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出场开始,白夫人的目光便停留在她的脸上从未离开过。
萨克斯舞曲旖旎奏响,舞台上繁花似锦,赵一然风情万种地开唱,歌声依旧低沉而绵长,歌声里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带了蜜糖,动听不已!花听咬了口桌上的新鲜瓜果,当看一场音乐会那般惬意。
而当她一曲唱完,台下的白起鸿竟像个激动的小粉丝似的站了起来,还带头鼓起掌来。
周围人见白起鸿都开始鼓掌了,便也跟着大力地鼓起掌来,一瞬间台下掌声如雷。
白夫人皱紧了眉头,将手中皮袋捏得更紧。
既然这么在意?何不勇敢跟白起鸿说声不?
按一贯的人情套路走,赵一然下台后第一个要敬酒的人便是白起鸿,而近日上海滩发生的事情她也听闻了不少,因此看着白起鸿的眼神里更是比先前多了几分疏离跟客气。
赵一然动作轻盈地举杯,脸上笑意浓厚,“谢白先生捧场。”眉角眼梢勾出夺目的风韵。
白起鸿嘴角笑意亲切,“一然不必客气。”
赵一然只饮了半杯,便抬起手来揉了揉后颈,有些懒散地笑道:“今天觉得有些累,待会儿就不唱了,同你干完这杯就回去。”
赵一然做了个要干杯的手势,白起鸿却不接。
“一然,上次我同你说的那件事……”白起鸿说话与做事一样,一向雷厉风行,很少有像现在这般举棋不定。
他这个从黑道里头混出来的大佬,闯得猛、斗得凶,行事做派大胆随性,掌着上海商界半壁江山,却偏偏在赵一然面前,显起文雅来了。
“你考虑得怎么样?”白起鸿眼中似是燃着希望之火。
赵一然却是收了收嘴角,大大方方承认:“抱歉白先生,一然已经心有所属。”
白起鸿也不怒,只是含笑望她,眼里晦涩不明,“是那位华人督察长么?”明知故问。
赵一然拨了拨头发,含笑不语。
花听猜测,白起鸿几天前便向赵一然求过一次婚,以为今天能够得到一个意料中的满意答复,没想到自己惨遭拒绝。
白夫人眉头一动,压着声音却难掩情绪上的激动:“我果然听得没错,起鸿现在就是……只要这个女人点头,他便是死也愿意。”
“男人嘛,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这后一句花听差点要唱出来,她拉过白夫人的手安慰道,“放心吧,赵一然心有所属,她是不可能会嫁给白……爹的。”
白夫人不再言语,想是她在听到花听的这番话后心中舒坦了一些。
前方舞池中轻声曼舞,香鬓丽影,华丽扰人的乐曲绮丽旋来,花听晃了晃白夫人的手道:“要不要去跳舞?”
“跳舞?不……”
没等白夫人拒绝,花听便拉着她往舞池中央跑去,一下便淹没在涌动的人潮中。
白夫人本心情郁闷,但看花听完全不按照舞曲的调调来,拉着她在人群中便是一通胡乱地蹦跶,竟被意外地逗笑,还有模有样地教花听跳起舞来。
其实白夫人的艺术天赋惊人,什么迪斯科、探戈、蹦叉叉她都会,只是跟了白起鸿以后,她便将这面活泼又带了点小野猫的性子给收了起来。
白夫人只是一个可以为爱放弃一切的小女人。
她本应嫁给一个懂她、知她的男人,却偏偏要选择嫁给一个冷血无情的黑帮大佬。
花听在跳舞间时不时地侧眸观察人群外白起鸿的状态。
白起鸿虽愤怒却隐忍着,不好在赵一然面前发作,只是那双微微眯起的双眸,让花听觉出了一股熟悉而危险的讯号;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那日在码头杀蔡炳荣的时候连眼睛都懒得眨一下,更何况是检督查……
他会为了得到任何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而不择手段,包括爱。
花听正想着待会儿找个时机提醒一下赵一然,不料肩膀被人从后面重力一搭,她回过头,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会是在绚烂灯光下朝她扬起笑脸的陈树,然而跳进瞳孔深处的却是简亦一张被放大的笑脸。
“花妹妹今日有幸来跳舞?”
“是啊。”
花听眼中神采尽失,简亦看到了,却当做不在意,向白夫人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跳累了去我那桌。”简亦凑近她耳边说道。
“你那桌?”
“嗯,”简亦随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道,“东西够你吃的。”
花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又是两个身着草绿军装的日本官员,“怎么?”当下便皱了眉头嫌弃道:“当汉奸不用拉我一起吧!”
