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嘴唇对比黑衬衣上大片被血液浸湿的暗红,仿佛一株风中凋零的白莲花。
可即便虚弱,即便这些话他用尽了尊严和勇气,她的不屑,是从头到尾摆在明处的。
“呵~”她冷嘲一笑,“收起你的假好心,你以为自己是谁,能改变命运的神?”
王悦欢冷漠的脸儿,和吴森一次次逼迫自己的时候一样的残忍和恶毒。
“吴森,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过我自己,将来有一天,一定会让你跪下来求我!”
她不是圣女,别人打完她的左脸,她将右脸递过去继续让人痛快的敲打!
她生来小心眼儿,在三教九流的城中村安然的活下来而且风生水起的不被小混混们欺负,她原本就是个泼辣而睚眦必报的性子。
他们曾经力量悬殊,她被他挤兑,伤害,嘲讽,连带着因为他而让自己所受的所有的苦,她说过了,总有一天自己会报复回来。
很好呀,现在就是这个机会,她并不会因为他所谓的告白,和他褪却了所有人气的脸色,而有丝毫的动摇。
“我现在告诉你吴森,即便你跪了下来,我一样不拿你当成是个人!”
他是畜生,如果说一开始他为了吴娇而想方设法的强逼她和宁天诺离婚,她还当他人虽然变态,可好歹是有亲情观念的一个人。
那么现在,在做过那些个压榨逼迫自己,公然强暴,以此威胁,不把她当成是一个有血有泪有思想的人,而转过头来,他又风轻云淡的告诉她,做哪些,都是因为他爱她呀!
那么可笑,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笑话一样,说这样话的他,只会让她觉得他根本连人都不是。
吴森的心,远比肩下的伤口更痛,可再痛,因为她蚀骨的恨意,明目张胆的报复,他无话可说。
这都是自己应该得到的,而如果一开始,他没有走错路,他试着和她友好的相处,结局会怎样?
不可知,这世上没有卖如果的!
王悦欢最后再瞥一眼吴森,利索的推开车门,手心手腕,以及衣袖上的血液,她没有用纸擦干净,推门的时候,门把上糊了一大片,她无所谓。
如果吴森当真恨急了她,因为她今天的挑衅和公然的报复,他想要把自己送进公安局,就送啊,她有什么好害怕的!
王悦欢缓步回家,傍晚的微风惬意而舒服,吹散她的头发,头顶毛茸茸的碎发在半空中洋洋洒洒的飘舞,好像一只会跳舞的蝶儿!
她抬手撩了撩额前的留海,忘了手上有粘稠的血迹,就这样被头发粘掉了一些,她嫌弃的在衣服上使劲儿蹭手。
有一刻,王悦欢觉得自己也和吴森一样,变的变态了。
连捅一个人三刀,这种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儿,今天发生了,而在她的手上衣服上还沾着那个人血液的时候,她的表现竟是那么的无所谓,她连一丁点的害怕,都不曾有。
就连她方才擦手的习惯性动作,也似乎是电视上演的,一个精神病杀手才会做的事儿!
王悦欢自嘲的笑笑,原来每个人的善良都是有底线的,以前没有碰上吴森和吴娇,所以体内残暴的因子没有被激活。
现在,邪恶彻底的复苏,她将会变成一个任何事情都不再害怕的女人!
王悦欢就那样脏兮兮的进门,冷面冷情到可怕的模样,让孙晨狠狠地一惊。
“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
还好看结果是没出什么事儿,若是出趟门摊上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他可怎么安心,又怎么向大少爷交待!
王悦欢停下上楼的脚步,回眸一笑,灿烂的容颜是孙晨来宁家工作之后,第一次看见。
好像从内而外都散发着一种光芒,孙晨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可事实就是。
“孙晨,晚上我们吃火锅!”
王悦欢认真的说,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态度明确,她不想多讲今天的事儿了。
孙晨恭敬的点头应是,王悦欢的言下之意,不想他多嘴,他明白的。
转过身让厨师准备火锅的食材和汤料,她喜欢吃,就给她安排好就是了。
宁天诺回来的时候,在门口不远处看到吴森的车,但因为吴森换了一辆白色的奥迪,他一时没有认出来。
“人呢,回来了没有?”
宁天诺一进门,碰上正在厨房里张罗着给王悦欢准备火锅的孙晨,问他,王悦欢是不是回来了?
孙晨点头,“刚回来不久,在楼上!”
宁天诺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出去到回家不过半小时,就是根本没有走远。
“DBX98,一辆本市的白色奥迪车,查一查户主是谁?”
