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心了 (风泠樱)

　　“我没有妈妈。”他微微低头，小声说道。
　　祁妙顿时心头一紧。
　　啊呀妈呀！她都做了什么！
　　“呃……对不起啊……”
　　“……”
　　头一次见别人在听说他没有妈妈之后竟然不紧接着追问爸爸在哪儿，而是满脸歉意地跟他道歉，小男孩显然也深觉意外。
　　“没关系。”不过，他自诩是个淡定的小大人，面对祁妙诚心诚意的致歉，他这就恢复一脸面色如常，一板一眼地表示谅解，“姐姐你有钱吗？”
　　“……”这孩子的思维跳跃也太快了，她跟不上啊！
　　“姐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有。”
　　“那你能借我一点钱吗？我保证一个月内还给你。”
　　“……”
　　听小男孩煞有其事地说着，祁妙忽然不晓得该摆什么表情好。
　　孩子，你这么少年老成真的好吗？
　　她抽了抽嘴角，起身丢下一句“你等着”，刚往店里跨出两步，想想又觉得不对劲，便扭头朝着小家伙伸出了右手。
　　“走，我们一起去买。”她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碰到坏人就不好了。
　　小家伙看了看祁妙白皙的柔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他肉乎乎的小手放了上去。
　　嗷嗷……小正太的手摸起来都这么舒服，脸捏起来一定更舒服！
　　原谅这一刻的祁妙又不由自主地进入了“怪阿姨”的模式。
　　好在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牵着小家伙肉嘟嘟的小手，带他一起进了店铺。一副加长版的拼图也就两百来块钱，对于祁妙这个隐藏在人海中的富二代而言，并不算一笔值得一提的开销。更何况，她这两年做兼职也存了一点钱，即便是用她自个儿的存款送小家伙一盒拼图，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损失。
　　这样想着，她大大方方地掏了钱。
　　那么，问题来了。
　　“今天是谁陪你出来的呀？你是不是跟你的家长走散了？”提着被包成礼物的大拼图走出商店，祁妙又蹲下身去问小家伙。
　　“我自己出来的。”
　　祁妙觉得她可能耳背了。
　　“你……你再说一遍？”
　　“我自己出来的。”
　　看在姐姐心肠好的份上，他就不嫌弃她果然有点笨了。
　　小男孩认认真真地想着。
　　“你……可你还这么小，你……”确信自己真的没有听错，祁妙整个人都不好了。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好吧，眼下不是感慨后生可畏的时候。
　　“那……那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不然半路上真的遇到坏人怎么办？！
　　“不用了，我认得路的。”
　　“那你确定你能拿得动这盒拼图？”
　　说着，祁妙毫不留情地将拼图递了过去。小男孩眉头一皱，不服输地接了过来，小脸很快就绷紧了。
　　“小弟弟，你还小，不要逞强，要是走到半路上没力气了，哪里磕到摔着了，你弟弟也会伤心的。”
　　祁妙循循善诱着，从小家伙的手里取回了体积不小、分量不轻的拼图。
　　小男孩不吭声了。
　　他确实……没有考虑周全。
　　“走吧。好人做到底，姐姐送你回家。”见他耷拉了小脑袋，祁妙心知他已妥协，便又一次向他伸了手，“顺带跟你的爸爸讨债。”
　　然后，她随口开了句玩笑，却看见小家伙抬起了头，双眉微锁着接话：“我爸爸不在家。”
　　“啊？那你家总有其他大人在吧？你爷爷奶奶呢？”
　　“都不在。”
　　我去！别告诉我是你在照顾你自己还有你弟弟啊！
　　祁妙顿时就惊悚了。
　　“吴奶奶在。”
　　所幸下一刻，她就听到了小男孩的一句补充说明。
　　还好还好，事情还没有超出她的认知范围。
　　“那我们走吧。”
　　一大一小手牵着手往商场外走，分明只是萍水相逢，步调却是协调得极好。一路上，两人聊了很多，祁妙先自报家门，又问了小家伙的名字，得知他叫“莫悠”，他弟弟叫“莫然”，二十一岁的大姑娘忍不住就哈哈大笑。
　　“那你们是不是还有两个弟弟或者妹妹，一个叫‘莫自’，一个叫‘莫得’？”合起来就是“悠然自得”。
　　祁妙脱口而出之际，并不认为莫悠一定听得懂她的冷笑话。
　　谁知她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了小家伙幽怨的声音：“祁妙姐姐，这个笑话，戚叔叔已经讲过了，一点也不好笑。”
　　“……”被捷足先登的祁妙姑娘霎时收敛了笑容，默默无语。
　　“我爸爸说，拿别人的名字开玩笑，是一种很幼稚的行为。”
　　“……”被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教育”了，祁妙姑娘继续低眉沉默着。
　　“不过你放心，我爸爸还说，男子汉要懂得宽恕别人，尤其是对女孩子，所以，我跟弟弟都不会怪你的。”
　　那还是真要感谢你们大人有大量啊……
　　祁妙姑娘哭笑不得。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久便走到了一座高级的住宅区外。
　　进了小区，小家伙一路领着祁妙走到一栋高楼前，从背带裤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门卡，踮起脚尖在感应器上刷了一下。
　　祁妙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虽笨拙却清楚的一系列动作，不禁感到自己真是长见识了。
　　不是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吗？看他这衣着和谈吐，也不像是出身寒门的孩子，怎么小小年纪就这么能干呢？
　　跟着小莫悠坐上电梯前往十二楼，祁妙忍不住问他几岁了。
　　“五岁。”
　　会心一击。
　　揣着一颗受伤的心灵，祁妙又一语不发地跟着小家伙来到1202室的房门前。
　　意外，就发生在这一瞬间。

