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整个场上,她是最安静的那个人,却是抢铃次数最多的人。本来在游戏场上不太引人注意的她,硬是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玩家多为男生,即便场上不断有人强调“在游戏场上没有性别!不分男女!”,但看到凉至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艳了,不少原本很厉害的人都忍不住悄悄放了水。
然而,凉至在这边成为场上最大的赢家,另一边的夜廷深整个脸都黑掉了。
在抢铃的过程中,难免未有肢体上的碰触,他看到凉至的手被那么多陌生的男人摸来摸去,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凉至,要不换个游戏玩吧。”夜廷深先是试图劝她,“斗地主啊、麻将啊这些温柔一点的才符合你的气质,实在不行,电玩、老虎机也可以啊!”
哪知凉至不领情,看都没看他一眼地说:“不够刺激,我不要。”
夜廷深差点儿没被一口气给闷死。
但是这会儿,他又不能强行把其他玩家赶走或者是带走凉至来扫兴,极其烦躁地抓了抓头,别过脸,眼不见为净。
然而,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耳朵能听到那桌的动静。夜廷深又把自己的耳朵给捂上,结果脑子里全是陌生男人故意吃凉至豆腐的猥琐样子,他要气炸了!气!炸!了!
在场上扫视了一周之后,他看到了一个肌肉发达的机车男,双眼一亮。
……
“这是干什么?”中场休息的时候,正玩得起劲的凉至被夜廷深叫到了一边,困惑地看着他扔到她手里的一副机车皮手套。
夜廷深没好气地说:“戴上!”
凉至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的,又将手套扔还给他,“我不要。”说着,便转身准备回到游戏场,继续下一轮。
走了没两步,凉至就被夜廷深一把拽了回来。看到她眼底隐隐有了烦躁之后夜廷深便放柔了语气,“听话,戴上手套了继续玩,随便怎么玩。”
凉至皱眉看着夜廷深又递过来的皮手套,“现在还只是秋天。”
“我知道,戴上。”
“这副手套太大了,会影响我发挥。”凉至还是不愿意带,也没理解夜廷深为什么非要她戴上这副装X用的皮手套,只是感觉出了,夜廷深的心情似乎不大好,整个脸看上去挺郁闷的。
于是,在拒绝他之后,凉至微微凑近去看了看他那张扑克脸,“你不高兴啊?”
“没有。”夜廷深死鸭子嘴硬。
“胡说,你就是不高兴了。”凉至更相信她的感觉了,只是同时也纳闷儿了:进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会儿就像谁欠他钱了不还似的?她可是一直都在赢啊!
夜廷深依旧紧抿着唇,不说话,固执地将手套举到她面前,示意她戴上。
凉至一动不动,他便说:“不戴也行,那你换个游戏玩。”
第二次提出让她换别的玩了,凉至愈发觉得奇怪,想了半天后歪着头说:“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
夜廷深不说话,只是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他想说:因为我不喜欢别的男人碰到你,我恨不得砍了他们的手!
但是,他却不能。他喜欢凉至只是他单方面的事情而已,凉至这样的女孩子,他因为自己的私欲而限制她的自由会引起她的反感。她不喜欢他这件事情已经够让他郁闷的了,要是还让她反感了话,他直接去跳长江得了。
许是他的目光过于深邃炙热,凉至与他对视了片刻之后心里忽的一紧,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便默默地敛了下眸子,笑着接过他手里的手套,妥协:“那就不玩了吧,正好我玩得手有些痛了。”
*
放纵和发泄,其实也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
刚刚在游戏桌上玩得太嗨了没感觉,这会儿出来后,凉至感觉到自己右手手掌有一处在隐隐作痛,是抢铃时太过用力的结果。
当然,她没有对夜廷深说,她觉得他知道了肯定要幸灾乐祸了。
“南歌又出去赶通告了吧。”凉至找话题聊着,“也不知道中秋国庆会不会放假。”她对夜南歌这丫头挺有好感的,虽说夜南歌的实际年龄应该比她稍大一些。关于夜南歌的事,凉至也听苏笑提过几次吧,说这孩子真是不错,出生在名门望族,却依旧有着自己的梦想与抱负,比起那些家里有几个臭钱就打算啃老的富二代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应该没有说过,她很欣赏南歌这样的女孩子。现代社会,有梦的人很多,敢追梦的却很少。当然,这不排除家庭给她提供了平台,让她完全可以无后顾之忧地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提及夜南歌,夜廷深的眼里总是会有一份骄傲流露,虽然,他们兄妹真正相处的时候总是互损,但其实他有多疼爱这个妹妹,外人都看得出来。
