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的时候,容简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上陌生的号码,接了起来。
“喂?”他刚出声,那边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然后就啪挂断了。
刚挂断,那边又打了过来。
容简接了电话,对面又是长久的沉默,他动动手指直接把那个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容简都快到楼下了,还没见唐圆跟下来,他回头朝楼上看过去,就看到唐圆一脚踩空,整个人直直地从楼梯上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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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
唐圆醒过来的时候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脑袋钝钝得疼,耳边还有嗡嗡的声音。
她放空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和容简一起去取书,下楼的时候她好像眼前一黑,强烈的晕眩感让她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下来了。那一瞬间她真的惊慌失措,整个人都懵了。
当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甚至来不及多想,而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后怕,她真的……差点就摔死了。
听到门响,唐圆扭头朝门口看过去,只一个扭头的动作她就觉得头晕得想吐。
“别动!”
容简声音很冷,甚至是严厉。
吓得唐圆就着扭头的动作不敢扭回去了,她躺在床上,在容简的注视下,僵着脖子头一动也不动,连眼睛都没敢转了。
她不敢对上容简的目光,容简好像又一次被她碰瓷了。
“对不起。”她又给容简添麻烦了。
唐圆垂着眼睛,视线所及的是容简黑色的鞋。
她看着容简走过来,离她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
病房安静得能听到生理盐水滴落的声音,唐圆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把自己憋得脸都红了才喘了几口气。
容简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看着唐圆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他真的……
这种感觉,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这辈子真的,再也不想在任何人身上体会到了。那一瞬间他以为唐圆会死,她就应该那么鲜活地笑着,眼睛弯弯的,嘴角翘着,神采飞扬,而不是躺在地上,了无声息。
抱起唐圆的时候,容简才发现,他的手都在抖。
如果不是楼梯上铺的那层厚羊毛地毯,唐圆真的……
救护车上,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说个命硬的瞎子算命先生。
他已经没人可以克了。
楼梯上的羊毛地毯很厚,包裹住了楼梯尖锐的棱角,唐圆头磕在楼梯上并没有流血。一旁的医生安慰他没有外伤,到医院检查一下,如果没有淤血就只是普通的脑震荡。
直到把唐圆送到医院,医生说没事,他才冷静下来给唐教授打了个电话。唐清刚到国外,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听说唐圆没事才松了口气,拜托他先帮忙照顾一下。
“怎么回事?”
良久,容简走过来,低头看着唐圆。
唐圆说不出话。
容简压着火,冷静地开口道:“医生说你是不吃饭引起的体力不支。”
唐圆还是说不出话,她脖子都僵了。
唐圆小声开口:“我……”
“嗯?”容简等着她说。
唐圆:“我能动一下了吗?”容简这样发火的时候,就像一个即将喷发的死火山,千年不化的冰雪下面是喷薄的红色岩浆,真的好吓人。
容简:“……”
他积了一肚子的火还没燎原,就被唐圆轻易扑灭了。
“动。”
一个字,唐圆沉默,到底是动还是不准动啊。
意识到他站在这里给了她强烈的压迫感,容简伸长胳膊拖了一个椅子过来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唐圆。
唐圆在容简的注视下慢吞吞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端端正正地躺在病床上,其实她有种装睡的冲动,因为刚才那个问题太尴尬了,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别人减肥都很快就减下来了,她减肥就差点摔死。
