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示,和寄生兽重名了。
邵丘扬很辛苦,经常早出晚归的。带着一身的疲惫和一身的汗水我都能理解,但是那天回来带着血,我就不能淡定了。
“没事,只是一场小车祸。”他说手臂上缝了几针而已,不耽误临幸我。
“无缘无故怎么可能车祸!”我不相信。
“因为王思言坐不住了。”
这本该是一句很得意的阶段性宣言,但我只能从他的口吻中读出一点不带色彩的陈述语调。
这样子的邵丘扬,压抑了胜利前奏的喜悦,慢慢蜕变的更加喜怒不形于色。比我刚刚认识他的那时候,更冷清,更沉稳。
可是,我却有点怕他了。因为他什么都不愿再对我说,只想把我和孩子保护得好好的。
他越来越像齐楚,而我……从来没爱上过齐楚。
但我还是断断续续地打探了很多商业消息,知道他和梁兆坤联手把王思言玩得像被轮了几圈似的。
可是怎么拍都不死,我猜是因为邵丘扬还有顾虑吧。
人一旦有顾虑,有责任,有承诺,就没办法无坚不摧。
我觉得王思言厚脸皮的本事真的跟她女儿有一拼了,闹出这么多的事,死了那么多的人,她是真沉得住气啊——到现在还跟没事人似的,摇身一变游走在业界前端。
我知道她不可能放弃青樊湾,因为王子琪死后,那批亟待转运的货到现在还以废料的名义屯压在青樊湾界内的仓库里。
邵丘扬装糊涂,放在那动也不动。王思言心急如焚,但也不敢动。
所以她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来收购邵丘扬放出去的集资散股,打算找一个合理的名义跻身进来。
直到上个月初,一把大火在青樊湾的上空足足烧了六个小时。
我站在男人的身后,面朝东。我问他,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呢?
“我不烧,王思言也要想办法毁掉。如果让警察来处理……就保不住了。”
我知道他要保的是谁,所以也不问下去。
最后邵丘扬说,火燎过的土壤会更肥沃,来年的葡萄…….会长的更好。
“现在王思言已经没有理由再纠缠青樊湾了,怎么还要派人来伤害你呢?”我想不明白:“你和梁兆坤已经快要把她明面的资产全套空了,我要是她,这个时候就应该隐姓埋名逃走才对。”
虽然我也很想让坏人绳之于法的,但我更关心的是我男人的安全。
“因为我手里有个证人,能够把她一手送进监狱的证人。”
“那还等什么?”我追问。
“投鼠忌器。”他只说了四个字,我就全懂了。
“七月,我想请你帮个忙。”他突然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我整个人都很蒙啊。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啊。还提什么帮不帮忙?”
“可能,会有危险。”
我说你看看我身上还有哪块没有缝过针?我要是还会害怕危险,就不配做你邵丘扬的女人了。
“小梦醒了。”他说:“她记得当时发生的一切,也记得谁才是一姐。
王思言正在满世界地找她,绝对不可能让她活着出庭的。”
“哦,我懂了。”
***
我临出门的时候,在小右的脸上亲了又亲。然后对三婶和齐夫人说,放心,我们去去就回来。
邵丘扬承诺过我的,他会用生命保护我的安全。
如果我死了,他陪着。
我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我再也不用担心这个男人心里装的还有谁了。
“七月!”走出玄关的时候。胡蝶追了出来:“你们别去了,我求你们别去了!!!”
胡蝶跪倒在地,头发披散着,再也没有我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雍容优雅的神态。
可是剥去所有的无可奈何,她终究还是那个爱比天的绝望母亲。
“齐夫人,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抹了抹泪水,俯身将她拉起来:“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王思言一定会上当的。放心吧,丘扬和程先生他们都会保护我,只要能引王思言主动出手,她就真的再也没法抵赖了。
我们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齐楚,我们会原谅你,小梦也会的!”
“不是这样的!我求求你们!已经可以了,不要再为我牺牲了!”胡蝶拉住我的手,泣不成声:“是我偷了我先生公司的印章,签了青樊湾的转运入境权给陶峰,是我打开了第一道运毒的关卡。我本来就是个罪人,是我为了钱,出卖了良心触犯了法律。
你们让我伏法吧,不要再替我隐瞒了!”
