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听完,面色讳莫如深,再撕开看完女儿的书信,那脸色真是让人心惊了。赖大家的听着半天没动静,偷偷的抬头看一眼贾母,吓得赶紧低头再低头,恨不得自己无声无息···她好久好久没看到老太太如此生气了,自从娶了儿媳有了孙辈,贾母就都是一脸和善,对谁都慈爱似地。最近的一次发火,还是国公爷去世,赦老爷要求分家要赶走政老爷,老太太才发了大火,以雷霆之势,压倒赦老爷,却让政老爷入住了荣禧堂,自此老太太更加佛爷了。而这次,发火的对象却是老太太口中最疼爱的闺女,赖大夫妇只好装死再装死了···
☆、第28章 贾敏进库房
贾母一个厉眼,说道:“要噤声,谁都不许外传,你们两个,可知道”?赖大夫妇点头如捣蒜,贾母挥手他们离开。
贾母有些后悔了,当初就不该纵容贾敏这任性的性子的。贾敏从小就分外聪慧有悟性,和哥哥们一起读书,先生们无不夸赞,只可惜贾敏是个女儿身。贾代善素喜读书好的人,见小女儿如此,爱若至宝。为此,贾代善把宠爱的姨娘也放一边去了,对待她这个正房夫人越加敬重了。待后来,贾敏模样长开,更见秀丽可人,一举一动无不夺人眼球,一向还得贾代善喜欢的庶女,也被贾敏比的黯然失色。出门访友聚会,贾敏出众的才华美貌,从来都是众人的焦点,宫里太后都时有夸赞。
因为这,贾敏慢慢暴漏出的恃才傲物的任性性子,她只觉得是读书多了的人的通病,也就没有稍加引导指教过。及至后来,王氏进门,贾敏分外瞧不上王氏的“无才便是德”,只觉得粗鄙无知,还对王氏明嘲暗讽过几回。她知道贾敏这样很不好,可当初因为要压制新媳妇,树立当婆婆的威风,正好贾敏这个当小姑子的身份很好用,所以她全当不知道。现在,贾敏的的这个脾气冲着她这个当娘的了,贾母只觉得一阵阵的火又上来了···
贾母气愤过后,却想着,绝不能放手不管。她的女儿傻了,可她不能再让女儿继续傻下去。得让闺女明白,她的后半辈子,难道要看庶子的眼色过日子了?再说了,林家偌大的家业,难道要落到妾室姨娘手里不成?贾母头一次给女儿寄去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书信,只希望女儿能幡然醒悟,按照她说的做才好。贾母全忘了林家还有一个林老太太,她就是想仗着长辈的辈分来压制女婿听话,也得先过林老太太这一关。
贾母忘了,可贾敏却不敢忘。在送走赖大夫妇,贾敏略修整恢复些精神后,就让身边的人来报告事情,她要处理家事了。方嬷嬷等着贾敏一一安排处理完事情后,犹豫再三,最后终是上前,把赖大家的去找林老太太这事,一五一十的全给贾敏说了。贾敏如遭雷击,僵了半天才回过神。贾敏知道她婆婆在这几个林少爷这方面是有些防着她的,明显着的,全把孙子圈在自己身边,饮食起居各方面,问都没问过她这个当嫡母的。正好,她也不想让几个庶子在自己眼前晃悠,还不够膈应的呢,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了。做完表面文章后,遂也没有再过问过。现在,赖大家的这一举动,她婆婆会怎么想?贾敏打了个寒战,深吸口气,她得去给她婆婆问安了。
林老太太却很有闲情逸致的在修剪文竹,这东西显着清雅嘛,寓意也好,林家盆栽最多的就是它。听到丫鬟报说“太太来了”,老太太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也没停了手里的活,只说:“你们太太来了,还不赶紧去给端茶倒水”。
贾敏已是走到门口了,当然把婆婆说的话听个清清楚楚,她就知道她婆婆对她有意见了。此时,也别无他法,只好硬着头皮,全当字面意思理解了,上前亲热的说:“娘就是眼光好呢,这文竹经过娘的手,姿态越发优雅洒脱了”。
林老太太看她这样放下姿态的来哄她高兴,也就不好再说什么,缓和下神情,就与贾敏寒暄起来。婆媳两人就着这盆文竹,一来一去的聊了小半时辰,直到老太太精力不济,转回榻上歇下才停下这个话题。
老太太拍拍身边的位置,说道:“你来这儿坐下,娘再和你说一说”。贾敏心道,来了。乖顺的给婆婆倒杯茶,才在老太太旁坐下。
老太太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又放下,说道:“你娘家说要你抱养长泰兄弟,你怎么说”?