“去打个招呼,”简亦嬉皮笑脸地凑近她,“说是我的未来夫人。”嘴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脸颊旁轻轻啄了一小下。
花听恼怒,刚要挥拳揍他,这小子机敏地向后退了两步,以胜利者的姿态朝她扬起一张坏笑的脸。
这个时候,舞曲被中断,所有人的舞步停在了一个尴尬的节拍上,不等人群抱怨,舞台上便响起了一个尖锐中带着几分老气的女中音,“咳咳!抱歉各位!打断一下!”她拿着话筒,正卖力地朝舞池中央的热情男女们喊道,“由于今晚赵一然身体不适,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就自由随性一些,台下无论是谁,只要对歌曲怀抱热情者,均可上台演唱!”
台上的女人刚说完这番话,花听的手臂便被简亦给用力地抓了起来举在半空。
花听还没反应过来,台上女人的声音便再度响了起来,“那么!第一位举手者,请上台!”
☆、第五十一章
花听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身体就被简亦一路推搡到了舞台下方,混乱间她回过头,发现后方人潮涌动,根本没有退路;于是一边翻着白眼一边顺着人群的起哄抬腿踏上了眼前这座绚丽多姿的舞台。
台上的胖女人穿着与她年纪不大相符的乳白色蓬蓬裙,正满脸笑意地过来拉她的手,并将她一路带到了舞台中心的位置,接着朝台侧的奏乐师打了个手势,花听才算是明白过来自己眼下在做什么;俯首台下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包括由贵宾座上迸射而来的两道严厉视线,她脸一黑。
胖女人将手中的曲目表递到她眼前,示意她可从中任意挑选一首喜欢的;花听只撇了一眼手中这张A4般大小的曲目表便知这上头的所有曲目她都不会唱,不过既然她上了这个舞台,自然不会灰溜溜地下去,在胖女人开口询问之前,花听自行走上前,拿起架上的麦克风,清了清嗓子道:“百乐门里头的歌曲我全都不会,所以,我给大家带来一首我的个人原创。”
花听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赢得了台下如雷的掌声。
胖女人为难地凑她耳边道:“小姑娘,你这样会令我们的奏乐师不好配合呐……”
可惜了手头没有吉他,花听只得说道:“没事,我清唱即可。”
胖女人仍在为难间,应着台下的起哄声一声高过一声,无奈只好退到舞台一侧,朝灯光师打了个手势。
光线一下子变得柔和。
舞台上方吊着一盏巨型的水晶灯,上头的水晶珠随着光线的不断变换而泛出华美的色泽,这种金银玉石的奢靡光彩看得久了还真教人有些头晕。
由于今天是陪白夫人前来体察“奸情”,舞台上的花听依旧是穿着一件中性的薄布衬衣,搭配西裤式的老式背带,外加一双棕色牛皮鞋,虽与舞台的华丽色泽不大相衬,但帽檐下的一张脸却英气逼人;应着舞台灯光的照射,似是漫天星光都凝聚在了这双灼人的眼目中。
台下的简亦一时间看得有些出神,连侍者不小心将盘中酒水滴洒在他的衬衣袖口上也毫无察觉。花听是他看过穿衬衫最好看的女人,布料上乘的衬衣剪裁出她姣好的身形,她比去年看着要稍微胖了一些,但身形依旧高挑纤细,也不失凹凸有致;她是英气与娇媚的混合体,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勾魂摄魄,也带着些许倔强的少年气息。
既然是清唱,花听特意选了首五月天的《温柔》。
她的嗓音磁性动人,还带着一些扰人心绪的尾音,加上这首不同于这个年代的歌曲调子,所有人一时间都听得有些恍惚;这首歌不属于百乐门,却与百乐门中的那股俗不可耐的胭脂气碰撞出清冽的火花。
她唱:“天边风光身边的我都不在你眼中,你的眼中藏着什么我从来都不懂,没有关系你的世界就让你拥有,不打扰,是我的温柔……”
这首歌是适合清唱的,没有背景音的干扰,也没有参合进一些不大应景的欢呼,加上这段优柔的词句,竟挠得人心微微作痛,台下好些个女性听众在不经意间,眼角泛出了些许的泪光。
台上的人过分投入,台下的人听得如痴如醉,竟不约而同地给她打起了拍子。
花听又成功地将气氛拿捏在了自己手中。
就连白起鸿的目光也变得比以往柔和了不少,他看着舞台上的花听,她虽然贪玩、放肆、任性,却自身带有一股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强烈磁场,她不需要刻意,自会有人前仆后继地替她点亮气场。
不远处的藤田正二垂着眼角慵懒地看着舞台上的花听,他将手中酒杯放下,食指在杯沿处习惯性地一下一下叩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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