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吃了一个虾仁后,又开始跟黄媛媛闲聊,“媛媛,我记得大学那会儿,你整天追在慕时丰身后,喊他学长,让他介绍蒋云兆给你认识,有这事吧?”
卧槽!
黄媛媛恨不得一把掐死陶然,她什么时候喊慕时丰学长了?又什么时候眼巴巴的上赶着问蒋云兆了?
娘的,她时候连蒋云兆是谁都不知道好吧?
也是半年前偶尔一次聚会上遇到了,还是蒋云兆追的她。
特么的被陶然这么一说,好像她对蒋云兆蓄谋已久,欲擒故纵一样。
蒋云兆一个激动,“她大学时候怎么知道的我?”那个时候他可是在国外啊。
慕时丰窃笑,但是不好说什么,因为他怕多说后,会影响到陶然接下来的‘复仇’计划,只是默不作声的给陶然剥虾。
陶然细嚼慢咽之后才说:“因为媛媛有次听慕时丰提起了你,就对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是当时你在国外,也不知道要不要回国发展,慕时丰思忖再三,还是决定不介绍你们认识,因为感情这种事受伤的都是女生。”
黄媛媛讨伐喊冤的眼神已经扫过陶然不下万次,可是偏偏陶然就是装看不见,自顾自说着。
“媛媛那会儿喊学长喊的可亲热了,坚持了大半年呢,后来才放弃。没想到你们这么有缘,兜兜转转之后,还是结了婚。”
蒋云兆一阵嘚瑟,也没计较慕时丰当年不介绍他们认识,且不说出不出国的,因为他当时有女票啊,所以特别感激慕时丰只说了他在国外,才有他今天的这段姻缘。
蒋云兆手肘捣了一下黄媛媛,“快点敬你学长一杯。”
麻蛋的,敬个p啊!老娘想当年都是喊他学弟的!
见黄媛媛不动,陶然又道:“媛媛啊,我初三那年,我们就认识了是吧?我还记得你是在去食堂的路上…”
“...”黄媛媛都快窝囊死了,陶然这是要揭她老底啊。
当年,她可不就是在去食堂的路上问陶然,慕时丰有没有和霍晴分手,后来还塞了情书给她,让她带给慕时丰。
被逼无奈,黄媛媛端起面前的酒杯,心不甘情不愿的隔空碰了下杯子,“学…”那个长字怎么都叫不出口,当年她可是习惯叫学弟的,每周都要喊上好多次,那时多威风。
慕时丰捏着酒杯,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眼神仿佛在说,洪媛媛,老实点,我媳妇有的是法子专治你。
黄媛媛干咳了几声,清清嗓子,咬牙道:“学...长,我敬你。”
慕时丰得意的轻笑,学着陶然的口气,“媛媛啊,我还蛮想念你当初喊我学长的,再喊多喊几遍我听听。”
……
一顿饭下来,黄媛媛和蒋云兆吃的五味俱杂,而陶然和慕时丰吃的意犹未尽。
饭后,陶然想和黄媛媛聊聊,慕时丰和蒋云兆很有眼色的出去抽烟了。
待他们一走,黄媛媛就丢了原本的淑女风范,几步走过来,对着陶然就是一顿暴打,气不过还在陶然胸前摸了两把。
陶然双手抱头告饶。
黄媛媛对着她的脑门就是一巴掌,“陶然啊,当年我是白疼你了,真是白眼狼!”
当年除了碾压慕时丰,她对陶然是真的好。
刚开始知道慕时丰喜欢陶然,而并不是同性恋时,她也是气愤的,更多的是难过,可陶然主动来给她道歉时,她也便想开了。
爱情这个东西强求不来,她也有她的骄傲,她不比谁差,只是慕时丰不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而已。
后来的后来,她有了第一段恋情,遇到了一个令她怦然心动对她也好的男生,那段年少时青涩的暗恋,她也彻底放下。
她感恩当初的自己没有纠缠,没有怨恨,所以她得到的更多。
黄媛媛又轻轻抱了抱陶然,“你个死丫头,这些年也不跟我联系,以为你一直过得很好,不过总算过去了,你和慕时丰还是走到了一起。”
她没想到陶然会跟慕时丰分手,那么猝不及防,大二那年,她还在等着毕业后就要出他们的份子钱,没想到王子与公主的童话爱情戛然而止。
自那之后,她再也没见过陶然,慕时丰也退学离开。
直到今早看了新闻,才知道这些年陶然经历了什么。
陶然拍拍黄媛媛的肩膀,“我没事的,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黄媛媛叹了口气,坐在之前慕时丰的座位上。
揶揄陶然:“以后不会再一声不吭的就出国了吧?”
