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这会儿倒是很平易近人,从善如流地和他们分别握了手,直接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我想查一下,十四年前镇坪乡有没有出过车祸,有两个死者,白成安和苏蝉,你们有没有印象?”
叫赵升的民警算了一下年份,很快地摇了摇头:“那一年我有事请假比较多,你说的我完全没印象,但是也不敢保证真没有这件事,资料室没有查到吗?”
林乐又看向了那个周于民,他正在翻看着桌子上的档案,皱着眉思索。
林乐也没催促,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
好一会儿周于民才有些犹疑地说话了:“我在这里二十多年,你说的那年,这整个镇坪乡都没有几辆车,就连我们派出所,也才一辆旧吉普,按说十里八乡要是发生过什么车祸,我们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但除了档案里记载的这两起,还真没有什么别的车祸。真要说跟车祸扯得上边儿的,就是那年我有个亲戚买了辆二手拖拉机,买回来才发现车轮内侧有一大滩血迹,他觉得晦气,就来跟我打听是不是这车出过什么祸事车主隐瞒了,我查了查,没有记录,那车主又硬说只是蹭到了牲口身上,没有出过事儿,坚持不肯退钱。为了这事儿我们还到村子的范围内到处打听过,没听说有人因为这台拖拉机受伤,我那亲戚才算是放了心。不过,碰到牲口身上,怎么会在车轮内侧有血迹,我觉得有点问题,这件事就一直搁在心里,后来没人提起,也就慢慢忘了……其他的,倒是真没有什么异常。”(未完待续。)
ps:昨天写错了一个字,就成了一个硬伤啊,粗心大意的人儿伤不起啊!上一章的小多吃的是“下午饭”,作者不慎写成了“晌午饭”,发现以后真是羞愧捂脸啊!玖晴以后一定写完后多检查几遍捉虫,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玖晴,谢谢!
☆、第一百五十五章 那人叫樊永平
周于民的话音一落,资料室里瞬间就寂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白苏荷几乎是有些绝望地看着桌子上那几张有些发黄的档案,茫然不知所措。难道,自己父母的死因,就要这样被掩埋在时间的隐秘处,再也找不出来了吗?
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人可问了。那个刘叔,当年是亲自帮忙处理过父母的后事的,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还能去问谁?
问许峻还是问许家的那些人?可是他们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敢再相信!
林乐却没白苏荷那么悲观。周于民说到的这个疑点,也算是一点蛛丝马迹,到底跟白苏荷父母的事情有没有关系,还必须要查证了才知道。
林乐沉吟了一番还是追问道:“你说的事情得确是一个很大的疑点,你那个买拖拉机的亲戚你还有联系吗?我们想再去问问情况。”
白苏荷木然地转头看向林乐,空洞的眼神里渐渐亮起一簇火苗,那样全心信赖,像是看着一根救命稻草的眼神,让林乐一阵心酸。
他无言地对着白苏荷点了点头,白苏荷也跟着轻轻点了点头,她相信林乐这个人,也相信林乐的能力。他觉得有问题,那就一定是有问题,不管结果如何,都是要去查一查的。这样宁可跑错路,也不轻易放过任何疑点的缜密做法,才是正确的。
白苏荷渐渐镇定下来,那种一瞬间的彷徨悲凉也散去了不少,打起精神听着周于民怎么说。
周于民笑了起来:“我这个亲戚啊,虽然和我关系有点远,但是这些年也是常来常往的。没问题,我带你们去他家,你们稍等,我去开所里的车。”
“哎哎,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我来开车!”赵升眼见着周于民和上级特意关照过的这个人搭上了话,虽说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来头。事情办好了会不会于他们有益。但是这样献殷勤的机会还是不要错过的好。
林乐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拦住了准备去开车的周于民:“不用开车了。我们来的时候开有车,一起去吧。”
周于民稍稍推辞了一下就依了林乐的话,镇坪乡这个小派出所的经费实在有限,每出一次车。耗费的油钱都是要上报的,眼前这两个人现在要去他亲戚家。认真说起来也不算是公事,若是不用所里的车最好,不然回头说不定他还得自己填上这点油钱。
林乐和白苏荷有了目标,就不再迟疑。拒绝了赵升请他们吃午饭的提议,车子很快驶上了山里弯弯曲曲的土路。
周于民的亲戚家虽然是跟许峻老家的村子属于一个村的,但是山里的人住的分散。和那里完全不在一条路上。车子在山路上颠簸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一片有十来户人家居住的山脚。
有周于民带路。几个人一路都没有他顾,直奔他拿个亲戚家。
山里人早晚凉爽的时候干活,中午一般都是在家休息,几个人来的时间还算不错,周于民的亲戚正在屋子里歇晌。
一听说周于民来了,一个高大壮实的中年汉子很快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这就是周于民的那个亲戚。
“老周啊,真是稀客,这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我们这疙瘩来了?是不是又出什么案子了?”中年人见着周于民的面儿,就爽朗地笑着打了招呼。
说完又看着他身后的三个人,不由地一愣:“这几个是……”
周于民连忙给他介绍:“这两位是市里来的同志,想要跟老哥你问点事情,那个是我们所里的老赵,你见过的。”
一听是市里来的人,穿着棉布褂子的中年汉子顿时紧张了起来,在他们这个山沟沟,周于民就算是个了不得的公家人了,这两位还是市里来的,难怪看着这满身的打扮和周正的模样就觉得跟他们不一样。这下子他觉着自己家原本还觉得蛮气派的大瓦房都成了山鸡的土窝窝了!
