他看着她惊慌如同兔子一样的表情,说:“你不如她,没那个数落她的资格。下次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手臂用力,看纪娅茹脸上青紫色渐升,他才松开,冷哼一声离去。
世间男子本薄幸,奈何女子皆重情。
自非本意练出魔,何必向来说苦心。
☆、第三十九章 邀约
第三十九章 邀约
千期尧那天晚上根本没有回暗火,他一个人在江边坐了一晚上。千期月小的时候冲她笑得无害,千期月最近对他笑得心事重重。两张笑脸同样美好,但是却都很令人心疼。终归是他欠了她,既然已经挽回不了,那就绝对不要在以后再欺负她一丝一毫。世界上她是离他最近的人,世界上她是欠她最多的人。
千期月挂了电话之后虽然闭上了眼,但是并没有睡好。挂掉电话,她唏嘘感叹了一会。当年她在暗火的时候,几乎每晚都要打架,白天睡得比谁都香,晚上打得比谁都疯。争地盘,虽然自己是挑事的,可是面对地盘所有者也从来没有退缩过。有把别人打得牙齿飞出来血溅到脸上的时候,也有被别人偷袭导致骨折内出血的时候。能留在后街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无能鼠辈。
梦里迷迷糊糊的,她仿佛回到了那段日子。她和叶帆叶梨,莲堂齐义拿着钢管和开山刀,逆着霓虹灯的光,两腿分开踩在坚实大地上,纯黑纤细的影子在身后拉长,是势力的另一种延伸,也是孤独的唯一种陪伴。
那些日子,不是不害怕。也一样会心惊胆战。生怕下一个被血拼的就是自己,生怕再也看不到下一片星空,看不到下一轮太阳。可是她也知道,害怕不能让她变得勇敢而强大,只会牵扯周围的人和她一起陷入险境。而那些人从来都是你的朋友,她又怎么会愿意舍得麻烦他们,牵连他们?
早上醒来的时候,千期月的枕头上已经是湿了一片,经过一晚的沉淀和温暖,已经变成了润的,但也还是有痕迹。摇头叹气,慢慢的从床上坐起身来。恰逢这时电话响了。这大清早的,谁那么闲给她打电话啊,也不怕搅扰了别人的清梦。“喂?”千期月声音懒散,睡眼惺忪。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朝盥洗室走过去。
“早安,期月。我是杨嘉画。”杨嘉画也是刚睡醒不久,洗漱完毕之后一边做早餐一边拨通了千期月的电话。昨天的事情就像没有发生一样,杨嘉画还是和往常一样,元气十足的跟她打招呼。
千期月听他语气活泼,当他是没把昨天的事放心上,也就没说什么。嘴里含着牙刷,含糊不清得回答他:“早。”她没觉得自己在刷牙这件事有什么好别扭的。她从来学不会隐藏自己。对于外人,能接受她的这种态度和行为固然是好,若是不能接受她也不会说什么。
是那个人,不说他也懂,不是那个人,说了也没用。
“我在做早餐,晚点我们一起吃好不好?”反正现在还早。公司的上班时间是朝九晚六,而现在才七点多,足够他们聚在一起吃一顿简单但不失温馨的早餐。千期月擦去嘴上的牙膏沫,咂咂嘴回道:“今天就算了,你自己吃吧。我有点事。”“叮”的一声,千期月掐断电话。
她现在才想起来,杨嘉画家里不止他一个人,还有杨嘉桢以及他的父母。而,脑海里刚刚划过“杨嘉桢”三个字,立马就能想到那张何杨嘉画并没有大不同的脸,莫名的觉得有些膈应,于是随便扯个理由拒绝了杨嘉画。老实说,昨晚杨嘉桢的话的确有些让她觉得心烦。她虽然不缺追求者,对这种事也是一贯的不敏感。
可是,他是杨嘉画的哥哥,还是他的双胞胎哥哥。两张除了气质之外都差不多的脸摆在她面前,区分是一个问题,看着别扭又是另一个问题了。昨天的那场谈话让千期月心里老是毛毛的,虽然不知道后续会有什么事发生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就完了。杨嘉画那么固执,他哥哥又怎么可能轻易就退缩?
也罢,自己只是小小的一个职员。他们兄弟俩都是高层,要真的干什么的话,还用不着她说什么。她就静观其变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喂,穆逸。”千期月把车开出出库,开始给穆逸打电话。最近千期尧都忙成那个样子,叶帆肯定也不例外,为了不让穆逸担心,她还是问候下好。
穆逸出身清白,哪里真正见过火拼的场面?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穆逸总是会担心叶帆是不是受了伤不告诉他。他的敏感是被叶帆逼出来的。叶帆那么逞强,那么倔强,会把自己受伤的事告诉他害他担心才怪。
穆逸的确是有些担心。叶帆已经好几天夜不归宿了,偶尔来一个电话也都是让他好好的照顾自己,说不了什么也匆匆的就挂了。明明之前叶帆跟他打电话都是要煲电话粥的,这么急急忙忙的挂电话肯定是有什么,但是他又问不出来。刚好遇到千期月打电话过来,他也可以问问好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