回来的时候看见那辆车,他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大摇大摆的停在哪儿,一动不动好像车里没有人一样。
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像是又从中感受到了一份刺挠的敌意,恶狠狠的。
王悦欢连手机都不带,也要出门见的人,是那个车主?他是谁?
宁天诺在客厅的茶几上取了王悦欢的手机,手机设了密码,他尝试了好几次,都不对。
连续五轮之后,手机屏幕被锁定,除非本人指纹,不可以再打开这部手机。
宁天诺顿时颓败无比,一个小破手机的密码,居然难住了他!
他紧了好几次手掌心,方不至于脾气上头,攥着手机给她扔出去。
二楼的主卧,王悦欢的衣服从门口到洗浴间,散落了一地,包括她平常碰到不让宁天诺碰的内衣和内裤。
宁天诺瞧了一眼,轻微的强迫症兼具洁癖党,让他英俊的眉头,拧了一拧。
他自然不会主动去捡,多年身居高位的**炸天身份决定了,他难得会弯腰捡地上的东西。
浴室里面有淅淅沥沥的流水声,水珠砸在地板上,溅起更小的珠子,宛如细碎的钻石,在亮白的灯光下,折射出几道晶莹的芒。
王悦欢搓着手,置于胸口以上,唇角之下的位置,闭着双眸,任由温热的水柱打在她的身上。
温水似乎是可以改善人心情的东西,她本来因为吴森的事情应该感到很痛快,可想多的时候其实对现在的自己,一样觉得陌生。
太多不同寻常的感受,让她一时间有些不认识自己了,她居然可以心狠到那个份儿上,大概连小冉和母亲,都会对她感到生疏的。
她不懂这是好是坏,心间记挂着仇恨,她变的不再像自己,生活随之发生着巨大的转折和改变,她在时间的齿轮下,变的面目全非。
可,倘若让她忘记仇恨,忘掉曾经被吴家兄妹,被宁天诺心血来潮时的冷暴力外加羞辱性的对待,她又觉得心像是被谁剜掉了一片。
她矛盾,她用十指戳到自己的心口,她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应不应该放手,给别人退路,也给自己一条生路?
不,心里的答案不是这样的!
内心明晃晃的告诉自己,无论将来多艰难,哪怕心情纠结矛盾的像是被绳子环环绕绕,她要一个答案。
给自己过去的多年一个交待,明确的结果!
宁天诺坐在沙发上喝一杯红酒,直到洗手间里的水声收拢,他放下高脚杯。
酒杯中红色的液体,如细碎的浪花一样翻滚了一下下,很快,平静的宛如一池死湖湖水,静谧不动。
他阔步走向洗手间,王悦欢在算准了自己不会出现在家里的时候,洗澡不习惯锁门,他是知道的。
果然,他单手放在门把上,轻轻一扭,浴室的门应声而开。
不过紧跟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兜头盖下来,尾摆落在双手的位置。
宁天诺恼怒的扯掉浴巾,再抬头,王悦欢已经迅速的套上了宽松的裙子。
怄的宁天诺,瞪着眼睛怒视王悦欢,“这么矫情有意思吗,你全身上下有什么地方是我没有看过的?”
他本来还说,趁着她光着的时候谈一谈今天和谁见了面,自己衣冠楚楚,她却全身光裸,在气势上略胜一筹,还怕她不会实话实说?
更深一层的,两个人说的如果合适了,顺势扑倒她来一一饭前的床上运动,也不能说不是一件儿美事!
可怪就怪在,王悦欢这女人近些日子变的越来越凶残,而且愈发的鸡贼,不动声色的,待他一开门,扑面就是一个暴力,打的他措手不及。
王悦欢知道门外是宁天诺,但是今儿没心情,应付也不行。
所以她快速的套上了宽松的裙子,可其实是真空上阵,上身和下身什么都没穿。
这会儿听宁天诺说那样的话儿,她白皙的手指勾起置物筐里的内裤,弯腰没有拎裙子,直接从脚底下套进去。
说:“那又如何,现在不想给你看,矫情怎么了,我愿意!”
管天管地,谁能管的了别人愿意!
宁天诺双眼瞪着她,当着自己的面儿穿内裤,还说什么愿意不愿意,这不是跟他闹着玩儿么?
宁天诺伸手,长胳膊长腿的,一边走向王悦欢,她无处可躲,他勾住她的一只手臂,拽着她,使的两个人四目相对,身体紧贴。
两对长长的睫毛忽闪,她看他明显有动情的迹象,心里不屑的哧一声,遇上这种靠下半身混迹江湖的男人,真的很想要天天烧香拜佛,祈祷他早一天精尽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