“就算公司不给她放假,她应该也会自己想办法的吧。”夜廷深的唇角染上了暖意,“那丫头,从来都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况且……”况且,凌天肯定也舍不得她太辛苦。只是现在还不到时间,他不能将凌天的身份还有他和南歌的关系声张。
凉至倒也没多想,偏过头笑了笑,“有个哥哥还真幸福。”
“如果南歌儿也能这么想就好了。”夜廷深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可实际上,她最不放在眼里的人就是我这个哥哥。”
凉至挑眉不语。
这算不算……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天知道,身为独生女的凉至在年幼的时候有多么渴望能有一个兄弟姐妹。父母虽然极其疼爱她,但毕竟是长辈,相处的时候不比同龄人来得要欢快,甚至苏笑那时打趣她,问她喜欢弟弟还是喜欢妹妹的时候,她说,她喜欢哥哥,如果妈妈要生的话,就给她生个哥哥吧。
只是,等她知道她确实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的时候,她对兄弟姐妹的期许和渴望便在顷刻之间荡然无存了。
那一年,她才七岁,在看到苏笑知晓瑶楚楚的存在时的神情时,她虽看不懂那个神情下隐藏着什么样的情绪,但母女连心,母亲痛,她也痛。那时,她便再也不喜欢有弟弟妹妹了。
“听奈绪美说,你心情不好。”感觉到她忽然又低落的情绪,夜廷深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好吧,他曾承诺过她无论什么心事都可以对他说,无论有什么不快都可以向他宣泄,哪怕……哪怕她真的是为了那个叫“陆靳北”的男人而难过,他……也认了。
夜廷深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不计较,只要她开心就好。
“嗯?啊……”凉至反应过来的时候,心底其实是有暖意淌过的。奈绪美大概是这世上除了苏笑之外,最在意她的情绪的人,可能真是担心那些带有攻击性的话语会给她添堵吧,否则她也不会告诉夜廷深了。
“怪不得你舍命陪君子了。”凉至恍然大悟般,笑了笑,“其实还好,一不小心成为了道德绑架的主角了。”
夜廷深的眉心拧了拧,“道德绑架?”
“嗯,不提我还差点忘了。”凉至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这事儿跟你还脱不了关系呢!还记得那个你给弄破产的宏程集团吗?那老总的闺女那天来我教室门口找我了,求我帮她,然后就……”
凉至把事情大致给他说了一遍之后,又想起了那些个让她郁闷的所谓“批判”了。好吧,夜廷深是个挺精明的人,她觉得在他面前装不下去无所谓的样子,便索性让自己的情绪外泄了。
“你还真别说,那些话还挺伤人的。”凉至笑了笑,但却掩不去眼底的委屈。她一个人惯了,坚强惯了,现在好像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可以让她不用那么坚强,她反倒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有些矫情了。一想到那些难听的话,竟然眼眶都微微潮湿了。
夜廷深看得心疼。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人行道上来往的人很少,他索性停了脚步,与凉至面对面而立,不经意间看到了她眼底竟有晶莹闪烁,他整颗心都如同被揪住了似的难受。
但很快,晶莹便被她掩了去。他知道她的性子,一定不喜欢自己把软弱的一面展现出来,便也就装作没有看见了,只伸出大手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没有说话。
还好,她不是因为别的男人而难过,否则她真的向他倾诉时他肯定光顾着嫉妒去了,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然而现在,即便她只是因为被人言语中伤了而难过,他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这时候,他有点儿恨自己的嘴巴笨了,不会说安慰人的话,也不知道怎么逗她开心。
“别安慰我,安慰都是温暖的废话。”
凉至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似的,故意说了这么句话。
夜廷深却愈发地心疼她了,轻叹了一口气后,他上前将她整个抱紧了怀里,大手轻抚着她的后脑勺,低低地问:“那,这样呢?”
*
想看一个人是不是真喜欢你,就观察他会不会主动找你。如果每天都找你,有话没话都聊几句,哪怕看起来很平常,其实心里都爱煞你了。爱是主动,因为相爱,就是急不可待。
——
从书上看到这句话是在中秋假期的前一天上午,凉至一个人坐在学校附近一家小书屋的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