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电视机里放着早间新闻，屏幕上全是事故现场。
火车遭受强烈的袭击断成四截，而断裂的位置下面，恰好又是沿海地区，很多乘客都是随着车厢掉进海里，被大水冲刷的不知所踪。
车厢里一片狼藉，垃圾、石头、鲜血、尸体……不堪入目。
裴锦程正在吃早饭，看到那些画面觉得有些反胃，喝了几口粥就起身离开了。
周六本来不用去公司，可他呆在家里烦得很，索性就到办公室里去呆着。
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不由自主又想到了顾言汐。宋文悠的记者发布会出了好久天，顾言汐还没有回来！
她是没有看到新闻，还是不想回来？
他就担心顾言汐看不到新闻，刻意让各个杂志社、报社都做了那条新闻，那条新闻在各个新闻网站头条呆了好几天，顾言汐应该会看到，可她为什么没有回来？
是她不想回来吗？
她为什么不想回来？她真的铁了心要跟他分道扬镳吗？
她舍得？
裴锦程深深吸了一口气。
小尹找来那个假扮顾言汐的女人，可他什么线索都没有问出来，她只是拿钱办事，其他的通通不过问。
虽然气的很，但裴锦程也不会乱发脾气，就算是弄死那个女人，事情也挽不回。
他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出去，铃声响了好片刻才被接通：“锦程？”
“阿信，言汐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别着急，这件事急不来，交通运输方式太多了，要确定一个人的准确路线，有点难度。”
“我知道，只是你那边催紧一点。”裴锦程停了一停，又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慌得很，就像出了什么事情一样。”
“不要胡思乱想，言汐不会有事的，对了，你给倾玥打个电话。”
“怎么了？”
“倾玥好几天没有回家了，我昨天晚上打她手机，一直到今天早上，她都没有接我电话，我担心她出什么事情。”江以信轻声说道。
“现在担心了？”裴锦程笑了笑，靠在办公椅的靠背上，“在你身边的时候，不见你担心，非要等人家不理你了，才知道担心。”
“你也这样说？”江以信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生硬，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故意装给裴锦程听。
“我没有资格说你，我自己的女人也没有保护好。”裴锦程抻了抻唇角，“好了，我先给倾玥打电话，有什么消息再告诉你。”
挂断电话，裴锦程直接拨出了江倾玥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但没有人接听。
他挂断了再打，还是没人接听。他不甘心，用座机打过去，依旧没人接听。
如此说来，江倾玥不是不接江以信的电话，她是不接所有人的电话！
但是没有道理啊，江倾玥不可能不接裴锦程的电话，她还拿他当恩人一样，怎么会不接他的电话呢？
莫非……出什么事情了？
裴锦程心里想着，手机突然叮铃一声，他看了看，是一条新闻，报告火车事故的死伤人数。
他没有心思来关心这些，他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哪里还有心思管陌生人的生死？
可是顾言汐，她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
裴锦怿在房间里看火车事故的新闻，接到韩知远的电话，他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不可置信的再确认一遍：“你说言汐在出事的火车上？”
天！这怎么可能？
“是，言汐在庆阳上的火车，火车行驶了五个站到达河海，午夜十二点半，大雨导致山体滑坡，滚石击中火车。”韩知远沉稳说道，语气中是隐隐的不安和着急。
“知远，你赶紧联系那边的人查一下，确保言汐的安全。”裴锦怿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想也不想，拉开门冲出了房间。
走到楼梯口，他突然又顿住了。
他曾经答应过大哥，不再管顾言汐的事情，现在顾言汐乘坐的火车出了事，他也不要管吗？
他知道顾言汐离家出走，他知道大哥和顾言汐正在闹离婚，在这样的节骨眼神，他要不要把顾言汐的事告诉大哥？
说，还是不说？
上卷：天长地久有时尽 157章 裴锦程疯了
他迷乱了。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可他内心深处，是不想告诉裴锦程。
他想自己去找顾言汐，他想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就像曾经她险些被人侮辱时，他及时出现救了她。
裴锦怿站在楼梯口，骨骼分明的大手，紧紧握着栏杆，心里头犹豫不决，纠结不定。
他到底要不要说，该不该说？
办公室里，裴锦程正拿着那份互相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看着，不自觉的越握越紧。
那天他一气之下签了字，冷静下来想过之后又从裴震元那里要了回来。
