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什么时候回去把博士读完呢?”花晚整晚都很疲惫,觉得双腿没什么力气,只盘算着该怎么跟他撇清上次过夜的关系,所以问出自己一直关心的问题:“就打算一直在易迅做下去吗?”
“这个……要看你。”蓝嘉树见她忽然在意起这些跟未来有关的事,不由重拾破碎的信心,露出微笑。
花晚微怔:“看我?”
蓝嘉树有点紧张,但还是从兜里拿出了一枚在夜里也能折射出灿光的钻戒,轻声道:“我是认真地想和你分享自己所有的人生,你的期望、你的陪伴,包括你的不满意,都对我有着绝无仅有的意义,花晚,回到我身边好不好?你的要戒指,我还给你。”
每个女孩子,都会梦想这样的情景。
完美的环境,完美的人,和真挚的爱情。
几乎无可挑剔。
花晚同样不例外,以至于她盯着钻戒看了很久,才低声道:“一言不合就求婚,是在国外学的坏习惯吗?”
蓝嘉树被问到愣住。
花晚像以往一样,坚持着摇头:“我们早就没关系了,以后也不可能,等萧老师离开易迅,我也会离职的。”
“你撒谎,那晚我们明明很幸福!”蓝嘉树不由地激动起来。
“做/爱算什么呀,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有感觉然后玩玩而已。”花晚觉得自己双腿正在发着抖,根本没办法去看他的眼睛,甚至连头都疼了起来。
她反常的样子让蓝嘉树敏感地察觉,故而伸手扶住花晚的肩膀:“你别急,不愿意就不愿意,我会等你愿意的。”
花晚全身抖得更厉害,想说话却没力气,忽然之间,竟然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人总觉得自己很强大,在疾病面前却如此没用,就连半分控制都做不到。
大长腿也不晓得自己这是什么情况,实在没办法动弹。
眼前的状况更让蓝嘉树做梦也想不到的,他惊慌失措地俯身抱起她:“宝贝儿,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花晚首要的感觉就是乏力,她强忍住想吐的感觉,轻声说:“妈……妈妈……”
蓝嘉树正在拿手机打120,闻言不禁安慰:“我会通知阿姨过来的。”
花晚摇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像个破碎的娃娃似的倒在那里,心急如焚,无计可施。
——
王雯和老花的赶来的速度比蓝嘉树想象的还要快。
他刚陪着救护车把大长腿送到医院,就看到了衣冠不整老两口,十分愧疚地迎上去解释说道:“叔叔阿姨,我跟花晚吃完饭想散散步,不知道怎么她就没力气了,我会叫医生好好检查的,不要担心。”
花晚此时仍旧是清醒的,甚至比刚刚倒下时缓过来许多。
她握住母亲温热的手,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哀求。
王雯硬下心肠,转身对蓝嘉树说:“她最近休息不好,是低血糖了。”
“可是今天没少吃饭,怎么会低血糖?还是检查下吧。”蓝嘉树坚持。
“低血糖和吃不吃饭没有关系,倒是你,不要再骚扰花晚了,就是你给她的压力太大,她才这样的!”王雯不晓得眼前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她的话全是假的,但失控的情绪是真的。
蓝嘉树被骂的目瞪口呆:“我没有……”
“我女儿,早已经不想跟你在一起,请离开她。”王雯又冷着声音说。
老花怕事情不可发展,难得参与战局,拉住蓝嘉树插嘴道:“你就先回家吧,晚晚就是太累了,如果可以,让她休几天假,我们两个会把她接回家好好调养的。”
蓝嘉树看着原本像小太阳似的花晚躺在担架上被抬走,又疑惑又担心。
但他没办法跟两个态度坚决的老人家争执,便只能站在原地,摸着兜里那枚无处安放的钻戒,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
帮花晚在易迅请假并不是什么难事,次日早晨蓝嘉树再去探望时,得知她果然已经输过葡萄糖后起身回家了,这才稍许平静。
然而纸是包不住火的,就算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最终都会像过国王的耳朵那般传遍世界,更何况生病的状况,并非对每个人都是秘密。
第三天晚上,蓝嘉树负责招待来京的日本游戏公司高管,作陪的除了运营那边的老大,还有两位很会左右逢源的高级人事专员。
他在娱乐会所的自助商店挑酒时,看到一起前来的王琳琳正在冰柜前选冰淇淋,微笑说:“想吃什么,我买单。”
“难道不是公司买单?”王琳琳跟他熟了后,也不如从前相处的拘谨。
“那我哪天单请你和你老公,给花晚销假的事麻烦你了。”蓝嘉树正是拜托王琳琳把大长腿休息的这一周改成带薪病假,全然不介意任何人知道他与花晚关系匪浅。
“没关系,她身体不好,这是应该的。”王琳琳对每个人的档案都很熟悉:“说起来你们是同一年从清华毕业的,算老校友吧?”
