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听依旧扬着下巴,“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规定哪些事情是女人不能干的?”
要知道,她的白爸爸可是从小就拿她当男孩子养……
“你去美国读书,就是为了学这么套思想回来?”白起鸿站起来,将雪茄掐灭在烟灰缸里。
即便是闻出了空气里的火药味,简亦也是毫不尴尬地笑起来,语带玩味地说道:“其实花听这样的性格我觉得挺好的,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样。”
虽然不喜欢他,可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其实女孩子有自己的性格是好事,不一定非要千篇一律。”
白起鸿没有接话,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她。
“我反而觉得那些只会逛街喝茶看电影的女孩子,没有一丁点的吸引力。”他挨近了花听,那眼神分明又在说:我说得对不对呀?花妹妹。
花听在心里头翻白眼。
简亦虽然从头到尾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态度不免让人觉得轻浮,却令白起鸿生不起气来。
他沉默了许久。
摇头叹了口气,道:“简亦,你送她回家吧。”
花听躬身上了白起鸿的专车,靠坐在后排,疲惫地揉了揉脖子。
当白起鸿的女儿真的是挺累的,被没收了自由先不说,好不容易出趟门却要被限制这限制那的,还让不让人活了?这天底下的规矩都他白起鸿一人说了算?随意拿起一张被屁股压了一角的报纸,头条版块又是关于百乐门女子的红尘事,她觉得无趣,将报纸丢一旁。
车子缓缓发动,五光十色的光影在她眼前变幻,过了夜场繁华的地段便渐渐归于沉寂,融进浓重的夜色中。
车子里很安静,她不说话,简亦也不说话。
其实她有些饿,一个晚上没吃什么东西,但对着车子里的这群人也实在是没胃口。
算了吧。
花听摇下车窗,发现外面已经下起雨来。
路上行人加快了步伐,匆匆往能够躲雨的屋檐下跑。
她瞥见对街一处屋檐下的熟悉身影。
眨眼一看,原来是他。
她记得他,那日在布莱梅,他的眼神时而冷冽时而炙热,令她印象深刻。
他站在一家小商铺的屋檐下,瘦得清俊,一头凌乱的短发被雨水沾湿,肩部以下也是大片湿漉漉的痕迹。
他不慌不乱地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子的清俊和秀气,在这夏日黏腻的空气中,出奇地令人爽快。
他稍一偏头,就对上了花听的视线。
意外地朝她笑了一笑。
花听还来不及做出回应,车子一个拐弯,便驶出了他的视线。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皮包里的手枪。
☆、第七章
三十年代上海新政府成立,城区被划分为华界、公共租界及法租界,其中法租界由白起鸿一手创立的万山公司垄断了大部分的鸦片生意,在如今的上海可谓是雄霸一方。
相信鸦片是不少中国人痛恨的东西,花听也不例外。
据说这几日的上海街头极其喧闹,无论是南京路上还是汇港码头都是一片人声鼎沸,这也是导致白起鸿在近日里频频发火的主要原因,据说是由一群大学生组成的游行队伍在上海市各大街头举行禁烟活动,他们高喊禁烟口号并大摆横幅甚至放火烧鸦片,连白起鸿在十六铺码头的货仓也一并遭殃,大量鸦片被焚烧,货仓被摧毁,损失那叫一个惨重,听到这个消息后的花听心中有股说不出的痛快,要不是被禁足,她非常乐意加入这几支游行队伍,为国出一份力。
楼下,白起鸿的额角青筋暴跳,他愤怒地一掀桌布,杯碗瓢盆砸得粉碎。
白夫人尖叫。
花听心中暗喜。
白起鸿愤怒之下喊来一群黑衣手下,即刻下令烧毁整间大学,恰巧这个时候陈奂林登门拜访,花听好奇地躲在二楼搂梯转角处偷听。
原来陈奂林的此番目的是要劝说白起鸿不要再做鸦片生意,为了表示诚意,这次的损失全部由他补上,想不到白起鸿即时反对,他说鸦片利润好,赌场的利润也不及鸦片的十分之一,傻瓜才会放弃眼前这块肥肉。
陈奂林的劝说对于这位有着十几年交情的老朋友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白起鸿仍然固执地要走自己的路,继续做自己的鸦片生意。
这位年纪尚且年迈的老伯,花听果然没有看错他,她当时就觉得这个叫陈奂林的在上海所谓的四大亨当中算是比较正派的一个,更重要的是他有着一颗狂热的爱国心,这让花听对他的印象不免又好了几分。
楼下的气氛由于谈判破裂而显得不太融洽,双方僵持着,也都在气头上,大眼瞪小眼的谁都没有再说话。
这个时候,简茂生父子俩来了。
从简茂生的面部表情来看,估计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原来是他为了配合新政府推出的禁烟政策,接下来将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与巡捕房新上任的华人督察长合力打击烟档,他再三强调自己是迫不得已,并为难地看着白起鸿。