贾敏沉吟再三,看老太太面上也并无什么异色,说道:“我娘也是为我好的,只是儿媳想着,虽然儿媳二十又九了,可是,不是还有好多三四十的妇人又生下孩子的吗,儿媳比她们还算年轻了呢,儿媳不甘心,儿媳还想着能给林家添个嫡子血脉的”。
林老太太沉吟了一会,说道:“你既是这样想,也行,只是你得跟你娘家说清楚,林家的内事就不劳烦亲家了”。贾敏被臊的脸霎时红了,诺诺点头应下。
林老太太又走到内室拿了自己的私库钥匙,对贾敏说道:“你跟我来”。贾敏不明,仍是伶俐的上前搀住老太太。
到了库里,老太太说道:“这些是我大半辈子的收藏,你看着你要用的,挑几件吧”。
贾敏惶然,不敢动作,只说:“儿媳知道娘疼我的,可是这样,儿媳真是不知该如何了”。
老太太又说:“我让你挑的,你就挑吧,一些东西而已,白放着也是放着,看着趁手,多挑几件又如何”。
贾敏看婆婆很坚决,只好往里走去,却不敢多看,随意挑了几件就出来了。
贾敏回到自己住处,看着面前的几件东西,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最后仍是归为:自家婆婆是支持自己的,还是期盼嫡孙的。
林老太太自有她的考量:贾敏已是心里念着娘家,可却不能就此把贾敏推到贾家,趁着贾敏与娘家出现分歧的好时机,拉拢一二最好,即使不能把心拉拢回来,也不能让贾敏就此和娘家一条心了,否则贾家借着贾敏的手插手林家内务,就大大坏事了,得让贾敏知道她是林家妇,要维护林家的利益,所以她向贾敏展示她的私库,借以表明她始终是林家的女主人,维护林家的利益就是维护她自己的利益。这话不好明说,否则弄不好,就像是她在挑拨儿媳与娘家的关系,传出去,她就晚节不保不用做人了,她希望贾敏能够自己明白自己的位置。当然,要是贾敏不明白,站错队,做了不该做的,她还有后招等着。
☆、第29章 林如海归家升官
事实证明,林老太太棋高一着。不过几天,贾敏又收到了一封贾母的信,看完信,贾敏气得把信一拍,与方嬷嬷抱怨道:“娘亲怎会如此待我,婆婆还相信我呢,自己娘亲却不相信我了,娘亲还骂我愚顽不灵等话,我从出生,娘亲连重话都不曾对我说过,现在却变得···嬷嬷你说,是不是我的好二嫂从中作梗了,她一向蝇营狗苟粗鄙不堪,又与我不和,娘亲还让她当了荣国府的家,现在小人得志,还不知怎么报复我呢”。
方嬷嬷很为难,她可是全程围观贾敏与王夫人的斗争,她当然知道贾敏与王夫人不和,只是这件事情,明显是贾母自己的主意。而且,就她旁观,迄今为止的王夫人,即使她的儿子贾珠据说很有读书的天赋,被看做贾家未来的期望,女儿贾元春优秀到被送进宫里,但在他们都长成前,王夫人根本没那么大的能量来改变贾母做的决定。现在的王夫人在荣国府虽说是当家夫人,但还是被贾母绝对压制住的,就看内库钥匙,可还是掌握在贾母手里的呢。
方嬷嬷深知贾敏的脾性,不敢劝,只好无奈的说道:“姑娘别生气,小心气着身体了,老太太心里还是疼爱姑娘的,姑娘慢慢与老太太说”,确是决口不提王夫人了。
贾敏默想了一会,走到书桌旁,提笔写了封回信,又令人快马带给贾母。她终是想要自己生的孩子。来自她的血肉,流有她的血脉,那才是她自己的孩子。
吴谨的娘家吴家,自从接到吴谨转交来的书带的话,全家兴奋高兴完了,就是正式把吴家小弟吴讯的学业,提上一件吴家的大事来做了。以前,虽也重视,但心里还想着无可无不可的,现在有林老爷指导了,如此千载难逢求都求不来的大好机会,再不拿个好功名,都对不起列祖列宗了。吴家老爹指着小儿子的头说:“你小子必须得好好学了,若是学不好,不说对不起辛苦为你筹谋的姐姐,我都没脸见祖宗了”。吴讯陡然压力倍增,心中却也觉得,自己势必得拿到举人的功名了,否则自己就得抱憾终生。不用爹娘督促,自己就勤恳钻研书海去了。
转眼又过了三个月,外出办公将近四个月的林如好终于回来了,可是林家人却没第一时间看到风尘仆仆的林老爷,林如海先去了衙门。先向上峰报告了他的回归,他已从家信中得知,在他外出期间,同僚们都很照顾他家,一一感谢了一圈,约定好晚上他请酒答谢。一群人却起哄,都说趁着今天也不忙,干脆不要等晚上了,直接去酒楼吧。所以林家是时隔三个月,迎回来了一个醉醺醺的老爷。
林如海前一晚睡得早些,所以第二天寅时刚过就醒了,吃过早饭,想着自家老娘该是起床了,就奔老太太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