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都知道了!
那温和的笑容慢慢凝结成冰霜,化作无数冰锥刺进萧老爷的心口,他往后退去,腿撞到椅子,一屁股坐在竹椅上,发出吱呀的声响。
忽然,萧老爷提着嗓子大喊,“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偌大的庄园里一片静谧,只有萧老爷那气急败坏的怒吼不停的响起。
叫了半天,一丝反应都没有,萧老爷不可置信的四下张望,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处庄园里有三十名训练有素的保镖,他们人呢?
“来人,快来人,抓住他们,我重重有赏。”他仍不死心的左呼右唤,萧策只带了萧广前来,就算萧广身手再好,他不信三十个保镖搞不定他们。
可是,他喊了许久,一个保镖的影子都没有,而萧策不以为然的任他呼喊,他的胸膛急剧起伏着,终于不再出声,眼神阴翳的盯着面前这个云淡风轻的人,终于确定那些保镖已经被解决了,是他疏忽大意了,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而萧策的不动声色令他掉以轻心,他原本以为就算萧策察觉出什么,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少杰也必定是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生生废了一只手!
“萧老爷,想什么这么入神呢?”
温润低沉的声音如催命魔咒般,萧老爷自知大势已去,也不做无谓挣扎,低着头说,“萧策,一切都是我做的,和洛家无关,你不要为难他们。”
萧策一哂,“和洛家无关?你的意思是,洛可儿接近我没有目的?洛少杰进环球集团是凭他的实力?”
萧老爷遍体生寒,没想到萧策竟然连这些都知道了。当年洛少杰进环球集团是他开的方便之门,否则以洛少杰的资质根本过不了两轮面试,而他安排洛可儿接近萧策,则是想让她嫁给萧策,哪怕将来他和洛少杰谋夺环球集团失败,只要洛可儿能生下萧家的后代,那么一切仍掌握在他们手里。
“既然你已全部知晓,我也不用隐瞒什么了,没错,少杰和可儿才是我的亲孙子孙女,可我却不能光明正大的认他们,只因为我是萧家的上门女婿,萧素素那个贱人被人搞大了肚子,却要我做乌龟蛋认下她肚子里的孽种,为了堵住我的嘴才给了我部分环球的股份,没想到她对那个抛弃了她的男人始终念念不忘,对我却冷得像座冰山,我是个男人,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所以我在外面养了情人故意让她知道,哪知她听到后连眉毛都不皱一下,我恨极了她,后来情人为我生了儿子,我想把儿子带回萧家抚养,她见我在环球日益站稳根基,怕我的儿子长大后抢她儿子的财产,竟然狠毒的要杀了我儿子,从那之后,我就让人在她的饮食中下慢性毒药,一种能使人产生幻觉最后精神错乱的毒药,几年后,她住进了精神病院,我本该接手环球的一切事务,却没想到她早就雇了几个很厉害的人为她打理环球,并立下遗嘱把公司和所有财产留给她儿子,我恨不得一刀刀剐了她,我发誓,总有一天,她欠我的,萧家欠我的,我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萧老爷沉浸在往事里,埋藏在心里半辈子的话像竹筒倒豆子般哗啦啦的倾吐出来,这么多年,他藏着这些事,也很累。而说完这番话,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心里似乎舒坦许多。
“其实你错了。”从萧老爷子口中听到这些陈年旧事,萧策并不意外,面沉如水的说,“当年,奶奶知道你在外有了儿子却不让你带回萧家,其实是想保护那个孩子,若是让你带回来,那个孩子必死无疑,祖奶奶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清楚的,至于奶奶的遗嘱和在奶奶死后接手环球的人也是祖奶奶安排的,奶奶是个善良的人,她觉得愧对你,又知道祖奶奶不会放过你的儿子,于是做了一场戏让祖奶奶以为她亲自出手解决了那个孩子,这才保住了你儿子一条命,而奶奶却并未将她做得这些告诉你,就连后来被你下毒送进了精神病院,她也没有怪过你。”
萧老爷子惶然抬头,惊愕的长大嘴,“不,不可能,怎么,怎么可能……她从来没说过……”
萧策叹息着摇摇头,“你觉得,到了今时今日,我还有骗你的必要么?”
是啊!到了这番田地,萧策何必骗他!
可是,为什么?
萧素素,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让我以为你冷酷无情?为什么让我恨你?
