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现在。情势就跟秃子脑袋上的虱子一样明摆着——浅浅被人带走了!
我们一行人直接冲出了殡仪馆,在休息厅里的星巴克那找到一边品茶一边翻杂志的陶艺琳。
“你这个混蛋!你把浅浅弄哪去了!”要么说打女人是会上瘾的,何许像发了疯的豹子一样冲上去,揪住陶艺琳就往墙上掼。
“你说那个熊孩子啊?”陶艺琳的半边脸还肿着,笑起来的时候眯得还挺和善的:“既然不会管教,就别学人家当后爹。免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你把她还给我!你这个不要脸的魔鬼!”
“我一直在这儿啊,什么时候抓过你家小孩子了?”陶艺琳掰开何许的手指,笑得又得意又灿烂。
“你!我——”何许上手就拧住了她的脖子,在我看来,那青筋暴出的力度保不齐真的会把她掐死的!
“何先生,你先住手!”这时。程风雨带着他的两个助手过来了。
他们在葬礼开场的时候露过面,我还以为已经提前离开了。
陶艺琳冷冷地抽了一下唇:“想要找我麻烦,可得有证据。否则下一次,咱们可以试试在法庭上换换位置。”
陶艺琳走了以后,何许一拳砸在台子上,咖啡飙出半丈。
“到底还有完没完!我他妈真想宰了她!”
“你宰她有什么用?”程风雨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先冷静点。
“阿许,浅浅和她妈妈,应该并不在陶艺琳的手里。”邵丘扬说:“你仔细想一想,如果仅仅因为林警官卧底的身份被曝光了出来,他们能留她活着么?
现在把孩子抓走。一定是想要用来做筹码,从林警官口中逼问出一些事情。”
“没错,林警官在失联之前,曾向胡厅长透露过,她正在准备拿曹贺庭最重要的一份证据。所以很可能正是因为这东西太重要了,对方不敢轻易杀害她。”
“可是如果要拿浅浅来威胁阿珍——”何许表示,他从来没有任何一刻会比现在更希望阿珍死了算了!
“那些畜生根本就不是人!她们母女如果全部入手,这……这简直……”
何许不敢说下去,我也不敢想下去。
“所以我们不能再耽误了。先回去,想下一步策略。”邵丘扬挥了下手:“去夜如澜吧。”
我从没想到有一天,我和夜如澜的缘分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如果我没记错。最上面这个包房就是我第一次遭遇邵丘扬的地方。短短大半年,我的生活被他掀起了多少风雨?
“希哲?”梁兆坤推着他弟弟进来的时候,我着实吓了一跳。
梁希哲在那场意外中断了三根肋骨和一条左腿,我根本就没想到他会坚持着乘轮椅过来。
“浅浅呢!”进门就是这样一句话,我们一众人沉默着心如刀绞。
梁希哲毕竟带了浅浅两年多,可想而知的心急如焚。我怕他太激动,会影响伤势,只能极力地安慰劝抚。
但其实我们都知道,这个死局太残忍。
“你们说,曹贺庭对阿珍……有真感情么?”我已经绝望到极致了,只求老天还能赐给坏人一点点人性。
“就算有。师姐也不可能会服软的。你们不了解她,莫师兄的尸体从护城河里捞上来的时候……身上被戳了两百多刀,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师姐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怎么会不明白,若没有极致的爱,怎么会有极致的恨?若没有极致的恨,阿珍怎么会卧薪尝胆,伴于豺狼之榻。
我简直无法想象那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当曹贺庭用那双染满她爱人鲜血的手一寸寸抚摸她的时候,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我说我们可以快点想办法么,我不能让大脑停下来,我一分钟都不敢去多想那些可能的。可怕的后果。
“当务之急,我们是要找到曹贺庭的巢穴。”程风雨打了个响指,示意他的助手把电脑平面图打开:“曹贺庭这个人,背景履历十分复杂。
他早年家境贫寒,念的是一家二流大学的金融学专业。因为盗用教授讲义私自倒卖牟利,在大四那年肄业。随后销声匿迹了整整三年,初步怀疑,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涉案涉水。
三年后他带着一份普林斯顿大学金融学博士的名号,应聘为朝圣王廷的首席CFO。以年轻有为的姿态,很快得到了董事长千金孟欣童的爱慕。他借婚姻上位,取得了朝圣的经营管理权。但并没有拿到实际的财权。这会给他在借庄洗钱等行为带来极大的不便——”
我打断了程风雨的话,我说到现在为止我还有一点不是特别明白。
“青樊湾这个项目,对他们来说,到底有着怎样举足轻重的位置?”