“齐夫人,这是齐楚在世上最后的心愿。他求我,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你。”邵丘扬蹲下身来,按住夫人瑟瑟发抖的双肩:“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放弃吧,我真的受不了了。当年为了筹钱给齐楚治病,我一时糊涂就上了贼船。一个错误是小,却需要多少个错再去洗白,再去补牢?
你为我逼死了王子琪,为我冤枉了陶艺琳,现在还要再送七月去冒险么!
把小梦害成这样的不是陶艺琳,是我!她是无意中在包房里听到我和一姐的对话才出事的!你们百般隐藏的那个音频文件,那个不被曝光的女声也是我,是我跟曹贺庭的对话录音。我本来就是个罪孽深重的漏网之鱼,没有资格打着母爱的旗号逍遥法外!
齐楚,他为了我……已经做到那个程度了。你们想想小右啊,如果有天小右长大了,问起他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想不想……真的问心无愧呢?”
“齐夫人……”我哽咽着声音,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我想告诉她,每一个有罪的人,不一定都有错。
警车一辆接一辆,最先下来的人是胡厅长。
当胡蝶坦然站起来,戴上冰凉的手铐之时,我知道,我们的死局终于解了。
那天晚上邵丘扬吸了整整一盒的烟,一句话都没跟我说。
我以为他可能是懊恼功亏一篑的终局,最后还是要鱼死网破。
但后来我想明白了,他可能是在想陶艺琳。
那个被他亲手杀死的女人,闭上双眼的瞬间,一定是满含不甘与恨意的吧。
我可以理解齐楚为了维护妈妈而叫陶艺琳背黑锅的行径是有些毁三观的,但邵丘扬不一样——他与她,毕竟相爱。
“你后悔么?”我问。
“没有。”
“你会梦到她么?”
我跪下身,轻轻摘掉他口中的烟。
“偶尔。”邵丘扬抬手按住我的肩膀,目光闪烁:“有时候她会就那样站在我面前,一动不动,一直在哭。”
“她要是活着就好了,总觉得还有些话,应该替你问问她。”
我靠在邵丘扬的肩膀上,泪水肆意。
明明赢了,却像是输惨了。
王思言庭审那天,我们都去了。胡蝶被判了七年,而小梦讲出了当天发生的一切——她说,Jenny姐那天是想要救她走的。
☆、085 不是所有的幸福,都会来敲门(终)
那天从庭审下来,我在车里的时候就问邵丘扬。那天你说要带我去冒风险的话,其实就是故意讲给胡蝶听的吧?
你没办法放弃齐楚的遗愿,就只能寄希望于让她主动站出来结束这一切。
因为有些时候,自己人真的要比敌人难对付多了。是么?
“还好,事实证明,她值得我们为她所做的一切。”邵丘扬一吸烟就咳嗽,我听着心疼,不肯让他再碰了。
于是借口说,不是讲好了在备孕么?别再在吸了。
他说他累了,想靠着我睡一会儿。
“好,睡一觉,明天就晴了。”看着车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我把邵丘扬的外套摘下来给他盖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看他睡着的样子了。
毫无防备的卸下强压的责任与伪装,单纯的像个孩子。
我曾怨恨他的孩子气让我受尽委屈,如今敛去一切,我反而开始怀念期望着被他爱上的那种感觉。
我吻了吻他的额头,他转了个身面向我的小腹。手掌不自觉地叠在上面,好像在听那空洞洞的房子里是否有生命的痕迹……
回到家,我第一时间冲进了洗手间。刚刚在车上就觉得肚子一阵阵坠,让本来就烦躁的心情更加难过了。
看着底裤上一块乒乓球大的血色,我叹了口气,跌坐在马桶上。
又来了。
已经半年多了,我始终没能怀上。邵丘扬一点都不急,我却很难平常心。
小右已经会翻身了,一天一个样,长得又快又健壮。我更加迫切地想要有个属于自己的邵丘扬的孩子,总觉得两只放在一起养会特别特别有爱。
回到卧室,邵丘扬往我身上爬。他说他睡够了,想吃宵夜了。
我遗憾地转身过去,说没用,今天家里来亲戚了。
可能是太过低落的情绪很轻易地感染到他的敏锐,单手从我的腰腹绕过去,他对我说:“七月,别心急。缘分来了自然就好了。”
我脆弱的神经牵动了泪腺,我说邵丘扬要么你再强暴我一次吧!我这么贱,不用强的怀不上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