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谁也不肯松口的时候,阳台上的萧策闪了进来,没好气的说,“你们不用争了,我看谁也走不了。”
他话音刚落,十几个黑衣人涌上楼,迅速站满整个卧室,然后,黎清扶着黎老爷子走进来。
阿紫眼神一凝,“黎清,真的是你。”若是之前她还抱着一线希望,如今,眼前的一幕彻底给了她一个耳光。
黎清目光微闪,避开她的瞪视,“阿紫,你过来,我会向你解释的,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相信你?”她嗤笑,然后坚决摇头,“不,你比萧策还要可恶。你想要‘月之光’是吗?我告诉你,根本就没有什么‘月之光’,你们就是找一辈子也找不到。”
黎清皱眉,“别这样,阿紫……”
“和她啰嗦什么!”黎老爷子脾气似乎自从被黎浩绑架后脾气就不太好,目光在陆湛,阿紫,和床上的慕容紫身上掠过,阴冷的笑着说,“把床上那个女人带走。”
什么?
阿紫横身挡在床前,愤恨的盯着那个死老头,暗骂姜果然是老的辣,一眼就看出他们最在乎的床上的慕容紫。她看向黎清,“她已经是植物人了,你们还不放过她,黎清,想不到你竟然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我真是爱错了人。”
她在说什么?
萧策受伤的看着她。
陆湛眼神不明的看着她。
黎清双眼放光,“阿紫,你……”她说爱他?他,没听错吧?
阿紫气得一跺脚,“你骗我那么久,把我耍得团团转,我都打算原谅你了,却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卑鄙小人,我,我真后悔……”
黎清松开扶着爷爷的手,不由自主的往阿紫走去,脑子里全是她,他忘了来此的目的,忘了父亲,忘了爷爷,忘了一切,他的眼里只有一个她而已……
“黎清,你站住,别着了她的道,她在骗你。”黎老爷子一把拽住他,朝一旁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不交出东西,就给我毙了床上那个女人。”
黑衣人举枪上膛,瞄准床上的慕容紫,黎老爷子大声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交出东西,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
“黎清,你太令我失望了……”阿紫捂着脸啜泣。
“阿紫……”心中大恸,黎清冷眼扫过举枪的黑衣人,“放下枪。”
“黎清!”黎老爷子虎目圆睁,“你被她迷昏头了吗?”
“爷爷,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
“这么多年没有父亲,我们也都过来了,何必再……”
“你说什么?”
“爷爷!”
目呲欲裂的黎老爷子劈手夺过那黑衣人手中的枪,没想到他养育了二十年的孙子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忤逆他,连他的父亲都不顾了,他怒火攻心,也不管枪口瞄准的是谁,对着面前的人就扣下扳机。
“蔷薇……”陆湛合身扑到床上,用宽阔的身体护着床上的人儿。
“不……”一道倩影飞身而上,张开手臂挡在枪口前。
只听砰的一声,她浑身一颤,胸口处撕裂的痛,她用身体挡下了子弹。
“阿紫!”
“我的天,阿紫……”
“不,不,阿紫!”
现场一片惊声尖叫,萧策最先反应过来,飞扑过去接住她软倒的身体。
“不,阿紫,你不能死……”
一片黑暗,身体浮浮沉沉,就像漂在水中,随着浪花忽上忽下。
感觉不到疼痛,听不到一丝声音,身体仿佛不是她的,意识一点点的抽离,灵魂片片剥落。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身在何处,不知……自己是谁!
她在一片翠鸟轻啼中醒来,睁开眼,入目的是雪白的屋顶,耳边有微热的风拂过,她转动脖子,看见一扇窗户,耀眼的阳光洒落,刺得她眯起眼。
这里是,医院?
她试着动动身体,从被子里抽出手臂,坐起身,身体有些发软,她扭扭脖子,波浪般的卷发垂在胸前,一愣,半晌不得动弹,然后慢慢解开胸前的纽扣,撩开领口,低头看去,只见那细腻白皙的胸口,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疤痕清晰无比,她看了一会,伸手去摸,指腹感觉着疤痕的粗糙隆起。
蓦地,她笑了。
目光一转,触到垂在胸口的那枚圆形黄绿色宝石,唇角的笑意渐浓。
扣上扣子,她动作缓慢的下床,赤着脚站在水磨石地上,感受着那股冰冷从脚底升起,她打了个冷战。
这,果然,不是梦么?
