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明浩站起身,几乎是一步走到医生的面前,抓起她的衣领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里面的大人是当今的皇太后,她肚子里怀的是未来的小王爷,皇室的血脉!”
“明先生,您别激动,我当然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可是生老病死这是任何人都左右不了的,我们都尽力了……现在皇太后的身体很虚弱,你们要趁早做决定。”边说着,医生一边拿来签字书。
可在场的人,又有哪个有这样的权力,能决定夏浅浅和孩子的生死呢?
“这字我们不能签!”阿生紧咬着牙关,拳头紧紧地攥着,到了这个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们让我进去,我要看看她现在怎样了。”忽然,明浩推开挡在前面的医生,声嘶力竭地吼着。
可医生们说什么都不让他进去,越来越多的人拦了过来,挡住他,“明先生,请您冷静!除了孩子的父亲,其他非医务人员的男性不准入内!”
“我不是普通的男性!”明浩急了,见硬闯不行,变成了恳求,“你们让我进去,我就和她说几句话,就几句话就好。”
手术室外吵吵嚷嚷的,正在手术台上的夏浅浅,缓缓睁开了眼睛,手术照明灯实在太晃眼了,她眨了眨闭上又睁开。
“医生……”她想问孩子怎么样了。
正手足无措的医生们听到夏浅浅的声音,顿时都露出了一丝生机般的微笑,“您醒了?”
“孩子呢……”她第一句话便是问孩子的情况,因为她觉得全身好痛,痛地已经麻木,都不知道孩子有没有落地。
“黄大夫,怎么办?这协议没人能签……”方才出去的医生,拿着签字书又回来了。
主刀大夫一筹莫展,最终做了个残忍的决定。
她上前,抓住夏浅浅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皇太后,您确定现在自己是清醒的状态么?”
“恩。”夏浅浅眨了眨眼睛,其实清醒不清醒,她自己也不清楚。
“是这样的,现在您的身体状况……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如果保小孩,我们会直接进行剖腹……”
“保我肚子里的孩子……”没等医生说完,夏浅浅已经抬起了手,虚弱的声音就像风一样轻,“拜托了。”
回想起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多不容易,当初,简煜一直都希望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出生。
所以,就算是为了简煜,她也得保这个孩子平安。
手轻轻抚上小腹,一行眼泪落了下来。
——宝贝,妈妈真想看到你呱呱坠地的样子,可是妈妈看不到了,你一定要原谅妈妈。
手术灯的强光再次照射上眼睛,夏浅浅觉得很累,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意识快要迷糊的最后一秒,她眨了眨眼,眼前,一个穿消毒衣,戴着口罩的人来到她身边,虽然他戴着口罩,而且她的意识还有点模糊。
但那一刻,她还是喃喃开口,“简煜,是你吗》”
手术又延续了两个多小时,主刀医生划开了夏浅浅的肚子,将孩子取了出来。
呱哇哇——
孩子震天般的哭声响彻整个医院。
普天同庆之余,大家还在担心夏浅浅的身体。
“女人,我不是和你说过么?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让自己受伤!”
“女人,你醒过来,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浅浅,我爱孩子,可更爱的,是你。”
耳边,一遍遍地传来男人熟悉的声音,仿佛简煜就在身边一般。
他的手温暖而有厚度,紧紧地抓着她的小手。
拇指内侧的老茧摩擦着她的手背,非但没有疼痛的感觉,反倒觉得很踏实。
“简煜,不要走……”
夏浅浅在生产期间大出血,最后唐国强赶到医院才救了她一命。
第二天,她是被身边孩子的哇哇哭声给吵醒的。
一只肉呼呼的小手摸上了她的脸颊,又软又热。
“来,叫妈妈,叫妈妈。”明浩欣喜的声音闯入夏浅浅的耳朵,让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很意外的是,睁开眼不是森白的墙,虽然第一眼看到的是吊瓶,但她没有闻到刺鼻的药水味道。
这里不是医院,而是家。
“干爸爸,小妹妹为什么头发这么少呀?”
“以后长大了头发就会多的。”明浩耐心地解释着。
“呀,夏天醒了!”趴在婴儿身边摸人小手的夏大果,抬头之际咧嘴大笑,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小嘴。
夏浅浅看着儿子,眨了眨眼。再抬头,发现明浩怀里抱着一个襁褓,看上去动作十分娴熟。
原来,她又做梦了。昨天一直守着她的人,怎么可能是简煜?