你,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吧……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编织的一张网,困住了自己,也困死了她。
素素,你是怕,爱上我么?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萧老爷目光呆滞的坐在竹椅中,仿佛被抽去了灵魂,沟壑丛生的眼角流下温热的泪水,落在枯瘦的手背上。
“萧广,走吧!”望着天边的彩霞,萧策微抿着嘴唇,转身离去。
萧广紧跟其后,低声道,“就这样放了他?”
残阳如血,黑色的风衣在红辉蹁跹起舞。
他的声音迤逦宛若那漫天红光,“让他在回忆中悔恨,比杀了他更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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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紫的下落
雷厉风行的秦谦办事果然有效率,两天后,阿紫得到消息,崖底的那条河沿着水流的方向往下二十公里处有一座三十几户人家的村庄。
接到秦谦的电话后,阿紫便和赤焰雷霆火速赶往那座村庄。
上午九时,春日的骄阳缓缓升起,阳光洒落大地,农村的水泥路两边长满了成排的香樟树,树木葱茏,随风沙沙作响。
此时正是春意盎然的时节。
悍马车在匀速行驶在乡间小路上,进入村庄后路上的人多起来,多数是扛着锄头铁锹下地劳作的村民。
这座村庄依山傍水,风水极好,河流顺着山川而下,流经村子东边汇成一弯百顷的湖泊,湖岸边有一片桃林,此时桃花盛开,风从湖面上吹来,树枝摇晃间落英缤纷,粉粉白白的花瓣,宛若一场场桃花雨漫天而落,美丽极了。
湖水拍打着水岸,碧绿水草间搭着几根两米多长的水跳,三五个村妇正在河边洗衣。水面漂浮着数不清的桃花,飘飘荡荡,随着水流飘远。
秦谦把车停在岸边一棵桃树下,几人下车,沿着河岸漫步,脚下青草萋萋,朵朵颜色各异的小花零落的从碧草间探出头来,在春日阳光下展示着一丝脆弱娇羞的美。
“这河的水质真好!”阿紫走近河边,脚下的青草潮湿而柔软,她蹲下身,拨开长在水中的一丛水草,一群群灰色的小鱼在水草根部游动。拨开的水草间漏进一缕强光,鱼群受了惊似的四下窜动。
“河水从山川流泻而下,奔流不息,从这里往下大约五公里处是一座水库,被人承包下来养殖水产,因为水质好,养出的鱼虾非常鲜美,市场价格比同类产品高出许多。”秦谦显然是对这一带做了番调查,他捡起一块石头曲膝后仰扬手掷出,石头擦着水面蹭蹭蹭连跳三下。泛开三圈大小不一的涟漪。
阿紫松开水草站起身。双臂环胸站在岸边,目光落在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思绪也随之飘远。若她坠崖时左耳上戴的那枚耳钉是聚魂石,坠入崖底的河流中……
想到此。她没有回头。扬声问道。“你们说,若是有人从悬崖坠入河里,有没有生还的可能?”
雷霆和赤焰闻言皆是一愣。随即互看一眼,秦谦笑道,“若是水性好,又做好了准备,想要生还并非难事。”
阿紫垂眸看着脚下水草中又聚集在一起的鱼群,微微皱眉,“可若是……中了一枪,毫无防备的意外坠崖呢?”她明知希望渺茫,可还是忍不住想寻找一线生机。
这下,连秦谦都愣住了,他看了赤焰和雷霆一眼,然后走到阿紫身后,沉声说,“难道你说的是慕容紫?可她已经失踪快一年了……”因为秦律和雷枭的关系,他知道一些关于慕容紫的事,原本对阿紫让他帮忙下崖打探的举动颇为不解,现在听她这样问,他顿时明了,她从未放弃寻找失踪的慕容紫。可是,中枪坠崖后落入河中,生还的几率有多大?如果慕容紫还活着,她又去了哪里?一年来踪迹全无,多半已经……他不免神情凝重的叹道,“死者已矣,你若真的牵挂她,不如,我找人潜入河底打捞她的尸骨,让她入土为安吧!”
入土为安……
她一时心神恍惚,忽然间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慕容紫还是苏若紫。
一点儿希望都没有吗?慕容紫终究是消失在人世间,再也回不来了吗?
她怔怔的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慢慢仰头,可眼角的晶莹溢出眼眶,轻轻滑落。
感觉到她的悲伤,秦谦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叹息着揽住她,让她靠在他的肩头。
微凉的风从湖面拂来,岸边的水草摇晃摩挲着发出沙沙的响声,一条鱼跃出水面,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光,大风卷着纷落的粉白桃花簌簌而下,在风中打着旋儿,洋洋洒洒的落在他们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