☆、第8章 救人

　　祈妙和莫悠既没有敲门，也没有开门，可房门却自己打开了。一大一小不由得愣在了门口，看着眼前的高级防盗门十分吃力地挪动着，然后，那渐变渐大的门缝里，就露出了一张漂亮的小脸。
　　祁妙姑娘忍不住当场睁圆了眼珠子。
　　居然是张跟莫悠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她这才如梦初醒，原来，小家伙跟他的弟弟莫然，是一对双胞胎。
　　“莫然？”就在这时，她听到莫悠略诧异地唤道。
　　“哥哥！”从屋里跑出来的小家伙一下子扑到了跟他差不多高的莫悠身上，也顾不得他身边还站着个陌生的漂亮姐姐，就眼泪汪汪地瞅着自外归来的双胞胎兄长，精致的脸蛋上满是焦急与惊慌，“吴奶奶……吴奶奶她晕倒了！”
　　这下可好，两个小家伙一个抽抽噎噎，一个当即吓呆——还是祁妙这个外人最先回过神来，带着两个小家伙赶紧进屋去救人。
　　一进厨房，三人就瞧见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妇女。那人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样子，身上系着围裙，脚边还散落着几个挂着水珠的番茄，显然，失去意识前，她正在做菜。
　　祁妙赶紧上前摸了摸她的脖子，发现心跳还很明显，她稍稍松了口气，马上心急火燎地掏出手机，拨打了“120”急救电话。本来，她是想叫两个小家伙乖乖待在家里，或者敲开邻居家的门，让邻居暂时照看一下他们的，可是，当事人不愿意，非得跟着去医院陪他们的吴奶奶。祁妙没法子，只好领着这对双胞胎一道将昏迷的妇女送进了医院。
　　到了医院，她身为三人之中唯一能主事的那个，自然是忙上忙下地奔波着，所幸两个小家伙都很懂事，让他们安静地待在病房外等结果，他们就巴巴地守在那儿，不曾到处乱跑。等到姑且忙完了，祁妙才想起要给小家伙们的父亲打电话。
　　“莫悠，你知道你爸爸的手机号码吗？”
　　小家伙才五岁，虽然看起来聪明机灵，但到底是个还没上学的小孩子，未必记得住大人的手机号。因此，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祁妙并未抱有太大的期望。不过，叫她始料未及的是，莫悠听了这话，马上就点了点小脑袋，还问她是不是要打电话给他爸爸。
　　祁妙颔首称是，却眼瞅着小家伙垂下了脑瓜。
　　“爸爸不会过来的。”
　　祁妙闻言一愣。
　　“今天不是爸爸回来看我们的日子。”莫悠慢吞吞地仰起脸来，与身前的大姐姐四目相接，“他不会过来的。”
　　听这个五岁大的孩子一脸平静地重复着那五个字，祁妙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
　　不会过来的。
　　她看了看在一旁眼帘下垂的莫然，视线又落回到莫悠的眼睛里。
　　“你爸爸工作很忙吗？”
　　“嗯……”
　　那也不能不管孩子呀？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祁妙已经脑补出一段“妻子过世又或出轨，丈夫从此冷待孩子”的狗血戏码。
　　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一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外人，凭什么插手别人的家务事？
　　话虽如此，她还是问莫悠要来了男人的电话号码。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祁妙笑眯眯地说罢，无意识地摸了摸莫悠的小脑瓜，就凝神开始拨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