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 (猫爷)

当你很认真的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就会变得流失很快。
感觉没一会，车速就慢了下来，我抬头看着车窗外，随手将图稿放在车椅上。
外面有很多名车都整齐的停放着，我正处在一个废墟边上的停车场，左边还有一条小湖泊，更远处全是挖掘机翻出来的黄土，偶尔有几个孩子蹲在地上玩泥巴，弄的小裙摆脏兮兮的。
头顶处，有一块长长的大红布，上面写着某某公司承新区的建设工程，今天开工大吉什么的。
阿凯领着我去了马路对面的一个豪华饭店，五爷一身黑色的西服站在大厅中央。
他身姿很挺拔，背影干练，他正在跟几个大腹便便的老总说话，对方很开心，笑的都快看见后槽牙，五爷抬头的时候看到我，只是微微点头，我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打招呼，阿凯在我耳边说道：“倩倩小姐，化妆师跟服装师都在二楼等你，我们先去准备一下吧。”
我啊了一声，说好，回过神来的时候，五爷已经不再看我，而是单手插兜，跟胡须男讨论工作上的事情。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确实有些太寒碜了。
跟着阿凯来到化妆间，里面有几个女人正在窃窃私语，推开门的刹那，她们禁声，毕恭毕敬的站成一排，阿凯交代了几句，她们开始动手，我换上了一件紫色的礼服，后腰那有大大的蝴蝶结。
再次来到大厅的时候，人比刚刚多出了一倍。
每个人都带着女伴，记者们被安排在旁边的桌上，偶尔会举起照相机拍几张。
男人们，等待仪式开始。
记者们，蠢蠢欲动。
五爷坐在距离玻璃最近的那桌，对面是个五十多岁的花白老头，怀里却搂着二十出头还不断冲五爷放电的妙龄少女，我深吸了一口气，挤出几丝笑容，款款走过去，五爷同一时间抬头看我，深邃的双眸就像漩涡，让人忍不住沉沦。
“要不要喝点什么？”五爷握住我的手，声音温柔。
我刚刚涂的唇彩，有些不方便，摇头说不要，然后坐在五爷身边，他对面的老头子一直跟五爷介绍他的公司，百忙之中，还冲我挤眉弄眼的。
简直为老不尊，这个年纪，已经跟我爷爷有的一拼了……
我全盘接收，也全盘无视。
五爷一言不发的听着，偶尔会吃面前的水果，他吃相很斯文，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察觉到我看着他，五爷拿起盘子用牙签插着的西瓜，举到我面前，因为他这个举动，迎来很多的人的围观，我被看的不自在，张嘴咬了一小口。
比我想象中的甜、清脆。
五爷保持着喂我的动作，声音波澜不惊：“你们公司有个员工叫高媛媛吗？这个女人怎么样？”
我咀嚼的动作停下，第一个反应就是五爷全都知道了。
“是公司一个部分的经理，也是这批负责培训新人的老师。”
五爷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修长的大手转动牙签上的西瓜：“人怎么样？”
五爷说话向来滴水不漏，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但接连两句询问，却让我隐约嗅到了试探的气息。
“人……比较高傲吧，不怎么好相处，但论及专业知识跟对工作熟悉程度是目前公司中上层左右，她对吊坠设计这块，有很独到的见解跟理念，人脉相对比较开阔，普遍是针对中小阶段的客户。”
我客观的分析高媛媛，五爷却缓缓笑起来，我被他笑的有些忐忑，声音越说越小：“我是不是说错了？”
我才刚去公司不久，实在不懂老员工的工作业绩，只是凭自己的观点与直觉去做分析。
五爷摇头：“没有，分析的很全面也很透彻，她是靠手段上位的，之前跟刘天啸有一腿，不过我收购公司后，她失去了靠山，所以对你的空降有意见，工作能力确实还可以，这也是我把她留下的原因。”
五爷的话，让我十分震惊。
他就像是一个凌驾在众人之上的智者，总是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叹。
五爷每天不仅仅要处理公司的事情，还要盯着产业线跟商业动态，我以为他不会关心人事这块，没想到他居然对每一个员工的底细都这么了如指掌。
我惊讶于他的事无巨细，更深深的体会到了一个成功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魅力。
“不过这种女人，目光短浅，手段卑劣，迟早会成为这个社会的替代品，如果想在公司长久的待下去，除了有不错的基础之外，更重要的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工作和业绩上，高媛媛逻辑太狭隘，公私不分，迟早会把她的前途葬送掉。”五爷对高媛媛进行了犀利的点评。然后把话锋对着我，声音不咸不淡道：“倩倩，你觉得你的优势在哪？”
优势？
我被问的一愣。