他有些僵硬地伸出手准备跟林乐握个手,但是一眼觑见了林乐雪白的衬衣领子,想到自己早上才给地里上了大粪,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用力在自己的褂子上擦了擦,才局促不安地再次伸出了手:“欢迎同志们下乡!欢迎!”
白苏荷上辈子是没有跟这样朴实的人相处过的经验的,但是她对这样的农村大叔是有着心理上的好感的,见此不由得忧心忡忡看了林乐一眼,林乐这会儿要是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高傲模样,怕是会伤着这位大叔的自尊心呢。
但是出乎意料的,林乐很快地握住了那只伤痕交错,硬茧斑驳的大手,也很热情地回应着:“大叔客气了!”
朴实的大叔立刻受宠若惊地红了脸,不过因为面孔黧黑,也看不大出来,但是他放开林乐的手之后,回头叫自家婆娘的声音还是泄露了他的激动之情:“娃他娘,赶紧烧水,把我那茶叶泡上,招呼客人!”
完了又忙着招呼几个人:“坐,快坐,茶一会儿就好!”
林乐点点头,随手拽了个小板凳就坐了下来,顺便还瞟了白苏荷一眼,小样儿,那点小心思他还看不出来?
他是不喜欢和人随便握手,那是因为他的世界里,充斥他身边的人,龌龊的居多,他实在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但是对于这样本本分分辛苦劳作的平凡人,他也没那么多讲究的,从根子上讲,他就是个孤儿院出身的,要论起来,谁嫌弃谁还说不准呢!
白苏荷也看见了林乐那样鄙夷自己的小眼神儿,脸上一烫,顿时觉得自己实实在在是错看了林乐这个人的本性啊,没看出来林乐这人还是能够亲近劳苦大众的。她又看了一眼西装革履端坐在小板凳上神情自若的林乐,心里一阵说不出的舒服。
大叔看他们坐下了,又是一阵风地忙着拿水果,给他们拿蒲扇。热情好客的作风让白苏荷都觉得挺不好意思了。
周于民急忙拦住了自己这个明显是兴奋过度的老哥,说明了来意:“老哥你别忙活了,坐下,坐下咱们说说话,我们今天来是想问问你当年的一些事。”
大叔这才怔住了:“问我?怎么了,这是出了什么案子了?跟我扯得上什么关系嘛?”
山里人,信奉的都是“官字两张口。有理无钱莫进来”。都害怕跟公家的事情扯上关系,尤其是这种派出所的案子。他一听周于民的这个话音,顿时就慌了。本来还以为就是在自己家吃顿饭的事儿,这还扯上官司了?
周于民是深刻了解这里的乡土人情的,一看自己老哥这忽青忽白的脸色,就知道他是误会了。急忙解释:“老哥别急,没你的事儿。就是打听一些陈年旧事,别害怕!”
大叔这才有些镇定下来,摸了一把光亮的脑门上吓出来的冷汗,才战战兢兢地摸了个小板凳坐了下来。严肃地说:“你问吧。”
“别紧张,别紧张,我们问。你慢慢想,哦。主要是这位同志问的,林乐,你来问吧。”
周于民安慰了他一下,回头看着林乐。人是他带来的,但是想来调查的,是这二位,还是让他们自己想问什么问什么吧。
林乐也不推辞,点点头,很快地开始了提问:“大叔,听说您在十四年前买过一辆二手拖拉机,车轮内侧有血迹,您还记得这件事情吗?”
大叔在自己的脑门上摸了一把,手抵着额头想了一下,才肯定地点点头:“到底是哪一年的事情,我也记不大清,但是十几年前,是有过这么回事儿,我还以为是那个天杀的闯了祸事,才卖车的呢,我那时候年轻,攒了好久的钱,也不想不明不白买辆晦气的车回来,还找了老周问了问情况呢,最后说是十里八乡没人受伤,这才放了心,前几年那辆拖拉机也不行了,就给卖废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