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磨磨唧唧的开了院门,敲门的是张家后面的张顺,门一开,张顺就看见站在廊下的张秋雅,连忙冲上去抓住她的手问:“阿雅,你爷爷呢,快叫你爷爷出来。”
话刚说完就从正房走出一个老头,一脸的不快,似乎对来人吵了他的午休很不满。
“干啥,大中午的吵什么吵。”
“叔,我跟三哥一道上山砍柴,谁知道,路过一个斜坡的时候,三哥脚底下一滑就摔下去了,这会还不知道咋样了,你赶紧让二哥跟我一起去山底下看看。”
“什么?”
张老头一愣,跟着他后面出来的张秋雅的奶奶张连氏一听,惊呼一声,随后一口气没上来就晕了过去,随后而来的张杏连忙扶住。
张秋雅此刻大脑一片空白,脑子里只回响着张顺说的话,张宁文见她这样,连忙抱过她,张秋雅看了一眼张宁安,两眼一翻,也晕过去了,还有听见动静跑来的刘氏和张秋水的哭声,张家院子里一团乱。
张秋雅醒过来的时候,张德力的尸体已经搬回来了,浑身是伤的就这么躺在院子中间的板儿上,张家众人无不眼睛通红,只有贺氏,一脸后怕的躲在人群后面。
张秋雅看着躺在木板上的人,一动不动,如果忽略了那一身的伤痕,他就像睡着了一样,张秋雅抬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脸庞。
“爹……”
一声轻唤,似乎怕吵醒了眼前睡着的人,双眼渐渐模糊,脸颊有东西划过,张秋雅用手抹了一下,手上全是泪水。
她看着手上的泪水,怔住了,自从自己出生以后,八年了,张秋雅没有哭过一次,即使小时候身上有不舒服,也只是啊啊大叫两声。
看着手心得眼泪,再看看躺着一动不动的张德力,张秋雅忽然很害怕,她仿佛陷入了一个漩涡之中,不停的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你又要失去一切了,你又将恢复到从前一样,孤独,寂寞,不再有人关心你,心疼你……”
张秋雅痛苦的抱着头大叫了一声。
“啊……”
这一举动吓坏了张家众人,本就伤心欲绝的刘氏一把就抱住了正在抓着自己头的张秋雅,哭的更加撕心裂肺。
“老天爷啊,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们一家人啊……”
“孩子他爹,你咋能丢下我们就走了啊,你让我们以后如何是好啊……”
“……”
耳边刘氏和张秋水,张宁安的哭喊声渐渐模糊,张秋雅最终又晕了过去。
☆、第四章 去世
张秋雅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做梦,前世的一切如电影般重放过去,福利院的,大学的,工作以后的,直到那一次车祸,张秋雅亲眼看着自己乘坐的大巴跌落山崖摔得粉碎,而她自己,连身体都被砸瘪了。
画面继续前进,她投胎到了现在这户人家,出生以后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生活在后院,虽然苦虽然累,可是他们过的很开心。
画面的最后,张秋雅看见张德力就这么直直的从山上摔了下去,她想要伸手拉住他不让他往下掉,可是,任凭自己再努力,也抓不住他。
“爹……爹……不要走……不要丢下我……爹……”
“姐,你醒了,我去叫娘。”张秋雅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的弟弟张宁安趴在床边,看她醒了又爬起来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叫,
“娘,我姐醒了。”
刘氏一进房间就跑过去抱着张秋雅就开始掉眼泪,
“我的儿啊,你终于醒了,你这是要要了娘的命啊,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娘怎么办啊?”
张秋雅看着抱着自己的刘氏,问到:“娘,我睡了多久?”
听见张秋雅说话,刘氏松开她,擦了擦眼泪,
“五天了,你这几天昏迷不醒,嘴里一直说着胡话,一直叫你爹。”说到这里,刘氏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五天,娘,我爹呢?”看着眼前的刘氏,张秋雅真不敢相信,五天的时间,她竟然变得这么瘦,就像风一吹就能吹走了一样,透明的脸色,似乎是生病了。
“你爹他,已经选了墓地埋上了。呜呜…村里的规矩,意外死在外头的,不能在家放时间长,第二天就给你爹整了一口薄棺材,就这么埋了。你又晕倒这么多天,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说完话刘氏又开始哭。
想到那个从小到大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人,张秋雅眼泪落了下来,耳边只有刘氏低声的抽泣声,张秋雅擦了擦眼泪,自己前一世死后就到了这里,或许,她爹现在已经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了。
“娘,我想去看看爹。”
“可是你现在才醒来,肯定饿了,娘先给你弄些吃的。”刘氏放开张秋雅就要起身,门口却传来张秋雅奶奶张连氏的声音。
“阿瞳啊,我听小安说五丫醒了,这是早上熬下的稀饭,你喂她吃点儿。”
“奶奶…”张秋雅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再多的难过,现在都必须振作起来了,毕竟活了两世了,一些事情想明白了,就不那么难过了。
接过张连氏手中的稀饭,张秋雅没让刘氏喂就自己吃掉了,昏迷了这么多天,确实饿了。
看着张秋雅吃掉稀饭,刘氏心里就放心了,一抬头就看见张连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娘,您是不是有啥话要跟媳妇说?”