她一步步走到窗边,窗外是一片蔷薇花海,清淡的花香随风飘来。微风撩起她的发,阳光在她身上跳跃闪耀。
当陆湛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如梦似幻的画面。
他怔怔的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连呼吸都静止了。
直到窗边的人儿回过头来,朝他嫣然一笑,下一刻,一抹天蓝色的身影扑入他的怀中。
“蔷薇……是你么……”这,不是梦吧?如果是梦,请不要让他醒来。
阿紫抱紧他的腰,小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滚热的泪水烫的他心头一阵炙热,暖流透过皮肤注进心里。
“是我……陆湛,你这个笨蛋!”
他给了她最纯净的爱,经历过生死的考验,时间的沉淀,从始至终,他对她的爱,没有变过。
这样的陆湛,这样深情的他,用他不悔的爱,泉水般的涌入她那颗枯竭干涸的心,宛若荒芜的沙漠长出一片绿洲来。
这样的男人,她怎能不爱?
☆、番外(一)
n市远郊,碧空如洗,清风和曦。
一座小型农场坐落于蓝天白云下,绿油油的草地在阳光下分外青翠油亮,栅栏里圈着十几头牛羊,许多的黄毛鸡散布在青草遍地的鸡舍周围,两条黑色猎犬悠闲的踱来踱去。
距离栅栏几十米外,坐落着一幢两层小楼,门前停着两辆吉普车,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趴在车顶上蜷成一团呼呼大睡,院墙边的花圃里爬满刺靡蔷薇,碧绿的锯齿形叶子里花团锦簇,空气里漂浮着清淡怡人的花香。
一抹白色倩影蹲在花圃边上,雪白的柔荑握着短锹,挖出一个洞,将一株青绿的茉莉花栽进去,然后盖上土,拍紧后浇上水,然后拍拍手上的泥土,咧嘴一笑,大功告成,她起身抬头望向二楼,明媚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笑颜如花般绽放,扬着柳叶眉,声如银铃,“喂,陆湛,这次一定能行。”
陆湛倚在窗边,晃着水般温柔的桃花眸凝视着花圃边那抹洁白的身影,清风吹动轻薄的雪纺长裙,裙摆在风中飘飞,她宛若一朵风中百合。
“唔,我赌五天!”他轻笑着说,声音低沉动听,带着一丝优雅,含笑打趣。
小蔷薇非常能干,身手伶俐,头脑灵活,做什么都难不倒她,偏偏种不活一株茉莉花!
这是第六株茉莉花苗,前五株无一例外的在三天内枯萎发黄,然后叶子落光,宣告寿终正寝。这对无往不利的慕容紫来说,简直是耻辱。
慕容紫叉腰,不服气的说,“如果这株茉莉能活够五天不死,就是你输了,哼,到时你要任我处置。”
她都呕死了,茉莉明明就是一种很好养活的花草,怎么在她手上就连续阵亡了五次?这一点都不科学好不?
陆湛双臂撑在窗台上,额头的碎发在他俊挺的脸上投下阴影,他的五官深刻如凿刻而成,眸光专注的望着楼下的小女人,薄唇蓦地绽开浅淡而轻柔的笑,刹那敛尽世间绝艳芳华。
他忽然从窗口翻身轻跃而下,修长刚劲的双腿稳稳的落在柔软的草地上,胸口有股激越的情潮澎湃汹涌,他的视线锁定那张娇艳的脸庞,长腿阔步,几步到她面前,张开双臂拥她入怀,她的身子柔软芬芳,紧紧贴合着他坚挺昂扬的曲线,俯身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深深吸吮那属于她的甜香,直到胸肺中满满充斥着她的气息,他才满足而舒畅的低叹,“阿紫,你终于回来了,别再离开我……”
此刻的他,拥有着从未感受过的餍足与幸福的滋味,一切美好的不似真实,他好怕只是一场黄粱美梦,醒后身边根本没有她的影子。
“陆湛,对不起。”阿紫轻声叹息,心中柔软的一塌糊涂,回抱住他劲瘦的腰身,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宁与满足。
他们之间错失了五年多的光阴,回头想想,不免心有余悸。
时光容易把人抛,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时间的磨砺,何况当时的他们尚未有多么深刻的情意,她甚至不知他的存在,换了他人,也许早已放弃,更不会有今日的重逢。
然而,他是陆湛,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陆湛,他坚持不懈的寻找她,哪怕明知她已凶多吉少,他仍执着的不肯放弃她。
这样的男人,她怎能不感动,怎能不爱?
她对萧策也曾动过心,但那是现实利益考虑下的选择,在岌岌可危的情势下,她身为一介弱女子,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她选择抱住一棵苍天大树以求庇护是人之常情,话说白了,那个时候,就算不是萧策,换了别人,只要她认为对方有足够的能力,她也会与之合作的。只是后来,在萧策的柔情蜜意以及刻意营造的攻势下,她放了感情进去,只是那丝燃起的火苗没来得及发展成熊熊爱火,便被残酷的现实扑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