“因为青樊湾的地理位置,正处在远洋运输入境的松口地带,很多时候,只要有所有权人的通行证明,就可以不用接受边检。所以这里成就了整个犯罪链条最为关键的一道缺口。
目前为止,我们基本上可以判断这些毒品都是境外制造,由陶家作为起货点。走青樊湾以南的群岛路线入T城,再由专门的渠道过国道入市区。可是后来。政府实行填海计划,从青樊湾到T城边口的四百海里全部要填为新区腹地。这就意味着原来的整个渠道全盘皆废,货路只能从沿海的一端登陆青樊湾,跨陆地进T城。
而恰好这个时候,齐大先生有意将青樊湾的开发权转卖掉。
曹贺庭作为陶峰的钱粮团,当然要打算把这个入港口全部接下来。以后,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做长久生意了。
当然,后来在西陵岛的宴会上,曹贺庭认了大栽,失了孟欣童家的支持,一时间找不到这么庞大的清白身家企业来做依托。所以陶峰这才决定由自己来上前线,抢占这笔财路的源头。”
“所以,齐楚说什么都不肯把青樊湾交到这些人的手里,原来是这个原因啊。”我想,一个人想要对外有所隐瞒并不一定是多难的事。难得是他需要一直对所有人隐瞒。
“曹贺庭在T城的隐藏势力,之前都是以陶家为依托的——”
“喂,夜如澜是怎么拿下的,我们可以同样的路子再走一遍。”梁兆坤靠在门上,表示说对于这种贪得无厌的人来说,上一次当有时是不够的。
“我可以再放一下二级市场假消息出去,让他误以为是卧底女警官给我们的线索。他一定会暗自窃喜,像之前对夜如澜一样,他必须还要大动名下的另一家法人机构的基础海外账户。
这样我们很容易就能查出还有哪一处是他的狡兔之窟。”
“再来一次,我觉得他会在上当之前,先宰了你。”邵丘扬冷冷地说:“何况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手里到底还有几个坑,根本没可能一次就查中人质所在的地方。”
“你是在担心我么?”梁兆坤表示有一点点小感动。
“我只是不想再参加一次葬礼。”
“是,”程风雨想了想:“同样的路子风险太大,我觉得要锁曹贺庭的场,最好还是想办法套到直接而准确的信息。”
“可是那又怎样?我们没有曹贺庭的任何直接证据,难道去搜么?”我说套用信息的办法,我倒是有个好人选,可是后续怎么办?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锁定在我身上,我点点头,说桃姐也许可以。
“她向我提出过想要回夜如澜,那么,你们觉得她可不可能再去找曹贺庭,想要继续跟着他混呢?”
我说,桃姐就是一唯利是图的中立商。谁也不信任她,但谁也不怀疑她。如果我们用她当先锋老鼠,会不会很容易就找到曹贺庭其他的洞?
“子赋,小绿,”程风雨吩咐他的两个助手:“通知白龙,一小时内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把李碧桃带过来。”
从浅浅被带走,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一分一秒的都像是剔骨挖心的煎熬,因为我们都明白,如果二十四小时内没有任何进展。一切就都凶多吉少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桃姐这点套路,我早就轻车熟路了。
“你们说说,我就是一拿抽成混饭吃的,跟哪个老板不是跟?”
“桃姐,人命关天,我求你告诉我们曹贺庭除了夜如澜外,还有多少地盘可以封场!”我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时间一点点推移,我哪里还有半点耐心陪她扯皮!
“这,我跟你说。我跟着老曹混了那么多年,人家不许问的事我哪敢多问啊?说真的,我也不是不懂哪些生意要钱,哪些生意要命。
你们是警察,死了报烈士,我可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呢!”
“现在我们不是在求你,是要求你必须合作。”程风雨表示,如果要想做足证据,像她这种边缘角色,要不要进去蹲,也就是一个三流律师出庭的事儿:“我劝你还是把实话说出来吧,你就算不说,曹贺庭也未必就信你。谁会保护你,谁会灭你的口,这个还用多考量吗?”
“我带你们进去吧。”桃姐想了想:“唉,就看在阿珍的面子上,不管怎么说何少也花了一百万的台费哈。”
“你带我们进去?”
“是啊,你们要找人,难道光明正大进去抄?总得找个合理的借口见曹老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