“阿浩。”她轻轻喊出声,有些气虚。
“恩,感觉怎么样?”明浩抱着婴儿,冲她微笑。
她看了眼襁褓,伸出手去。
明浩很贴心地把婴儿放到她身边,再把她扶起后,把婴儿送入她怀中,“看,小丫头长得多像你,以后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夏浅浅搂着女儿,甜甜一笑,果然长得眉清目秀,而且最重要的是,女儿一到她怀里便甜滋滋地笑了起来。
“真的是女儿?”她仰头问,毕竟襁褓里的婴儿男女根本不好分辨,除非看他们的小PP那确认。
“是女儿,和你一样是个大美人。”明浩再次强调。
夏浅浅的手愈发轻柔了,抚上女儿的额头,看着她笑嘻嘻的,心里顿时也暖洋洋的。
以前简煜一直说想要个女儿,现在她终于为他生了个女儿,可惜他却再也看不到了。
原本是欣喜的事,可她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孕妇最怕产后抑郁,所以看到她清晰低落,明浩急忙说道:“大果,咱们该出去了,你妈妈该给妹妹喂饭了。”
“喂饭?我也要喂妹妹吃。”夏大果天真地仰头。可是他四处看了看,没看到饭啊。
“笨蛋。”明浩敲了夏大果一下,轻声凑到他耳边,“妈妈要给妹妹喂奶了,咱们出去吧。”
“啊哦。”夏大果乖顺地点点头,拉着明浩的手出去。
倒是夏浅浅顿时脸红,虽然她现在把明浩当闺中密友,但从他口里说出那两个字,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一大一小正要走出的时候,夏浅浅忽然想起什么,轻唤了一声,“等等,阿浩,昨晚,是你一直守在我身边么?”
她的眼里充满了期待,因为那掌心的温度,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拥有。
“是我啊,守了你一整晚,怎么了?”明浩有些诧异。
夏浅浅却赶紧摇头,“没事,谢谢你。”
“跟我不用说谢。”明浩微微一笑,把房门关上。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她和女儿两人,望着一丁点大的女儿,她充满母爱地亲吻上它,心里喃喃念着,宝贝,我只剩你们了。
……
一个月后
坐满月子后,夏浅浅喜欢四处走动,只是孩子落地满月,却还不曾起名字。
此时正是冬天里最冷的月份,原本打算给小公主办满月酒的,却最终还是取消了。
“她爸爸今年去世的,她的满月酒就免了吧。”
“可是今年不办喜事,未来三年都办不了了。”
这是习俗,如果父亲当年去世,那么喜事在当年就办了,否则三年内守孝不得再办。
看着怀里熟睡的小人儿,夏浅浅扬了扬唇角,“孩子还小,办不办酒都只是个形式,无所谓了。”
她看得很开,倒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阿生站在她身边呆了一会儿,不好再劝说,“明天是元旦,宫里也庆祝下吧?”
毕竟生下小公主这么大的事,如果一点喜庆的感觉都没有,有点说不过去。
“你安排就好。”夏浅浅兴致不高,搂着怀里的孩子,目光全在她身上。
2021年12月31日晚上的八点,距离新的一年只剩四个小时。
天空到处挂满了烟花,耳边的炮竹声也是络绎不绝,但在这样喜庆的夜晚,她却觉得格外孤单,陪伴她的,只有那枚戒指。
她一遍又一遍地听着戒指里藏着的录音,全是他的爱意。
也不知道录音听了多少遍,直到里面的电子用光,录音不再播放。
“怎么回事?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短路?”夏浅浅看了眼转盘的构造,开关旁边有个装电子的地方,她猜测,大概是电子没电了吧。
可是长夜漫漫,如果听不到简煜的声音,她要怎么才能睡着啊。
“浅浅,你去哪里?”
“皇妃,这么晚了,您去哪里?”
当夏浅浅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出门的时候,明浩和阿生同时挡在了她面前,一人在左,一人在右,都十分地紧张。
“我的宝贝没电了,我得找到这家珠宝店的人换一个。”她伸出自己的无名指,露出闪耀的蓝宝石给他们看。
“那我去帮你修。”阿生伸出手。
“我去。”明浩也不甘示弱。
夏浅浅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笑了笑,“这是我的宝贝,我得亲自去换,如果你们不介意,陪我去吧?”
“好!”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跨年的这一晚,街道上到处都挂满了色彩斑斓的烟花,车子在长安街上走着,一点不觉得孤单,反而被这周遭的喧闹声感染,整个人心里都踏实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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