他不想这样随随便便的就和顾言汐离婚，再大的误会都可以解释，再大的委屈都可以弥补，但夫妻关系，不能说断就断！
何况，他们一路走来不容易，岂能就这样轻易的放手？
就算真的要放手，也要当面说清楚，这样不了了之算什么？更重要的是，她还带走了他的孩子，他怎能让裴家的骨肉，流落在外。
裴锦程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摁燃了准备将那两份离婚协议书烧掉，还没来得及点燃，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裴震元走了进来。
他急忙灭掉打火机，随手将离婚协议书放进抽屉里，起身迎上去：“爷爷，您怎么来了？”
“周六也不在家里休息，我来看看你在忙什么名堂。”裴震元杵着拐杖，缓缓走到沙发旁，施施然的坐下身。
“没什么事的爷爷，反正呆在家里没有事情做，索性就来公司了。”裴锦程走到爷爷旁边坐了下去，伸手拿过茶杯清洗起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呆在家里。”裴震元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还是放不下？”
“爷爷，您真的希望我和言汐离婚吗？”裴锦程清洗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后停了下来，看向他道，“如果您一定要我和言汐离婚，我可以答应您，但是，我这辈子可能都走不出这段婚姻的阴影，爷爷，您忍心吗？”
“大丈夫能屈能伸，一个女人而已，你何苦？”裴震元苍老却有神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似乎想将他看穿一样，“锦程，你原本不是这样的。”
“爷爷，我只是一个普通男人，只想拥有一个普通的家庭，您成全我好吗？”
“我曾经发誓不插手你们的婚姻，可是这一次，是她顾言汐太过分，她在挑战我！”裴震元对顾言汐擅自离开的行为很是不能理解，她的这个决定，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既然她签下了离婚协议书，就说明她已经不再是裴家的人，就算她回来了，我也不会再认她这个孙媳妇儿。”
“爷爷，言汐不懂事，等她回来，我一定好好说她，您别生气好不好？”裴锦程泡了一杯茶端给他，“这件事情，言汐有错，但我的错更大，我确实是让她受委屈了。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没有太顾及她的感受，才会让她有离开的想法，我保证以后不会了，爷爷您别生气。”
“锦程，你们是在过日子，不是过家家，受点委屈就闹离婚，那日后，她要是一不高兴就闹离婚，那成何体统？”裴震元越说越觉得有气，“我一直以为言汐懂事，可通过这件事，我才看清楚她，她不但任性，做事还冲动，身为裴家的长媳，就她这个样子怎么行？”
“爷爷……”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逼你做任何决定，但顾言汐想再进裴家的大门，没那么容易。”裴震元站起身来，“你最好不要去找她，她性子犟得很，即便你找到她了，她也未必会跟你回来。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她要自己养，裴家不会跟她抢，她若是养不起，可以送到裴家来，我们会尽到抚养孩子的义务。”
门外的裴锦怿，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传出来，急忙走了出去。
他过来，本想将顾言汐出事的消息告诉裴锦程，刚走到门外就听到裴锦程和裴震元在讲话，听到话题与顾言汐有关，他就没有敲门，站在外面听着。
他一直以为，爷爷对这件事保持中立的态度，会因为顾言汐怀孕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爷爷会否认顾言汐孙媳妇的身份，还拒绝她再进裴家。
也就是说，大哥和顾言汐的婚姻关系，结束了。
他们……离婚了。
站在电梯里，裴锦怿脑子里还迷迷糊糊，这一切事情转变的太快，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好的夫妻，说离就离。
好好的一家人，说分就分。
可是为什么，听到爷爷说不会再承认顾言汐这个孙媳妇儿时，他心里竟有一丝丝欣喜，他的内心深处，不喜欢大哥和顾言汐在一起吗？
不！他怎么会不希望大哥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呢？
他希望他们在一起，他希望大哥幸福，他更希望顾言幸福，可他却不想再将顾言汐的消息告诉他，至于原因，他也说不清楚。
裴锦怿离开公司，直接去了河海的火车事故现场。
现场还在援救，裴锦怿把事故现场来来回回、仔仔细细找了好几遍，却没有找到顾言汐的踪迹。
他找来相关工作人员，打听了伤员所送去的医院，他又赶去医院找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顾言汐。救援人员提供的几个救助医院，他通通找了一遍，就是没有找到顾言汐。
他不禁怀疑，韩知远提供给他的消息，是不是准准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