“为什么不吃饭?”很快,容简就把她这点想法扼杀了,她好不容易岔开的话题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地方。
“我受不了……”唐圆小声说,这种偷偷喜欢了那么久,以为自己把那些感情隐藏得那么好,却发现自己的小心思被别人看得清清楚楚,即使她和别人同样都是喜欢,但是在别人眼里,她连喜欢都不够格,这样的感觉太让人难过了。
她想变得更好。
容简:“那就胖着。”
“……”唐圆愣了一下:“我是说我受……不是,我是说……”算了,她是真的瘦不了。
容简剥了一个橙子,递给唐圆,她整个人窝在医院白色的被子里,圆嘟嘟的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皮肤很白,眼睛很圆,上下睫毛都毛茸茸的,像只大兔子……
他清清嗓子,硬邦邦地说:“你胖着也很好看。”
“啊?”唐圆呆呆地接过橙子,她刚才正满脑子瘦不了和受不了,容简刚才说,他说……
她好像没有听清楚。
“你刚才说什么啊?”唐圆看容简没有重复的意思,忍不住又问了一遍,这次她竖着耳朵等着他的答案。
容简面无表情:“你胖着也要吃饭。”
第11章 看孩子
一听到吃饭两个字唐圆就紧张。
她肚子不能白饿,酸奶不能白喝,楼梯不能白滚,就是男神逼她吃饭,她也绝对不……
不能吃太多。
看到晚饭是白粥和空心菜土豆丝,唐圆终于放心了。太久没吃饭,看到嫩绿的空心菜唐圆都激动得不得了,她飞快地拿着筷子吃菜。
容简开车回学校取了笔记本过来,又顺路买了牛奶。他走进来的时候,唐圆正欢快地吃着清汤寡水的病号餐,她捧着小白瓷碗,鼓着腮帮子吃得悄无声息,既不挑食,也不剩饭。
放下碗,看到他的时候,唐圆咽下最后一口粥才说:“你回来了。”
“嗯。”容简把牛奶递给她。
唐圆只是轻微脑震荡,也没流血什么的,但是毕竟是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滚下来的,医生建议她住院观察几天,好好卧床休息。
谨遵医嘱,唐圆吃完晚饭喝了牛奶又躺回了床上。她看了一眼沙发上敲键盘的容简,偷偷拿出压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发了条新微博——
一颗汤圆大又圆:我是碰瓷小能手。
刚发出去就收到了回复——
珞珈回复一颗汤圆大又圆:捉住一颗刷微博的大汤圆,快,更文更文!
对啊,更文!可是她不敢当着容简的面码字啊,唐圆正想着晚上怎么码字,容简的手机就响了。唐圆松了口气,接!快接!这样她就可以像挤海绵里的水一样拿手机码字了,积少成多,一定能准时更三千字。
然而,容简直接在病房接的电话,并没有避开她。
既然这样,她还是听听吧,唐圆竖着耳朵,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就听到容简低沉好听的声音——
“嗯,不回去了。”他接着电话,突然朝病床这边看了一眼,唐圆目光躲避不及正好被他扫到。她被吓了一跳,就听到容简继续说——
“帮导师看孩子。”容简轻猫淡写道。
看孩子……
孩子……
子……
唐圆看看容简,再看看她自己,我只比你小一岁你管我叫孩子这样真的好吗!
莫名的又好羞耻啊!
羞耻完她又开始胡思乱想,容简现在照顾她,也许只是因为她是他导师的女儿。
容简说到做到,看孩子看得尽职尽责,直到晚上十点都没回学校。因此,唐圆也一直没逮到机会码字。
十点多,容简手机又震动了两声,唐圆竖着耳朵,听到病房门轻微的响动声和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后松了口气。
###
容简站在巷口那个年久失修的路灯下面,冷眼看着他名义上的舅舅被一群小混混拳打脚踢了半个小时。
穆子麒狼狈地蜷着身体一边躲,一边对那群小混混求饶:“别打我,我外甥马上就到了,我外甥帮我还钱,别打我!”他说着朝四周看,看到路灯下的容简时大喊了一声:“容简!”
“你可别唬我,你还有这么大的外甥!”小混混头子闻言斜着眼睛,从眼角看了容简一眼,冷笑一声拿钢棍照着穆子麒的小腿狠敲了一下,才转过身对容简道:“大外甥,给钱!你舅舅欠我们两万。”
穆子麒疼得脸都白了,咬着牙朝容简吼:“给啊,快把钱给他们,我不是让你带钱过来吗,钱呢!”
容简面无表情地站在昏暗的路灯下,没走近,也没说话。
穆子麒急了:“容简!操!你想害死我啊!”
“操,你到底给不给钱啊!”小混混头子也急了,又狠狠地踹了穆子麒一脚,就大喇喇地拿着钢棍逼近容简。小混混嚣张地拿着钢棍在容简面前站定,容简个子很高,从气势上他就莫名有些敌人一头的感觉。
小混混拿着钢棍指了一下容简,刚走近还没来得及放话肚子就挨了狠狠一脚,那一脚踹得干脆利落,又准又狠,他被踹得往后退了小半步,不等爬起来就被背后的男人一脚踩在了肩膀上,他都能听到自己骨头咔嚓的声音,手一松钢棍掉在地上滚了几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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