张连氏张了张嘴,叹了口气说到,
“阿瞳啊,娘知道你是个好的,你也别怪你爹,他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
“娘,我没怪爹,您放心吧,为了三个孩子,我也得好好的。”刘氏说完就开始抹眼泪。
张连氏看她这样,也没再说啥,擦了擦眼睛,叹了口气就出去了。
“娘,出了什么事?”直觉告诉张秋雅,她昏迷这几天肯定出了什么事,而且还不是小事,如果刘氏不说,她待会就去问她姐姐。
“没什么事,小孩子家家的别问这么多,你安心的养好身子才是要紧,你爹不在了,以后娘就只有你们了,你们可千万要好好的。”
“娘,你别哭了,你放心,等我长大了,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此刻的张秋雅眼中充满了坚定,她不知道以后的生活会怎么样,但是,重活一世的她,一定要尽自己所能,让自己的亲人过的更好,在这时代落后的古代,她前世二十几年的所学就是她立足的资本,现在,她需要的,只是快点长大,或者是一个机遇,给她发挥所长。
☆、第五章 被欺
醒过来的第二天,张秋雅就去了她爹坟上,看着眼前的一堆黄土,墓碑就是一块木板插在哪里,张秋雅想起听自己弟弟说的话,
“爷说家里没钱,四叔学院要交束脩,大伯又说要升职,需要银子周旋,今年收成还没上来,能省就省吧,所以就只给了一两银子,给爹买了口薄棺材,又因为爹是意外死在外头,不能久放,所以就这么草草的埋了,娘为这事儿在堂屋门口跪了好些时候。”
“跪也没用,爹埋了以后,娘回来就没再往前院儿去,就在这照顾你。开始两天还好些,过了两天,大伯母就开始说咱们吃白饭,也不去干活,难道爹去了就能偷懒不干活了啥的。”
张秋雅抚摸着木板,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一定要把他爹的坟重修的体体面面的。
想到自己的爷爷,张秋雅也不知该怎么形容。前世读大学时,总听室友说家里亲戚咋咋极品,爷爷奶奶又咋地咋地的了,当时她还特别羡慕,虽然亲戚极品,可至少那是你的亲人,和你血脉相连的亲人,总好过她,连自己从哪来都不知道吧。
她知道自己这个爷爷偏心大伯和小叔,还掏空家底的送他们去读书,什么好的都只能落在大伯和小叔身上,家里的活儿全压在二伯和自己爹身上。
只是却没想到偏心到这个份上,为了小儿子的束脩,为了大儿子的升职,竟然连去世的三儿子一口好棺材都舍不得买,张秋雅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张德力为了这个家,辛苦了一辈子,就是死,也是为了给这个家里砍柴跌落山崖摔死的,最后,却落得这个结果。
“爹,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给你重修,让你风风光光的。”
张秋雅回到家的时候,刚踏进院子,就听见厨房里传来大伯母王氏的声音。
“死丫头,还不赶紧做饭,还等着老娘做好了喂你吗?”
张王氏在村里出了名的尖酸刻薄,还好吃懒做,可是偏偏有个在县衙做事的相公,平日里也没人敢惹她。
张秋雅走过去就看到厨房里自己姐姐秋水和堂姐秋霞在做饭,她抬脚就进了厨房要帮忙。
王氏见她来了,哼了一声就走出了厨房。
“切,还真以为自己多娇贵呢,在床上躺了六七天,也不干活,尽吃白饭。”
她的声音不小,厨房里的三人都听见了,张秋雅面无表情,没搭理她,秋水一脸担心,秋霞则是一脸尴尬了的比着手势,
“我娘她就这样,五妹,你别往心里去。”
看秋霞替王氏说话,张秋雅摇摇头表示她没介意,心里则在腹诽,王氏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摊上这么个善良又榆木的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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