在夜总会这些年，我只学会了怎么去取悦男人，要论起长处，趋炎附势，阿谀奉承我倒是很有把握，不过这显然不是五爷要的答案，在工作方面，我还算是个新人，对珠宝设计也是刚刚才上手。
连大致的信息，我都需要慢慢消化。
我想了半天，忽然有些挫败感，因为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优势。
“我接受能力差，而且很久没有在公司混了，很多专业知识都不懂，除了耐性好之外，好像没什么别的了”
五爷轻笑道：“你的优势，在于你的本身，你的对生活的渴望，对自由的追求，还有万事负责的态度，这些对你的成长都会有帮助，我这次安排你去公司，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赎身

我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聊：“什么打算？把公司做的更大吗？还是扩展国外的企业化合作？”
我对这个没多少概念。
五爷摇头：“顾城的性格你应该清楚。指望他把公司做大，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在他厌烦这份工作之前。我想把你培养起来，以后这个分公司。我打算让你做。”
让我做？
五爷这番话。简直让我被雷劈中。
我一个小虾米，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要变成大龙虾的。
而且我能力也不够啊，人人都说万事开头难。但还有一句话叫做，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经营一家公司，这需要很大的决断力跟魄力，做事不能拖泥带水。而且还要管成千的员工，光是想想维持人员管理。跟市场数据这一块，我就觉得我的小脑袋已经处于瘫痪状态了，这要是让我实际操作。我怕公司还没发展起来，我已经精神分/裂。
“你可千万别这么打算。我的能力有限，我管理不了的。”我慌不择路的推辞着，手下意识的摆动。
五爷握住我的手，只是一个淡淡的眼神，便让我停止喋喋不休。
“你需要的是时间，而我恰好可以给你。”五爷修长的大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缓缓的推到我面前：“这是你当年的卖身契，我已经把你从岚姐那赎出来了，你晚点有时间的话，那边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你就去整理一下，你因为刘天啸欠下的债务，我都已经替你还清了，以后你只需要我家跟公司两点一线就够了。”
赎身？
这应该是五爷，今天给我的第二个响雷了。
我被惊的说不出来话来，颤抖的手指缓缓拿起桌上的卖身契，纸张随着我的手抖的频率晃动，一股心酸与震撼在心头荡开，因为化着妆，我极力忍着不哭，但当看到我当年签下的名字旁边，有五爷的名字时，内心便再也忍受不住，眼睛泛起湿气，变得炽热模糊。
这张轻飘飘的的纸，道不尽我的心酸与苦涩。
这是我奋斗多年的目标，也是我渴望已久的自由，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喜悦……
他不善言辞，但行动却雷厉风行，他冷漠孤僻，但对让我多次惊喜。
我猛地抱住他，嘴唇都在颤抖，要不是因为有这么多人在，我觉得我会大哭一场，然后用这世上最美妙的词汇去歌颂五爷的美德，遇上他，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很多不明所以的人，都朝我看过来，暧昧的交头接耳。
我在他耳边说道：“谢谢你……”
我声音嘶哑，喉咙很硬，很费力的才将话说完整。
“与其谢我，不如尽心学好设计跟公司管理，我不是很容易会信任一个人，所以你千万别让我失望。”他的声音很有磁性，让我瞬间斗志激昂。
我松开手，深吸了一口气，将眼泪忍下去，坚定的说道：“我一定会加油！不让你失望。”
虽然我距离五爷的要求跟档次，还差个十万八千里，但这并不影响我奋斗的激/情。
我把赎身契小心翼翼的叠起来，放在包里，这时大厅里响起开幕式准备的消息，我整理整理心情，挽着五爷的胳膊走出大厅，外面的阳光洒在我脸上，见证了我新的开始。
开幕仪式因为很低调，所以很简单，五爷去了，拿个剪刀一剪，烟花炮竹跟掌声同时响起，为今天的画上完美的句号。
第二天，我去公司很早，但没从包包里找到昨天画好的设计图，也不知道马虎丢哪去了，翻来覆去找了一会，没看见后，索性重新拿了一张纸凭着记忆画出来，有些小细节因为记不起来，所以换成了新的，画好之后感觉比第一副更成熟好看一些。
顾城拎着早餐进来，看到我很诧异：“倩倩，你几点来的啊？这么早，我还以为我是公司最早的那个！”
“今天我给自己安排了一些任务，所以来的早了些，对了，你回头有什么关于珠宝设计。时尚走线的书，都给我来几本，我最近要把我之前不知道的知识都给补回来。”我充满斗志，就差额头没绑个带子，上面写两字’奋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