这简直又是一大喜讯!花听暗自窃喜着。
此刻白起鸿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简茂生又立马补充一句,关于鸦片运送的渠道方面,虽然不能够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但简茂生发誓会尽自己所能替他打通一切关卡,让他放心,并叮嘱他以后行事一定要万分小心,局势已经大不如前。
听到这些话,花听只想一个劲的翻白眼,想必陈奂林的内心也是如此。
简茂生说完这些话,白起鸿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
简亦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了二楼楼梯口处的花听,探头探脑的跟做贼似的,他朝她咧了咧嘴,露出白灿灿的牙齿。
此时家中又来了一位客人,他一进客厅就摘下自己的帽子跟眼镜,露出右眼上的紫色疤痕。
怎么,今儿个四大亨又重聚了?
蔡炳荣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借白起鸿的码头一用。
花听倒好奇了,这位新上任的督察长有那么厉害?瞧把这一个个为难的……
白起鸿脸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客厅陷入一片死寂,在座4位各怀心事,默契地沉默着,除了简亦,他扭头朝花听抛了个媚眼。
真是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显得那么的不正经。
大厅里的气氛虽然尴尬,但谁都没有走。
相信这顿饭,在座几位也是吃得格外的压抑。
除了她跟简亦有几句交流外,其余四人默不作声。
陈奂林动了几下筷子,便起身告辞。
看的出来他对白起鸿的失望,不仅是他,花听也对自己这个所谓的“爹”无话可说。
贩卖鸦片,残害自己的同胞兄弟,他还真干得出来。
“诶!陈叔,吃完饭再走啊。”白夫人站起来挽留道,“有什么事情大家好好说嘛,毕竟都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而且她跟陈奂林的老婆也有着十几年的姐妹情谊,眼下这两人闹得水火不容,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就是,陈伯伯,吃完饭再走也不迟啊。”花听一声附和,便遭来白起鸿的瞪眼。
陈奂林披上自己的西装外套,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白起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叹了口气。
“陈伯伯……”
白起鸿厉声制止:“花听!吃饭不许大呼小叫!”
“起鸿,”陈奂林的声音清冽中带着一丝沙哑,他转过身,正好对上白起鸿的视线,“做为兄弟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少跟日本人来往,免得引火****。”
说的好!花听差点要鼓起掌来。
白起鸿却显得颇为不屑。“做为兄弟我也要奉劝你一句,做人要看时势。”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听不听得进去就看你自己了。”
“看时势?”这句话倒是把花听给惹毛了,“你意思是说,现在向日本人靠拢才是正确的选择?包括贩卖鸦片?残害中国同胞?”
因花听的这句话,陈奂林停下脚步。
白起鸿放下筷子。
白夫人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可花听哪里忍得住,恐怕在座的也只有她能够理解陈伯伯的苦心吧?
“鸦片是什么东西,我想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吧?”
他看着厅门外的陈奂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丝冷笑,道:“看来我女儿也被你给洗脑了啊。”皮笑肉不笑地摇了摇头。
陈奂林提步离去。
花听怒气正旺。
“什么洗脑不洗脑,我相信只要是个中国人都知道要怎么做!”
“你闹够了没有?!”白起鸿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蔡炳荣的汤勺落了地。
简亦忙站了起来,扯起花听的胳膊就将她往外拖。“花妹妹,我们看电影去吧。”
“谁TM想要看电影!”由于简亦的力气太大,花听根本挣脱不了他的钳制,居然被他一路拉到了公馆外。
“神经病吧你!”
简亦松了手,赔着笑脸说抱歉。
“你究竟想干什么?”花听甩了甩吃痛的胳膊。
“你没看到刚才饭桌上的气氛么?”
“气氛怎么了?哦……”花听一脸的心知肚明,“原来你也怕白起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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