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恨自己的丈夫,可是拿他却又没有办法,所以,就一直想报复他出|轨的对象。你恨那个女人,连带着恨了那个女人的家人,想把他们一家人都赶尽杀绝,不留活口。”
“……”
“恰巧,那个女人的兄长,是你丈夫的朋友,而他的首席特助,又偏偏喜欢上了你,所以,你利用他对你的感情,制作伪证,陷害他洗黑钱、挪用公款,然后从工地上找了一个人,制造了一出意外的车祸,让他死在了那场车祸中。”
“……”
“可是你还不甘心,你始终觉得,斩草不除根会留有后患,你害怕这件事的真相会在日后揭发出来,所以,你又到那家人的别墅,去放了一把火,烧毁了一切,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掩饰你的罪证了。”
“……”
“可惜很不凑巧,你放火的那天,那个女人并没有在别墅里,所以,她逃过了那一场灾难,后来,你找到了她,又故技重施,想让她死于‘意外车祸’里,可她又没死成,只是受伤严重,留下了后遗症。”
“……”
“你知道,你的丈夫并不爱你,他爱的也不是二十年前出|轨的对象,而是比他还要小一岁的继母,所以你连带着,又想毁了他的继母,可惜,只是把她逼成了间歇性精神失常,没等逼死她的,就被你丈夫发现了你的所作所为,你没再敢对她下手。”
“……”
“后来,你投身于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中,一心想要让自己的儿子成为钟氏的下一任接班人,可惜你的丈夫态度并不明确,他甚至更想将这个公司交到自己挚爱的那个女人的儿子手中,所以,你步步为营,费尽了心思,直到事情全部败露……”
“……”
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说完,季子期朝着她坦然一笑,问道:“我说的这些,都对吗?”
“你……”
“你想问我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对不对?”季子期阴森森的问道,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在沈眉耳中听来,就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恶魔声音。
“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说着,她笑一笑,薄唇动了动,“……沈阿姨,你看,我不用等到下辈子,这辈子,这辈子我就实现了当年的承诺了,是吗?”
沈眉脸色骤变。
这句话,何其熟悉。
像是一个血咒,在她心头盘亘了那么久。
“你……”她的唇止不住的颤抖着,“你是……”
“怎么,很惊讶?”她讥诮的勾起唇角,“你当年丧心病狂做了那么多事,早就该料到,迟早会有这一天的,不是吗?”
“唐依心,”她不自觉的握紧了话筒,“真的是你……”
“原来沈阿姨还记着我呢,我还以为……你早把我给忘了……”
她笑的那么淡,却又那么的让她胆战心惊,像是从阴曹地府里归来的拘魂使者,摆出了血淋淋的盛宴,手中的镰刀肆意挥洒,一点一点撕裂她的伤口。
此时此刻,似乎只有血淋淋的杀戮,才能令她越来越痛快。
沈眉看着她。
一个,全然陌生的她。
没有了当年的一点影子,全然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怨怼、狠辣、残忍、决绝。
这是真正经历了搏杀,由弱变强,突破自身极限,不断超越自我,才形成的气势。
因为曾经弱小过,死里逃生,经历过生死历练,所以沉稳,因为努力追求过,由弱变强,挑战过强,所以自信,因为自己已经是强,得到了实在的成就,所以骄傲……
挣扎、蜕变、结果,缺一不可。
像是从势的积累达到质变的程度,从地狱走过一遭后,就连精神气质,也蜕变了。
“唐依心。”她闭一闭眼,知晓自己已经没有翻身的余地,放低了态度,“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一家人。你想怎么报复,冲着我来,不要去伤害凌锐……”
“呵。”她顿时笑出声来,凄厉而尖锐,带着浓烈的嘲讽:“你们把我一家人害的家破人亡,现在,你要我不去伤害他?沈眉,你有什么资格,来对我说这样的话?”
“……”
季子期晦暗的两道目光如电,射在她的身上,“我姑姑虽然和钟威在一起过,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夺走你钟夫人的身份,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从没要求过什么,也从没针对过你什么,可是你却因为一己私欲上的嫉妒,而害了这么多人……这么多年来,难道你就没有做过噩梦吗?”
沈眉只是听,脸上平静的像是死海的水,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泛起。
“沈眉。”季子期望定她,一字一句的警告:“最好,钟凌锐跟当年的事情没关系,不然,宁愿玉石俱焚,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
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跟沈眉说了多少话,说了多长时间,她已经算不清了。
只记得,很多,很久。
季子期走到车旁,打开车门上车,将身上披着的那件外套放到副驾驶座上,然后低头,系好安全带。
她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有报复之后的快|感吗?
有的,但不多。
更多的,是一种平静。
那种,对任何事情都看淡了,也放下了之后的平静。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放不下,也不可能重来,不可能回到最初。
放不下,只是徒增负累而已。
将钥匙插入锁孔,然后抬起头。
只是,下一秒,她的目光却蓦地顿住。
站在她车身前的那道身影,欣挺,笔直,一如既往。
她不知道钟凌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沈眉出了事,钟威和钟守衡都不在,这个时候,钟氏内部肯定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现在不应该是在公司处理各种各样的麻烦么?
她看着他的身影,看着他的面容。
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却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
盯着他细看了几秒,她才恍然发现,和平日里不同的是,此时,他脸上的神情失去了昔日里的冷漠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多了一丝……笑。
是的,笑。
隐忍、压抑的笑。
或者,再确切一点说,是欣喜,愉悦,庆幸。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时光好像倒流了,回到了他们还是情|人的时候,她还是她,他还是他,他们还是他们,年少轻狂,谁都没有改变模样。
只是啊,错觉永远都只能错觉。
到底,还是变了。
她朝着他笑了笑,算是打个过场的招呼,然后摇下车窗,“锐少挡在我车前是什么意思?”
钟凌锐盯着她,一字一句问:“季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啊,”她倒是实话实说,没打算瞒他,“当然是来看望一下钟夫人了。你知道的,我一向喜欢落井下石。”
这一刻,其实瞒不瞒的,已经不重要了。
换言之,就算他知道了她是唐依心,那又怎样?
☆、第150章 刻骨的痛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那种目光,近乎贪婪。
她没了耐心,皱了皱眉:“你再不让开我……”
“依心……”
话未说完,就被他打断。
以这样一句话,以这样一个称呼,以这样一种,不堪的方式。
刹那间,好似天翻地覆。
季子期唇角的笑,骤然僵硬了下来。
这种情况下,如果她还能做到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话,那她真的就成仙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季子期总觉得,他深邃的一望无际的目光之下,好像是掩藏着一份浓烈的伤一样。
可是……怎么可能。
以不变应万变,她淡淡的笑了下,“锐少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的否认,在他的意料之内。
钟凌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看着她的眼角眉梢,看着她那张陌生的脸,看着,她的一切。
他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这个,他一直都清楚。
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面临一丝失控。
可再强的人,也总有致命的弱点。
而他的致命弱点,莫过于三个字,一个人的名字。
自制力再强,在唐依心面前,也会悉数分崩离析,尽数坍塌。
日暮西沉,他眸中的光芒,被夕阳折射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竟觉得他眼中好像有泪花在闪动。
……是错觉吧?
呵,钟凌锐,怎么可能会哭呢。
再者,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会哭,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她而哭?
避,显然是避不过去的。
季子期微微思索了下,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与他面对面的站着,眸底深处的目光冷淡的惊人,连一丝情绪都没有。
彼此,面对面的站着。
触手可及的距离,明明近在咫尺,可是彼此的心,却又像是隔着天涯和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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