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女孩唇角动了动,缓缓睁开眼,迷蒙的黑眸望着屋顶渐渐眸光凝聚成夺目的光芒,她坐起身,后脑传来一阵疼痛,蹙着眉头发现手腕上戳着针管,打完的点滴已经开始回血,透明的塑料管中映出一道长长的血红。
她没死么?
第一反应是,这是医院,她被人救了?
慕容紫咬牙拔掉手背上的针头,随手扔在地上,伸手按下床铃。
她在脑中回想着前因后果,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她掀开被子拉起裤管,惊讶地打量这具身体,双腿纤长,莹白如玉,腰肢纤细不盈一握,双手纤细柔软,白皙的手背上可见青色的血管,她捻起胸前乌黑笔直的头发,陷入巨大的震撼中。
从山崖滚落过程中,她浑身布满擦伤,右胸中弹,摊开双手一看,柔嫩细腻的掌心不见任何伤口,她惶然的扯开衣服,往胸口看去,刹那怔住,只见莹白如玉的肌肤上,白璧无瑕,哪有中弹的痕迹!
天啊!一记响雷差点劈倒她。她清醒的明白自己是慕容紫,可是,这具身体不是她慕容紫的,怎么回事?
这时,一个白衣护士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秀美妇人,见阿紫愣愣的坐在床上,那秀美妇人激动的抱住她,声音颤抖着,“阿紫,你终于醒了,可吓死妈妈了……”
妈妈……阿紫眨巴着眼睛,一时神思迷惘。
护士为她做了检查后宣布无碍,观察两天后就可以出院了。
“阿紫,你头还痛吗?”秀美妇人撩起她后脑的头发,扯动了伤口,疼得她嘶嘶抽气。
疼痛使阿紫神智清明,怎么这具身体的名字也叫阿紫?这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吗?
“我想去洗手间,哦,你们不用扶我。”扯开一丝苍白虚弱的笑容,她下床穿着拖鞋,缓缓走进病房里的独立洗手间。
关上门,一个十六七岁的美丽少女出现在镜子里,乌黑的眼睛晶莹剔透,秀眉如远山含黛,略带病容的肌肤白皙胜雪,樱唇泛着一抹苍白显得弱不禁风楚楚可怜,青丝如墨垂至腰际,身高目测有一米六五,身材单薄瘦弱。
阿紫赞叹,是个美人胚子啊!
阿紫一片混沌的脑中慢慢理出头绪来,她中枪后坠下山崖,魂魄进入这个女孩的身体,也就是说她夺舍重生了,阿紫唏嘘不已,借尸还魂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居然发生在她的身上?
“阿紫,你没事吧?“门外传来那秀美妇人关切的声音。
“我很好。”阿紫打开水龙头,捧着冷水扑在脸上,然后擦干脸,看着镜中全新而陌生的自己,笑了。
许久后,阿紫才走出洗手间,秀美妇人挽住她的手臂,轻柔的说,“阿紫,你感觉如何?是观察几天再出院还是马上就回家?“
阿紫一阵恍惚,家吗?她也有家了。
慕容紫是孤儿,在福利院长大,十二岁时才被人资助离开福利院,进入全封闭学校读书,所以她从未有过一个家,从未体会过家的感觉。
“我不想住在医院,妈妈,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妈妈这就让司机来接我们回家。”
黑色的奔驰轿车开进一幢两层中式别墅楼下,院子里开满了五彩缤纷的月季,墙上爬满利刺横生的蔷薇,风中弥漫着含笑馥郁香浓的气息。
暮春时节,百花盛开,争奇斗艳,最是人间四月天。
司机下车拉开车门,阿紫下车,打量这幢奢华美丽的别墅。
...
☆、理清身世
“阿紫,你刚恢复,妈妈陪你去房间休息。”秀美女人牵着阿紫的手,带她上楼。
阿紫沉默不语,跟着她走进二楼最南边的一间卧室。整个房间是紫色系,紫色的墙纸,紫色的窗帘,紫色的床铺。
“妈妈……”阿紫在床沿坐下,声音淡淡的说,“我有些头痛,许多事……竟不记得了……”如今之际,她也只能以头痛来装傻失忆,以她的经验来看,疼痛的后脑应该是撞击所致。
“阿紫,你头痛得厉害么?妈妈找李医生来看看……”温柔的声音满是担忧。
阿紫摇摇头,“没事,可能是脑袋里有淤血,压迫了神经,过段时间淤血散开了就好了,有些事我不记得了,妈妈你告诉我,比如说,我的身份,有哪些亲人,我的后脑的伤是怎么回事……”
这位美丽温柔的女人惊讶地张着嘴巴,难道她的阿紫失去记忆了?竟忘记了这么多事?
