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吸鼻子,收拾一下,千期月出了卫生间。刚刚踏出去就看到了倚在墙边双手抱胸的千期尧。小小的惊讶一下,她正色:“哥,你怎么过来了?他们呢?”千期尧嘴角弯了弯:“趴下了。”那群家伙,一个个都嚎着要把她灌醉了送夜店里去,谁知他还没醉他们自己先醉了,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本来他还想说好好和千期月喝的,等把人都灌趴下了之后却没找到千期月的影子,问了莲堂才找过来。
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千期尧从包里拿出一片药:“又没吃药吧?”似乎有些责怪的样子。千期月看他脸色不对,深怕他再唠叨几句,急忙解释:“这几天太忙了,没有好好吃饭,所以药也没怎么吃。”她哥哥很喜欢念叨她,跟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而他那种轰炸式的“关心”着实让喜欢安静的她受不了。
千期尧看她把药吃下去之后才小心的问:“我听叶帆说有人跟你告白了?”千期月白他:“一次性说完。”千期尧在她身边坐下:“叶帆跟我说之前给你找了个司机,人挺好。昨晚上还跟你告白了。是不是真的?”千期月点头,叶帆的速度比她快多了,果然是酒后出真言么?“我拒绝了。”千期月垂眸,因为刚刚的呕吐声音有些沙,听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可是千期尧炸毛了,这个时候他没有关心自家妹妹是不是需要水,反而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不要告诉我是因为陆溪。”暗暗的咬牙切齿,千期尧对陆溪似乎很不待见。事实也是如此,从千期月认识陆溪以来,千期尧对他就存着一股敌视,千期月感觉莫名其妙,直到后来知道了妹控之后才明白了为什么。那段时间这俩人没少在她面前装模做样,耍宝卖乖,那个时候的千期月整天快乐得像个泡泡,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起来。
只是风没有把她吹起来,倒是把陆溪吹到了远方,最后丧生在车轮下。没有人知道那场惨剧是怎么发生的,千期月知道的就只是一个结果和一小袋骨灰。她给是孤儿的他找到了好墓地,每年都去看望他,在她所不知道的天堂,她每年都会祈祷他过得好。只是这样并不够,千期月把自己完完全全锁进了箱子里。她家的孩子从来就没有亲情的滋养,父母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只有哥哥会来看她,跟她讲一些自己知道的最可爱的笑话。那个时候,两个青春期的孩子翘起较坐在书桌边缘,就着窗外西下的夕阳,男生总是喋喋不休,女生一直一脸淡漠。时间慢慢从窗台的缝隙里溜走,带着她此生最美丽的风景和身边的一切嘈杂。
她也不是说要记他多久,只是实在忘不掉而已。每天早上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自己说忘记,可是越想忘记就越是忘不掉。她一天里有多少次想到忘,就会有多少次记起他的好,越是剧烈越是在乎。他就像她身体里一个咒,越想忽略就会越痛,越痛就记得越清楚,越清楚就越愧疚。擦不掉也撤不销,锥心蚀骨,日夜折磨。
遇到杨嘉画是个意外,她也没想到自己偶然捡到的司机会对她这么好,好到她都已经快要忘记失去是什么滋味了。她害怕也愧疚。她不敢摸着良心说她把杨嘉画和陆溪是完全分清楚了的,她也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人都是这样,痛过一次之后身体就会自动建立起防御机制,不想再次被伤害,就要不再接触,不触则不伤。
千期尧看千期月长久沉默就已经知道了问题的答案,他知道千期月的心结,却没有要帮她保守的意愿:“我会去见见他的。”千期月的心结她一个人绝对解决不了,看她这憔悴的样子,多半也是动了些真心的,要这么放弃的话,未免太划不来了。能遇到让自己动心的人已经是难得,更何况千期月遇到了两个,前一个错失了也就罢了,这后一个要是再错失了,就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去了。
他也是听了叶帆说的话的。叶帆说那孩子对千期月极其的好,不仅肯舍身相救,还自动洗手作羹汤,看起来还是个值得信任的。他觉得有必要去见见他,为了千期月也为了自己。自己可还和叶帆打着赌呢。当然这不是重点,千期尧身为当哥哥的,见过千期月所有的样子,不敢说百分百了解,至少也是有经验了,那个人或许真的有什么地方值得千期月也不一定。
“哥,叶帆跟你说七号仓库被入侵了吗?”千期尧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冷不防千期月问了这么一句话。摇摇头,千期尧确实是不知道。千期月叹气,也不说什么,笑了笑:“你是要跟我回去还是在这里将就一晚?”千期尧提起行李:“早回晚回都是回,还是早点走的好。”也不管一群人躺得七七八八,千期尧关了门就带着千期月要回卓锦城。