陶然笑:“我要是出国了,你可以问你学长我的行踪。”
黄媛媛:“……”
陶然摊手:“好啦,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她的语气风轻云淡,嘴角上翘,“媛媛,跟你说个事,我脑子病变了,除了十五岁那年的事,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记得。”
然后陶然把所有她能记住的病情细节都说了一遍。
黄媛媛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僵住,意识在某一刻是空白的。
半晌后,她才缓过来,“陶然,别跟我开玩笑。”
陶然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你别难过,你看我就算没了记忆,可是你还是在我印象里,我爸妈都不在,你却在。”
黄媛媛的眼底有些雾气,视线越来越朦胧。
*
回去的路上,慕时丰没有开车,和陶然牵手散步回去。
慕时丰把她包裹的很严实,厚厚的羽绒服,帽子围巾手套,她只露出两只眼。
他还一直问:“冷不冷?”
陶然摇头,把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嘴巴,“我把我患病的事告诉黄媛媛了。”
慕时丰浅笑,“多一个朋友陪你也是件好事。”其实之前陶然让他出去抽烟,他就知道她想干嘛,他也没拦着。
黄媛媛是她大学里唯一交好的朋友,如果黄媛媛能陪着她散散心,多回忆回忆过去的事,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她现在没了记忆也不愿跟别人交流,难得她还愿意跟黄媛媛交心。
慕时丰抬头看了眼夜空,竟然有月亮,明天会是晴天,出太阳后雪就会融化的很快,他还没来得及带她看雪景呢。
“宝宝,明天带你坐直升机吧。”
陶然正扶着他的肩膀走路牙石,心不在焉的问他:“为什么要坐直升机?”
慕时丰微怔,她的记忆不会连72小时都不到了吧?
“答应带你坐直升机看雪景。”
陶然侧脸,眼神迷茫,“什么时候的事?”
慕时丰的心脏一缩,她真的记不得了,周四晚上她还在念叨的事,这才过去四十八小时而已,她就不再记得。
慕时丰把她抱在怀里,“很多年前就答应过你。”
陶然明显舒了口气,她以为自己脑子又不行了呢。
抬头笑着看他,“我就说嘛,一定是很久之前的事。”
慕时丰笑笑,没再说什么。
捉住她的一只手,十指紧扣,塞进他外套的口袋,与她并肩缓步向前。
道路上热闹至极,路边的街景一片萧条。
陶然头靠在他的肩头,脑袋一片空白,想不到未来,也留不住过去,唯一能抓住的就是身边这个男人。
“大慕慕。”
“恩?”
“没事。”
又过了几秒。
她喊,“大慕慕。”
“恩。”
陶然咯咯笑了两声。
路过一家药店时,陶然想起了什么。
“大慕慕,我们这两天都没有做措施呢。”
慕时丰的心头狠狠震了一下。
声音有点沙哑,“没事,怀了我们就生下来。”
陶然偏过头去,开心的合不拢嘴。她也真的很想再给他生个孩子呢。
慕时丰看着朦胧夜色。
夜,很荒凉。
他的心也一样。
以前他觉得这世上是没什么他给不了她的。
可现在他什么都给不了她。
健康。
快乐。
记忆。
孩子。
他统统都给不了了。
以前放假时,他带她飙车,凌晨三点的二环,他把车牌摘下来,速度快的感觉马上就要奔赴阎王殿。
一不留神就会撞上前车。
生死相随大抵就是那样的刺激感觉。
那时她爱吃天津的小麻花。
他开车载她去一趟,就好像去了楼下超市转了一圈。
速度快的令人发指。
可是现在他没法再带她重温激扬的年少疯狂岁月。
因为现在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他还带她去骑马。
她最爱骑马。
马背上的飒爽英姿,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动心。他时常会想,如果她生在古代,一定是个不可一世的女将军。
而他,一定是她最忠诚的护卫。
所以后来即便分手了,他还是成立了马术俱乐部,修建了马场。只可惜她第一次去那里骑马,不是跟他一起。
那时她是林百川的妻子。
当初那个见面的场景,时至今日,他还记忆犹新。
林百川是这样为他们介绍的:“这是百思集团的总经理,慕时丰。这是我妻子,陶然。”
而他呢?
他当时说了什么?
他假装不认识她,说:“林太太,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