“身体不好?”蓝嘉树呆滞。
“是的,你不知道?”王琳琳这些年谨遵保密约定,但刚刚已经顺口说破,更何况跟副总八卦下也没什么要紧,就道:“毕业那年得了严重的血液病,后来好像治好了,才回易迅上的班,她的工作年限都比同届少一年啊。”
这些话,好像一字一锤,把全然无知的小树砸在原地,砸进地板,砸的粉身碎骨,完全动身不得。
情商很高的王琳琳已经意识到自己讲错话了,不安道:“这件事是答应她保密的,跟你说说应该没关系。”
蓝嘉树愣愣地回神,跟她对视好半天,然后才紧着声音说:“我家里有重要的事要处理,帮我跟伊藤先生道歉,替我招待好他。”
“喂,蓝总。”王琳琳见他说完就甩手就走,忍不住在后面追喊。
可蓝嘉树就跟傻了似的,一步一步消失在华丽的走廊里,就连自己放在包厢的公文包都忘了拿。
☆、第39章 54
自从儿子开始读大学后,蓝光启就独居在大宅里,尽管有不少人照料生活,周身却因缺少亲情而显得冷清。
这晚他刚读完书,正打算如往常般早早入睡。
可是总是死寂的卧房门却忽然被粗鲁的打开。
蓝光启看清了来者,不禁皱眉:“连敲门的礼仪都忘了?”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所以才不让花晚靠近我!”蓝嘉树的表情很恐怖,发出的声音难以形容是在嘶吼还是真的力竭。
真相迟早会曝光的,这只是或早或晚,生前或死后的差别。
蓝光启一直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那是她自己的决定,我从来没有勉强她做过任何事情。”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蓝嘉树崩溃地质问。
“告诉你,你能改变什么?除了再叫你经历一次送走身边人的痛苦,你什么都得不到。”蓝光启鬓角的发茬已经花白,谁也无法想象,在妻子走后的这漫长岁月里,他的寂寞该以怎样的单位度量。
蓝嘉树无意识地摇头:“难道你觉得,等我知道,她已经不在了,我就会好过吗?”
蓝光启没再说话,只是站起身来,在床头堆放的重重文件中找出叠有些年头的纸张,递给他说:“这是我托人复印来的病例和一些资料,她得的是骨髓增生异常综合症,基本上没有完全治愈的可能,接下来该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但不要再像从前一样,面对束手无策的状况,率先变成需要被照顾的人。”
冰冷的纸握在手里,有股绝望的味道。
蓝嘉树将其谨慎的收好,望着地板问道:“妈妈是这样的命运,你娶了她、有了我,是后悔了吗?”
蓝光启回答:“我不曾后悔。”
“我也是。”蓝嘉树这样说完,便重重地摔上门走掉了。
——
虽然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但是蓝嘉树始终都记得,他得知母亲的胃癌那天,北京下了场大雨。
平时神龙见尾不见首的蓝光启特意提前把儿子从学校接回家,很严肃的告诉他这个消息,并且解释了癌症的各种知识。
然后,这对茫然的父子就面面相觑的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
尽管被警告过多次,不可以失控、不可以叫妈妈难过,不可以没出息的痛哭。
可惜随着病情的加重,这些事年少的蓝嘉树终于还是全做了。
是的,由此他害怕死亡、憎恶死亡,不允许任何人在自己面前闲聊生老病死。
可是关于母亲的回忆,真的没在花晚面前少说。
特别是发现这能激起她的同情与爱时,之后提起的次数简直有些刻意。
已经逝去的时光,每一天、每一秒,都像把刀似的扎在他的**上,扎得他痛不欲生、血肉模糊。
花晚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逼他走的呢?
又是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回来后的种种哀求?
其实认识花晚这么久了,蓝嘉树始终都觉得,自己对她的爱有一百分,她有十分自己就很满足。
后来 ,分手了、不联系了、变冷漠了,他甚至开始期盼哪怕只有一分也好。
只要她愿意跟自己在一起就好。
没想到,花晚爱着他的方式,他从来都没有机会看懂过。
蓝嘉树在车里,头脑空白地将那些MDS的病历读了很多遍,等到回神后,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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