走出暗火,千期尧主动请缨去取车,千期月也没反驳,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口等他。橘黄的灯光和远处的霓虹照在她脸上和身上,衬得那团黑色的修长影子寂寥无比。不远处的草丛里有异动,千期月挑眉,踟蹰了一会终于还是上车扬长而去
☆、第二十二章 你敢
第二十二章 你敢
“柳秘书,叫广告部总监过来一趟。”黑色的话筒里传出一个略显苍老但颇具威严的声音,另一端的女声轻嗯,挂了电话。这里是22层,鼎湖董事们的聚居地。千期月供职的公司就叫鼎湖,这幢写字楼也是鼎湖的产业,从16层往上就是鼎湖的员工们工作的地方了,广告部在18层,上来也没花多久时间。
几分钟后,礼貌的敲门声响起,三下,不轻不重,修养良好。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贵气。的确,这间办公室铺着猩红色暗花纹地毯,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便宜货。屋子的左边,文件柜占了几乎一面墙,各种颜色的文件和书籍错落在一起,出乎意料的和谐。她的正前方是一张水曲柳台面的长桌,要她来的boss正支着手打量着她。千期月今天仍旧是白衣黑裙的标配,只是在胸前点缀了一串玻璃装饰品而已,素静,但不平凡。
“纪董。”声音也不错,不刺耳也不难听。千期月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面前这个笑得有几分诡异的中年男人。他不像她看过的那些商界大腕般肥头大耳,反倒有几分瘦削,但是,既然能爬到这个位置,付出的自然多的很,这样的老狐狸,并不容易对付。
纪诚又看了好一会才问道:“千总监,最近工作还好吗?”千期月轻轻点头:“是,很好。”基本上所有人都会寒暄,就像他们没有什么其他目的只是想和你聊聊而已,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沉不住气的那个绝对会是输得最惨的。
东拉西扯好几句,纪诚终于切入正题:“听说你手下有个叫纪连的人?”千期月心里暗笑:终于是憋不住了吧。“是的。他刚来没多久,我是叫我的助理先带着他熟悉一下业务。”千期月答得恭谨却也不卑不亢,纪诚看着她,突然就明白为什么自家儿子拼死拼活都要她了,这个女人,确实不容小觑。可现在,并不是应该暴露自己身份的时候。
“之前柳经理跟我提过,说那是个不错的孩子,在千总监门下,你可要好好教导了,为我们鼎湖再培养出一个栋梁之才。”纪诚笑眯眯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很慈祥的老者在跟她讨论今天天气怎么样一般,可对于纪连的身份,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纪连是长者,又是上位者,她没必要挑明白了说,说多了反而伤了这表面的和气。千期月点头,很是慎重的样子。或许是她认真的神情打动了纪诚,纪诚并没有再跟她说什么就让她下来了。千期月关上玻璃门,暗叹:果然富人的世界她不懂。
刚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千期月就被等在那里的穆逸丢了一把伞:“外景。”穆逸脸色有些不好,吐出这两个字就往外走去。千期月疑惑,叫上楼琳急忙跟了上去。好死不死的,撞上了刚刚从茶水间回来的纪连。千期月已经好几天没见过纪连了,虽然那个人一直在她身边聒噪,她恨不得他走得再远点,可是想到刚刚纪诚跟她说的话,她心里就异样的安静了下来。反正也是要培养他的,带上也无妨。匆匆给楼琳使个眼色,千期月疾步追上前面的穆逸:“发生什么事了?”
穆逸脸色很臭,感觉像是被人骂了一顿,事实也是如此:“那个给‘绿光之神’代言的女明星在外景地闹脾气了,高高说他搞不定了叫我们去一趟。”高高是摄制组的一名导演,做过不少广告,经他手红起来的明星也不是没有,高高平常除了嘴巴毒点,其他还是很好相处的。只一点,那家伙是个暴脾气,三言两语不合可能会吵起来,但是他才华横溢,这点小缺点广告部里的人都没当成事。只是吵架而已,又不是动手。
但是这次给穆逸打电话的是高高的助理,穆逸刚按下接听键就听那边的助理结结巴巴的跟他说叫他快去,说是再不去高高就真的要动手了。千期月和高高已经认识好几年了,平日里私交也不错,偶尔一起喝瓶酒,逛个街什么的。高高平常都是很谦和的,这次会闹到动手怕是有些什么事吧。
急匆匆的上了车,纪连仗着自己腿长,一步跨坐在千期月的旁边,笑得如同偷到腥的猫。千期月也不管他,直直的盯着前方。“绿光之神”是公司卖得比较好的香水品牌,清雅别致的味道使很多高压力人群感到放松,拥有固定且庞大消费群的它这次拍广告公司高层都重视得不得了。这只广告的好坏,影响的可是这个品牌的销量和公司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