从这个自称她妈妈的美丽妇人口中得知,慕容紫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叫苏若紫,十八岁,高三,是苏家二女儿,上有一个大她三岁同父异母的姐姐苏若青,她的妈妈刘心美是苏氏集团董事长苏辰华的小老婆,苏辰华与正室妻子周雪芳是商业联姻,周雪芳家世显赫,与其独女苏若青住在这片别墅区另外一幢房子里,两对母女平日往来不多,关系平淡。
阿紫怅然,原来刘心美是苏辰华**的小老婆,而苏若紫,放在古代是庶出女儿,在今日不过是个私生女。
苏若紫啊苏若紫,原以为夺了你的舍,她慕容紫捡了个宝,有富裕的家庭,慈爱的父母,如今看来,却是个尴尬万分的角色,罢了罢了,她能大难不死,重生于世,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么,我后脑的伤是怎么回事?”见刘心美已不再说话,只是眼神悲伤的看着地板,阿紫揉着疼痛的脑袋低声问。
刘心美身体微怔,抬起头,杏眼中氤出淡淡水雾,“阿紫,妈妈没用,不能保护你……你头上的伤是你爸爸打的……”说着泪水滚落。
见她这样,阿紫不由心软,抱住她,“妈妈,别哭,我这不是没事么……”
刘心美也抱住她,抹掉眼泪,欣慰的笑起来,“阿紫长大了,知道心疼妈妈,哎……这事也不能全怪你爸爸,你姐姐心机重,你还小,哪里斗得过她。”
“姐姐?苏若青?到底怎么回事?我一点都不记得了,妈妈你告诉我。”后脑处隐隐作疼,能摸到鼓起的大包和缝着的针线,可见当时伤势不轻,究竟她那个父亲因何事将亲生女儿伤成这样?阿紫迫切的想弄清楚目前所处的环境。
“哎……”刘心美又叹气,“你爸爸有意与萧氏联姻,想让你姐姐苏若青嫁给萧氏董事长独子萧策,那日邀了萧夫人与萧策到你周姨那边去共进晚餐,其实是想让苏若青与萧策见面,也顺带请了我们母女过去撑场面,以免萧家觉得太过刻意,可谁知,待萧家母子走后,你与苏若青在楼梯上发生争执,你爸爸他……一巴掌将你打得滚下楼梯,你的脑袋撞在了扶手上,当场头破血流,昏迷了三天三夜,把妈妈吓死了……”此刻想来,她仍心有余悸,阿紫是她唯一的女儿,若出了事,让她怎么活?
阿紫摸着后脑伤处的针线默数,足足缝了五针,“那我与苏若青为什么争执,以致爸爸那么生气,竟不顾忌我是他亲生女儿,下此狠手?“
“哎……还不是为了苏若青与那萧公子的婚事?“刘心美无奈的说,”那日宴请萧氏母子本是想撮合苏若青与萧策,可谁知……萧策没看上苏若青,竟,竟看上你了……“
阿紫挑眉奇道,“看上……我?“
“是啊,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你这孩子也是个倔强性子,当场拒绝了萧策,还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阿紫笑着问,“他怎会突然看上我?我和他以前很熟?“
刘心美摇头,“那萧策一直生活在国外,你和苏若青与他都是初次见面。“
“那我拒绝就对了,“阿紫想了想说,“他看不上苏若青,又不想得罪苏家,令苏萧两家生嫌隙,便拉我苏若紫做挡箭牌,令苏若青以为是我夺去了她的白马王子,以此嫉恨我,他萧大公子却轻松摆脱抽身而去,真真是……可恶极了。“
刘心美愣了半晌,惊疑的看着她,“阿紫,你苏醒后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竟然一眼看透这其中利害,若那日你也是这般与苏若青说的,我想,你爸爸不会那么生气,也不会下那么重的手。”
阿紫眉毛一挑,“那日,我是怎么说的?”
刘心美苦笑,照她的原话说来,“你说‘苏若青你有本事去抓住萧策的心,不然,即便你凭着优渥的家事地位嫁入萧家,早晚也与你母亲一般,沦为弃妇,独守空房‘。”
阿紫撇撇嘴角,失笑,“我那日竟是这样说的……想必我那个爸爸也听见了,所以他才异常愤怒,因为……他就是一个让原配夫人沦为弃妇,独守空房的男人……”她心里暗叹,这苏若紫到底只有十八岁,年轻气盛,不懂为人处事,不够圆滑狡黠,竟如此讽刺他的父亲,那愤怒的一巴掌该是凝聚了多少的怒气啊。
“可不是么……你周姨听到后跟疯了似的,砸毁了许多碗碟,将你爸爸最爱的价值几十万的琥珀琉璃盏也摔了,哎……你爸爸又气又怒又是心疼,你姐姐被你那些话刺得爬上楼顶要跳楼,你爸爸让你给她们母女道歉,可你这倔强孩子硬着梗着脖子说你没错,你爸爸这才……打了你耳光,许是盛怒之下力道过大,你身体单薄承受不住,一下便滚下楼梯,撞到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